第3章

周末結束上課的第一天，程越的心還沒收回來。

自從悄悄跟着雲箏遇見那一幕之後，他夜裏經常夢見雲箏，早晨醒來總是，先跑到小賣部悄悄觀察雲箏路過沒有。程越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講台上響起老師叫翻開課文的語氣聲，程越翻開語文書，發現自己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無力的趴到課桌上，嘆了一口氣。

講台上的程文峰瞥了一眼程越，他慢慢的走到程越面前，伸手敲了敲課桌，“你大早上的趴着幹什麼？給我有點精神。”

程越知道是程文峰，他的語文老師，又是他爸，他又長長的嘆了口氣，“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程文峰。

程越覺得自己就像一隻風箏，想要遠遠的飛，不想被束縛，可現實是在家裏被李念英緊緊的拽着線，在學校又被程文峰狠狠地拽着另一條線。

隔了幾條線的羅玉玲，伸出頭去調侃程越“阿越，周末是不是打遊戲去了？一上課就嘆氣，可不像你”

程越也沒反駁，他笑了笑小聲說“你都知道”

隔壁的張遠也湊過來“阿越，你家賠了老唐多少錢啊？”

程越一愣，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他才回答“不知道，我媽也沒說”

張遠：“我聽我媽說，老唐是被打的”張遠小聲說。

羅玉玲不解“被打的？誰能下那麼重的手？”

“那天晚上有人看到雲箏在老唐被打之前也出現在樓梯間，你說和雲箏有沒有關係啊？

程越心一驚，想起雲箏在他耳邊說的話，他哼了一聲“你別聽風就是雨，整天說這種沒譜的事”

羅玉玲：“就是，人家雲箏一個女生怎麼會打得過老唐，再說了這兩個人無冤無仇雲箏幹嘛要打他”

張遠被反駁了，臉色不太好，不服道“這是傳遍了事，不信你回家問問你媽，那老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滿肚子的色心。”

羅玉玲也不說話了，她鼓着腮幫子，小聲問：“如果真是雲箏打的，那老唐為什麼不報警？”

張遠摸了摸頭“我也不知道，老唐一家都鬧翻天了，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具體原因，一口咬定是自己摔的。”

羅玉玲問程越：“那他是不是家問不出所以然來，所以就賴上你家了？”

程越想了想“可不是嘛”

張遠癟嘴“老唐一家可真夠黑的，出了這種事，怎麼著都要給自己找一條後路。”

程越干坐着也不吭聲。

他心裏悶得發慌，那天雲箏全告訴他了，老唐確實是她打的，至於為什麼，他心裏隱約知道了答案。

滿肚子色心的老唐，正青春年少的雲箏，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

接下來幾天程越都沒能再遇見雲箏。

入夏的一天，程越放學回到小賣部，只見雲勤站在小賣部門口和李念英聊家常。

李念英見兒子回來了，她抬手給程越招呼了一下“這是樓上的雲勤叔叔，你應該沒見，來打聲招呼”

程越瞥了雲勤一眼，雲勤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可能是當真過老闆的人，給人留下的印象也不會太差。

程越聽過雲勤的八卦，明明是個文質彬彬的人。可他一想起那天晚上，小巷子裏發生的一切，瞬間對他的印象負分。

程越心不在焉的打了聲招呼“叔叔好”

“你兒子長得像你，大高個，長得還帥得很”雲勤瞧着程越，笑眯眯地朝李念英說。

李念英一聽，瞬間滿面春光，她最引以為豪的就是程越，可能是遺傳了他們優良的基因，長得好看，學習好，又聽話，從不讓他們操心。

她笑着謙虛地敷衍了雲勤幾句，李念英打心裏覺得雲勤這個人不錯。

李念英不待見雲箏程越心裏知道。

程越冷着臉正打算回房去，剛抬起腳，就看到了遠處的雲箏，他又停下腳步。

雲箏穿了一條牛仔短褲，上衣只穿了一件打底背心，可能是天氣太熱的原故，好看波浪的短髮被她的紮成一個丸子頭。

一身清爽的打扮，給雲箏的整體形象又加了不少分，程越悄悄地打量着雲箏，心裏躁熱了起來，他害怕雲箏會發現他窘迫，他立刻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雲箏。

雲箏目光一掃，看到雲勤坐在小賣部門口，她也沒開口喊，直接就上樓去了，全程就沒注意到站在角落裏的程越。

直到雲箏不見了身體影，程越才慌慌張張的跑到卧室，他一把關上門，寂靜的空氣中只聽見程越心跳的聲音，他伸出手摸了摸正跳得厲害的心想讓它平靜下來。

程越隨手把書包一扔，倒在床上翻來翻去，過了一會他又跳起來，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扔到床邊，感覺沒那麼熱了，他恍恍惚惚的進入了夢鄉。

程越醒過來，天都已經黑了，夜晚的海風吹得窗戶沙沙作響，程越從床上坐起身來，他又夢見了雲箏，還是沒穿衣服的雲箏，他心慌了，趕忙起身重新換一條褲子，他低下頭罵了一聲，程越想不通自己竟然做了這麼一個齷齪的夢，少年的他怕自己的齷齪心思會被別人看穿，會遭到嘲笑，他不敢聲張。

他的思緒還在神遊，直到李念英敲門，他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程越的心裏已經悄悄地住了一個心魔，他小心翼翼地把心魔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

晚上吃飯程越隨口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和樓上的那麼熟了？”

李念英：“就說了幾句話呀！，再說了雲勤這個還不錯，不愧是當過老闆的人，唉…可惜了！”

程越一皺眉問：“可惜什麼？”

李念英：“養出了雲箏這麼一個女兒，還不可惜啊”

程越不滿：“就你知道，人家雲箏又沒惹你，不知道你為什麼對人家意見那麼大！”

李念英：“你這孩子！…”李念英還想說話

程文峰不滿地敲了敲桌子，“夠了，少說閑話。”

李念英和程越聽見程文峰發話，各自端起碗，默默地吃起飯來。

夜間程越坐到店裏寫作業，手裏的筆不停的的往桌上戳，他不自覺地又想起雲箏，他對雲箏越來越好奇，可真實的的雲箏總讓他捉摸不透。

思想正飄着。

“哎，”雲箏站在門口。

程越抬起頭，手裏的筆立刻停止了，“吃飯沒有？”

說完又覺得自己可能有些熱情過了頭，悠悠的又改口道：“要買東西嗎？”

雲箏：“家裏沒水喝了，拿瓶水”說完就坐到小賣部門口的椅子上。

“噢……”程越起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水來，隔着櫃枱遞給雲箏。

雲箏起過身，從程越手裏接了過來，又繼續坐下。

程越做作業心不在焉，他時不時的瞥一眼雲箏，雲箏手裏拿着小靈通，臉上時不時地笑出聲來。

程越把作業關上，覺得無聊，從包里掏MP3準備帶上耳機。

雲箏“咦……MP3嗎？

雲箏坐在程越的對面，眨着眼睛問。

程越問：“要聽嗎？”

雲箏把椅子往前，程越拿了一隻耳機遞給雲箏，雲箏趴在櫃枱上，離程越只有一米距離，她的呼吸很輕，時不時地噴到程越手上，漸漸的程越感覺自己的手越來越燙，他輕輕的把手拿開。

他低下頭只看到雲箏微微顫動的睫毛。

雲箏好似有了感應，她微微抬眸看着程越，程越一慌，他立刻轉過頭。

氣氛尷尬了起來，當MP3里《該死的溫柔》前奏響起來，雲箏嘴角微微上揚。

程越“你喜歡馬天宇？”

雲箏微微一愣，淡淡地笑了起來。

雲箏答“算是吧，你也喜歡啊？”

程越摸了摸頭“還好，我平時也不怎麼聽歌”

雲箏歪過頭“那你能不能把MP3借我兩天？”

程越的心在快速撞擊着胸膛，與雲箏對視半秒，想也沒想就回答“你拿去嘛，反正給我也沒什麼用”

說完就把手裏的MP3推到雲箏的手邊。

雲箏也沒客氣，她接過來，對着程越笑了笑“那我不客氣了！”

“你多聽幾天也沒事，不用了再給我”

雲箏點點頭，起身拿走了MP3。

雲箏走後，程越躺在椅子上傻笑，他一想到雲箏會拿着MP3來找他，心裏就樂開了花。

可是事情沒按照程越想像中的進行，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雲箏出現，慢慢的他心裏煩躁了起來。

家裏不見雲箏學校也不見雲箏，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路上張遠告訴他：“我媽說，老唐承認自己是被打了”

程越稍微驚訝：“你媽說的？我怎麼沒聽說？”

張遠道：“我媽去醫院看老唐的時候在病房門口，悄悄聽到的，你可別說出去”

羅玉玲也過來湊熱鬧：“你說會不會真的是雲箏乾的？”

張遠：“不知道”

程越沉默不出聲。

到了學校，話題也沒有再繼續的理由。

程越上午把所有的試題都趕完了，轉頭一看張遠還在趕，羅玉玲就不用說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張遠感嘆：“你這速度讓好生羨慕呀！”

程越搖搖頭，不太滿意，“題都太簡單，用不了多久時間”

“咦，成績好就是不一樣哈”

羅玉玲語氣酸溜溜，程越就當沒聽見。

張遠見程越干坐着，他趕緊說：“阿越，陪我去一趟圖書館吧，我想看看課外書”

程越不太感興趣：“我不去，你自己去嘛”

“走嘛，坐着也是無聊，你題也寫完了，順便去看看嘛”

程越起身“走吧！”

程越在圖書館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正要離去。

無意間聽見從窗戶外傳出來稀稀疏疏的說話聲，程越躲在窗戶裏面觀察外面的一舉一動，發現那說話聲竟是許久不見的雲箏。

這是真的是巧合。

程越心虛地伸出頭往外看，發現雲箏並沒有注意到他，他呼了一口氣。

“你這樣偷偷摸摸的，不怕老師發現？”是雲箏的聲音。

少年心情，緊張，興奮，又激動，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表達自己的情感。

“我不怕”少年開口。

雲箏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對面的少年。

少年被雲箏看得面紅耳赤，沉默了一會兒，他斷斷續續的開口“那個，那個……”話還沒說完。

雲箏終於正眼觀察着少年她冷冰冰的說“我知道”

少年驚愕“你？怎麼知道？”

雲箏沒回答他，她笑“簡單說吧，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少年不解，自己在學校裏面也算是受歡迎的，成績，長相，家世都算是好的。

“為什麼？”

“我不想帶壞好學生”雲箏認真說

少年嘴抿着嘴，不說話。

雲箏看着唯唯諾諾的少年，她上前一步，一隻手扣着少年的頭，櫻桃小嘴緊緊的貼在少年的嘴唇上，少年驚訝的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雲箏。

雲箏的嘴一張一合地小聲說“我喜歡這樣的”

窗外蟬的叫聲不斷地衝激着程越的耳膜，程越的心冷了半截，他連忙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圖書館。

張遠瞧着魂不守舍的程越，他趕忙追過去“你怎麼？不舒服啊？”

程越不想讓張遠看出來自己失落的情緒，他急急忙忙掩飾“我就是想上個廁所”

晚上程越沒什麼胃口，胡亂的吃了兩口，就回房去了，李念英覺得奇怪，也沒多問。

程越躺在床上，眼睛無神的望着天花板，腦子裏又想起雲箏親着楊路的那一幕，他心裏孚起一陣陣酸溜溜的情緒。

牽動着他心的雲箏啊，他要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