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7章 危若累卵的五行學宮
這就有點尷尬了。就算是神光這個首席大學士,都有點沒法護短。事實就是這麼刺眼。
人家水鏡主持巨石關的這些日子,戰功是多麼顯赫,是多麼受到巨石關守軍的愛戴,簡直是奉為神明都不為過。看看人家那些戰功,把泰坦學宮大軍擋在巨石關外就不說了,這近十天的拉鋸戰,幹掉了多少泰坦學宮的人馬也不說,甚至幹掉修羅大學士這麼顯赫的戰功都可以不提。
單就水鏡大學士對巨石關守軍的戰術提升和精神層面提升,就絕對堪稱豐功偉績。
這些日子的實戰,巨石關守軍戰術層面和經驗方面,那是大踏步一天一個台階地升級。從過去畏懼忌憚泰坦學宮,到後面積極求戰,鬥上個旗鼓相當,這其中心氣上的提升,才是無價的。
可神光首席的這位心腹,卻能在短短兩三天內,將這些來之不易的成果盡數揮霍掉,把好不容易積攢的一些家底,直接揮霍個精光。
可以說,他主持巨石關防禦的這兩三天,除了爭權奪利,勾心鬥角之外,他就沒有做任何一件正確的事情。
他的一切操作,就是都可以視為是反向操作。而且手段還那麼粗暴,那麼刺眼。讓神光這個首席大學士想護短都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因為他這位心腹的操作,實在太令人窒息。
神光當然知道,他這名心腹出發點是為他這個首席大學士好,是為了消除水鏡大學士的印記,間接來說,也是為了鞏固他這個首席大學士的地位,為了給巨石關夯實首席大學士神光的印記。
可這傢伙確實是用力過猛,而且操作太過致命。
要是巨石關沒有丟,一切都好說。
可巨石關失守了,在這血淋淋的現實面前,神光就算想護短也無從護起。哪怕是在遙遠的龍燚城,他也必須有所表態。
面對輿情洶洶,神光也不得不採取一些措施。暫停了這名黃金綬帶大學士的職務,讓他停職反省。等大戰過後再行問責。
這個處理,要說多寬鬆也不至於,但要說嚴苛也談不上。整體主打的就是一個模糊。大戰過後再問責,也就是說,到時候問責也是可輕可重,還不是由高層說了算。
不過首席大學士都表態了,各方面倒不好再揪着不放了。只是民間的輿情,卻不會因此而消散。
不過五行學宮方面迅速發佈公告,呼籲五行學宮境內所有人放下成見,放下分歧,務必團結一致,對抗侵略者,保衛家園。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起內訌,以免親者痛,仇者快。
同時,神光大學士還假惺惺發佈了一則通告,請五行學宮官方和民間力量都行動起來,尋找水鏡大學士的下落。
並聲稱水鏡大學士是五行學宮的大功臣,如今他們一伙人追蹤阻擊泰坦學宮的首席大學士,失去行蹤。請五行學宮各界積极參与,找到水鏡大學士等人的下落。如水鏡大學士一行遇到麻煩,也請各界力量施與援手,加以接應。
他這番表態,自是為了側面證明他對水鏡大學士的器重,絕無民間猜測那樣嫉妒水鏡大學士,猜疑水鏡大學士。同時也向外界宣告,五星學宮的高層之間感情深厚,團結友愛,絕沒有那麼多見不得人的勾心鬥角。
這些措施,對五行學宮的局勢來說,當然是一種補救。可補救的效果,卻是收效甚微。
南路這邊的龍燚城,倒是穩住了。可西路大軍突破巨石關之後,一路平推,沿途各個據點雖然不斷組織抵抗,可那些抵抗都跟豆腐渣似的,一觸即潰,幾乎沒有什麼力量能直攖其鋒,阻擋西路大軍前進的腳步。
西路大軍在巨石關損兵折將,憋屈了這麼久,一腔怒火自然是要發泄的,沿途五行學宮的抵抗勢力,自然成了他們的發泄口。屠殺在五行學宮境內瘋狂上演。
得知情況的神光大學士徹底坐不住了,不斷調兵遣將,試圖將泰坦學宮的大軍擋在外圍,盡量不讓他們靠近鳴金城。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五行學宮的精銳,在巨石關和南路戰線隕落了一批,剩下的,幾乎都在龍燚城和鳴金城。沿途一些小城池,小城寨,雖然也有一些訓練有素的隊伍,可不管是規模還是質量,都不足以抵擋泰坦學宮的大軍。
首先,這些隊伍的規模就不夠,規模不夠數量來湊,就會有一個弊端,派系太多,誰也不服誰,找不出一個強有力的統帥來指揮各路人馬。而且,這各路人馬多則數千人,少則幾百上千人,他們都沒有任何大規模野戰的經驗。這麼一伙人就算聚集在一起,湊成十幾二十萬大軍,可真正在戰場上一接觸,差距就徹底體現出來了,完全沒辦法對泰坦學宮大軍形成實質的威脅。
就這些隊伍的質量,別說是臨時任命的主帥根本帶不動,就算是派一個紫金綬帶大學士去,恐怕也同樣帶不動。
學宮的一些有識之士,不斷向神光大學士建言。主張拋棄沿途抵禦的戰術,改為堅壁清野,所有軍民物資,全部撤往鳴金城方向,退守鳴金城。利用鳴金城的防禦和人數優勢,以逸待勞,跟泰坦學宮大軍決戰。
像當下這樣沿途抵禦的添油戰術,根本起不了明顯的作用,反而不斷增加五行學宮方面的死傷。
同時,學宮也要向三大黃金族群曉之利害,讓他們不能再有任何藏私算計。這次戰爭,對五行學宮境內所有勢力,都是致命的挑戰。若輸了這一戰,五行學宮固然前功盡棄,三大黃金族群也絕對不會有過去的好日子過。
泰坦學宮這次的架勢,分明就是要鯨吞五行學宮,把五行學宮連皮帶肉都吃掉,骨頭都不給剩下。
神光倒是從善如流,接受了這些建議。
不過對他本人而言,現在同樣面臨一個巨大的難題。龍燚城要守,鳴金城是他們的大本營,更要守。
他現在身在龍燚城,可真的要一屁股鉚定在龍燚城嗎?放着鳴金城這個五行學宮的大本營不顧?
龍燚城失守,丟的是財富。而鳴金城要是被一鍋端了,丟的不僅僅是財富,更是五行學宮的冠冕。
思來想去,神光大學士還是做出了抉擇。相比於龍燚城,終究還是鳴金城更為重要一些。那是五行學宮的真正根基。一旦動搖了根基,五行學宮極有可能迎來末日,並且從此之後都不見得有翻身的機會。
神光首席只能將重擔再次壓在第三紫金綬帶大學士薪火的肩膀上。
“薪火賢弟,龍燚城的防禦已經穩固,泰坦學宮南路兵力有限。他們的重心如今看來還是在西路,在鳴金城。你是知道的,鳴金城對咱們五行學宮意味着什麼。”
薪火大學士忙道:“首席,鳴金城是五行學宮的根基,小弟自然知曉。首席您發話吧,我個人顧全大局,您怎麼說,我都照做。”
“龍燚城的防禦重任,還得交給你你一肩扛啊。”
“首席放心,除非我死,否則龍燚城絕不會有失。但凡敵人要進入龍燚城,必須踏過我的屍首。”
這是薪火大學士唯一能夠保證的。他不敢說一定守住龍燚城,但他一定會與龍燚城共存亡。
神光點點頭:“為難你了。是我這個首席失策,導致局勢反覆。但無論如何,我必須趕回鳴金城,拚死守住鳴金城。我甚至懷疑,那泰坦學宮首席姜靈,說是來了南路,實則是聲東擊西,虛晃一槍。實則他根本沒有來南路。而是繼續潛伏在西路,否則這巨石關怎會丟得這麼快?西路大軍怎會推進得這麼猛?若無一個強力首領帶隊,怎麼做得到?”
修羅大學士已經隕落,這是已知的。
而玉鼎大學士跟多瞳大學士,都在南路,目前都在龍燚城外圍,這也是已知的。
只有姜靈這個首席大學士行蹤不明。那麼神光做出這個推斷,也是合情合理。
薪火大學士甚至問道:“首席,外界都說修羅大學士隕落,這一切到底有無目擊者,有無百分百的證據?目前,也只有巨石關那邊傳出這個說法吧?具體有誰看到修羅大學士的屍體?”
神光微微有些愕然,道:“我去巨石關時,修羅已經死了。據說當時巨石關守軍都看到泰坦學宮那邊披麻戴孝發喪的。一切規格都是按照紫金綬帶大學士隕落的標準來辦的。料想不會有假。”
“就怕泰坦學宮狡猾,將計就計,給咱們來個障眼法啊。大家都覺得修羅死了,可也許他只是假死呢?按照巨石關的說法,那一戰,水鏡道兄跟修羅大學士都雙雙受了重傷。既然水鏡道兄可以恢復傷勢,那麼修羅這個泰坦族血脈,怎麼就傷重不治呢?水鏡道兄的戰鬥力,當真已經能穩壓修羅一頭嗎?不是我質疑隊友,而是平日裏,確實感覺不到這樣的苗頭啊。”
水鏡大學士是他們的同僚,朝夕在五行學宮裏相處。
五行學宮一共才三個紫金綬帶大學士,彼此自問還是知根知底的。甚至薪火大學士都覺得自己的戰鬥力應該比水鏡都略略領先一些。可要問他薪火敢去單挑修羅大學士這個地心世界戰神嗎?薪火自問還是沒有什麼底氣的。
水鏡擅長的,從來不是戰鬥。他在五行學宮的戰鬥序列,都是排在神光和薪火之後的。
倒是處理俗務,操持陣法,主持各種盛典祭祀之類的,卻是水鏡的長項。
可偏偏,水鏡居然在斗將環節勝出了,據說修羅大學士和他四個出戰的手下,全部隕落。
這個問題,薪火私底下琢磨過,總覺得水分有些大。如今就他跟首席大學士神光兩個人,他還是忍不住表達出自己的疑問。
神光面色有些凝重:“若是修羅沒有隕落,而是假死,這就更加麻煩了。”
“否則,你說西路大軍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首腦,怎麼做到勢如破竹的?巨石關的防禦,不可能忽然就跟豆腐渣一樣,任由他們自由出入吧?一定是有巨大的變數,有未知的因素嘛。”
這個未知因素,要麼是姜靈這個首席,要麼是修羅。
神光大學士思忖片刻,點點頭:“希望這些只是猜測,不過我會將這些情況都考慮在內。回到鳴金城,就按姜靈跟修羅都在的思路來備戰。”
“嗯,如此最好不過,面對泰坦學宮,由不得半點樂觀,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薪火大學士將自己心中疑問說出,明顯也輕鬆了許多。
當晚,神光首席便帶着一批隨從,悄悄離開龍燚城,連夜返回鳴金城,那可是五行學宮的大本營,是老巢,絕對不容有失。
雖然姜靈和修羅都雙雙隕落,但是兩地的戰爭,卻是一點強度都沒有下降。西路和南路大軍,已經嗅到了肥肉的香味,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將徹底拿下五行學宮,大口吃肉,大肆搶掠,在這個誘惑的驅使下,泰坦學宮驍勇善戰的一面,更加爆發出來。
這對五行學宮來說,幾乎就相當於滅國之戰。因此哪怕處於下風,五行學宮上下也不敢有任何保留,三大黃金族群也前所未有的團結,紛紛派出族中精銳,支持鳴金城和龍燚城。
泰坦學宮方面自然也在不斷增兵,都打到這份上了,馬上就要吃到嘴邊的肥肉,怎能讓它飛了?
泰坦學宮背後的四大黃金族群,以及麾下的一大堆一線二線勢力,見到五行學宮即將垮塌,都想來分一杯羹,紛紛出兵加入戰團。
啃硬骨頭的時候,未必大家都這麼積極。可痛打落水狗,還能殺豬分肉,不積極才有鬼了。
一時間,鳴金城和龍燚城都危若累卵,隨時可能傾覆。
兩大城池爭奪戰到第五天,隨着泰坦學宮新的援兵再次抵達,五行學宮方面終於感受到雙方戰力上的差距。按照這個節奏下去,他們很難再堅持過三天。
求援,還得求援,求援信就像雪花似的不斷飛向太一學宮那邊。這個時候,只怕也只有太一學宮,能挽救五行學宮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