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變故
從陰風洞行回暗夜已是戌時，千里夜凡望着暗夜層層加界的入口，皺了皺眉。
暗夜入口很是隱秘，再加上入內后的五行陣，旁人根本無法進入，故此，入口處往往只設一層結界，可今日卻是六層，他想來很是奇怪。
待他帶着疑問破解了六層結界后，一男子急匆匆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激言道：“大殿下，你可算回來了？”
千里夜凡輕嗯了一聲，淡淡地望着他，面色深沉，“千凡，何事如此驚慌啊！”
瞧出他的不悅，千凡恭敬地行了一禮，緩了緩息，“大殿下，你這幾天不在族裏，族裏發生大事了，二殿下謀逆，殺了族長，成了新的族長。”
聞此言，千里夜凡眉頭一動，上前幾步，面色肅穆，“你說的是真的？”
千凡點點頭，雙眉低垂，“二殿下，不，族長，此時正在大殿中處置事務，若大殿下不信，可隨屬下去看看。”千凡抬臂，指着大殿的位置，眉心是滿滿的悲痛。
這幾日，族中大變，死傷無數，當真是暗夜族近幾十年來從未發生過之事。
族長一世英名，卻不想會死在自己親生兒子的手上，當真是讓人愕然。
千里夜凡沉了沉眉，沒有立刻答話。二弟平日裏雖不喜言語，性格深沉，但他相信，他決不會做謀權篡位之事。
帶着複雜不堪的心境，他抬步緩緩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站在青政殿門口，他長吁了幾氣，伸手推開之際，身體不覺退了幾步。他強定下來，張口叫着“晨染！”
此時的千里晨染正坐在檀香木的御案前，細細的看着族中之事。
聽見有人叫他，他沉沉抬起了頭，在看見滿臉不可置信的千里夜凡時，他起身，整了整袍角，悠悠的走下台階，故作笑意道：“大哥，你回來啦！”
望着他那一身華服，千里夜凡冷眼睇了睇他，語氣變得十分冰冷，“我需要一個解釋！”
千里晨染遲疑片刻，抖了抖長袍，而後連連笑道：“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就是你看到的這般。”
千里夜凡搖頭，一雙怒氣的眸中帶着些許不解。自己無心族長之位，這族長之位早晚都是他的，他又何必如此迫切。
“三弟在哪？”好一會後，沉思許久的千里夜凡開口，但他問的卻不是千里無。對於他來說，千里無是死是活他一點也不在乎。
聞言，千里晨染身軀怔了怔，急忙問道：“你為什麼不問問父王是死是活？”
“呵！”千里夜凡淺息，眸子一暗，幽深如夜，“他的死活關我何事？”
“不可能，你不可能不難過，父王在時最疼的就是你，而且他一直希望你繼承他的位置，你也從不拒絕，所以，無奈之下我只有搶先行謀權篡位之舉。”千里晨染微微開口，向前的步伐帶着幾分慌亂。
若千里夜凡對父無心，那自己做此舉還有何意義。
“不可能，呵，千里晨染，你我兄弟這麼多年，你一點都不懂我。那個男人拋棄我的母親，我永生都不會原諒他，就算他有望讓我繼承他的位置，但我也從來沒有放在眼裏過。所以，你此舉，不過是讓全族的人，以及全玄界的人，看不起你罷了。族長之位你拿了便拿了，只要你把三弟交出來，我無一句亂言。”
他最初聽到千里晨染謀權篡位是有些震驚，但轉而想到自己以後的計劃，卻也覺得他此舉不為是一件對自己有利的事。
“交出三弟？”千里晨染喃喃，神色複雜中透着難以置信的悲哀和絕望。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多餘。
那日，從鹿伏回來，他聽到千里無交待屬下準備千里夜凡繼位一事，他計上心頭，趁着千里夜凡不在，下毒將千里無毒死，又以毒控制族中之人，這才得了族長之位。
可到頭來才知道，別人對族長之位視如敝屣，自己卻視若珍寶，實在是好笑。但已行至如此，他已沒了退路。
他緩緩登上台階，凝目四顧，雙眼變得十分陰沉，“我已讓他服下了斷命散！”
聞言，千里夜凡倏的上前，崩了許久的怒氣在一瞬間綻開，他一把固住了他的長脖，“你明知道斷命散是族裏的禁藥，你還讓三弟服下，你當真是想殺死他嗎？”
千里晨染笑笑，輕挑眉梢，神情淡漠。
望着他這般，千里夜凡的怒氣如火山爆發似的噴射而出，“告訴我，你把三弟關在哪裏？”
“放開我，我便告訴你。”千里晨染動了動身子，臉色已蒼白無血。該死，千里夜凡竟用了如此大力。
“你先說！”千里夜凡淺言，手上的力勁鬆了松。
“若我不說，你是不是要殺了我。”千里晨染垂眸看了他一眼，深色複雜。
千里夜凡沉默，遲疑片刻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靜謐的大殿中呼吸聲清楚至極，幽暗的燭光閃爍不停，許久后，千里夜凡鬆開手，一把將他甩向了遠處。
千里晨染撐起身子，踉蹌的站了起來，猛然的咳嗽了幾聲。
千里夜凡轉身，不願看他，他還不能殺他，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
“你並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你最好告訴我三弟在哪！”
“他被我關在盟洞。”
“你竟將他同那些罪奴關在一起！”千里夜凡身子一僵，徹骨的悲涼籠罩全身。
千里晨染望了望他的背影，不禁冷笑，“在我眼中，他本就是一個罪奴。”
千里夜凡深吸了口氣，揚了揚手，“我不願同你多說，我現在就要去帶三弟出來。”說著，人已朝殿門走去。
千里晨染上前幾步，微微牽動嘴角，冷笑出言，“我勸你三思而後行，畢竟，你的母親也在我手中。”
聞言，千里夜凡身子猛然一震。
這裏，千里晨染說的母親，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而是他的養母，也就是千里玄的親生母親千里水仙。千里水仙一直待他極好，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碰誰你都不該碰她。”憤怒到極致的聲音響起，周圍的殺氣又猛烈增高。
他幻劍而出，凝聚起了八成內力，身形快如閃電，只見一道強光閃出，森冷的長劍帶着霹天斬地的決然殺氣，那眼中冷厲無比的寒光，也讓人心悸。
長劍毫無遮擋的揮在了千里晨染身前，千里晨染不慌不亂，只道了一句，“殺了我你永遠找不到千里水仙在那？”
一句話，使千里夜凡驀然停手，他緊緊抿了抿唇，快速收劍出了殿門。是的，他了解千里晨染的為人，他行事從來都給自己留足了餘地，若自己此時殺了他，那麼這一輩子，自己當真是見不到千里水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