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借書

17 借書

一場鬧劇在聽雨樓上演,時間不長,那富家公子打了金啟明后,便匆匆走了,金啟明腫脹着臉,衣裳滿是腳印和撕扯的痕迹,再次啐了一口血后,便起身逃一般的也離開了。

眾人不知道二人有何恩怨,竟大打出手,梁子或許已經結下,後續的報復或者報官與他們沒有太大的關係,多了,便做了證人,提供證詞,今日在聽雨樓的所見詳實地與官老爺說說罷了。

不管今後二人是何種關係,或結為仇人,或化干戈為玉帛,都是不可預料的,起因不過是小小的口舌之爭罷了,有時候就是這般,即使只是口舌之爭,也會鬧到不可收拾之地步,實在叫人煩惱。

聽雨樓今日的宴會似乎叫人刻骨銘心了一般,二人走後,陳圓圓以身子不適,遣走了眾多來參加宴會的人,甚至連午飯都沒有留,眾人訕訕走後,將怨氣全都歸結為金啟明二人打架鬥毆事件,若不是因為如此,也不會擾了陳圓圓姑娘的雅興,毀了這一樁宴會。

待眾人出樓,陳圓圓站在二樓窗子邊,一一揮手告別,這才算了解了今日麻煩的事情。

“你真的要去長安?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張小山抬眼問道。

“呦!你倒也會關心起我來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陳圓圓撫了撫手中團扇,重新坐了下來。

“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去看看,寫這本冊子的,究竟生了什麼模樣,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張小山拿着自己手中的冊子,在陳圓圓面前晃了晃。

“紈絝子弟,卑劣不堪,或許早有妻室,也或許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陳圓圓撇撇嘴,這些都是她的猜測,這冊子上的詞寫的着實好,只是內容太過於奢靡,像個浪蕩公子一般,叫人又愛又恨。

“所以我才叫你去瞧一瞧,記得寫信給我!”張小山說罷,便起身將要離開。

“這就走了,不陪陪姐姐我嗎?”陳圓圓慵懶地倚在窗旁,勾了勾手。

“去找什麼勞什子燕王吧!他或許能滿足你這個yin蕩女子!”張小山掩嘴咯咯直笑,而後,便踏着輕盈的風,回家去了。

…………

陳圓圓倚在窗子旁,看着張小山捧着那冊子,走得越來越遠,對於她來說,詞是最重要的,那冊子也是極重要的,也沒有讓她值得憂愁的事情了吧!

張小山走後,便只剩下陳圓圓一人了,美人一個,獨自倚在窗邊,看着樓下的街,街旁的河,河裏的水和水裏的魚……

總喜歡看景,金陵的景,秦淮的景,生在秦淮,長在秦淮,風塵女子,攢了數十年才有諾大的家當名聲,這一走,她還有點捨不得呢!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聲名鵲起,受眾人追捧,只記得那日,一個小姑娘受了人家恩惠,造了船舫,便在秦淮安下家來。

可真是無情呢!要是真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該有多好,小妾就小妾,也總比如今這個好些。

陳圓圓笑着,笑着,再也合不攏嘴。

………

八月十八日,陽光正好,暖和,怡人。

張小山捧着書卷,走在秦淮的街上,沿河而走,她慢慢的走着,時不時看兩眼手中的詞,是極好的,無論讀多少遍,都是極好的。

她也在想一件事情,陳圓圓為何這時候突然要去長安,沒有任何緣由,她就那麼決定了。什麼看景,都是騙人的,陳圓圓最不喜的就是要動,她寧願一天都待在自己的船上,想着那個人。

她猜不到,但大概和那個人有關係,去長安是為了什麼呢?她也猜不到,思前想後,她還是覺得陳圓圓太可憐了,她決定了,以後才不要喜歡一個人,她自己一個人生活,回家,做飯,看書,寫詞,無聊的時候,再去清平舫看看,不是很好嗎?

打定主意后,張小山走得愈發歡快了,現在就回家,也該到吃飯的時候了呢?今天,吃什麼呢?永遠都是一個煩惱的問題。

等到了梧桐街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許久了,臨近巷子的時候,她又聽見了令她討厭的砰砰的聲音,是的,有人在砸牆,這聲音持續已經有兩日了,每次都吵得她連午覺的睡不成。

是十七巷,聽說新搬進一戶人家,是從長安來的,當家的是一個小姑娘。

臨近十七巷的時候,那聲音越來越大,叫人煩惱不已,細聽,還夾雜着吵鬧的聲音,真是愈發熱鬧。

梧桐街很長,有很多條巷子,也住着數不清的人家,這裏是清流貴邸,來往的皆是朝上任職的官員,不過也有例外,有許多宅子被拿去市場上去賣,價錢高的嚇人,不過還是有人去買,例如張小山,她就在梧桐街買了宅子,只因這裏安靜許多,不熱鬧也不冷清,剛剛好。

可往日平靜全被那一家長安的人家打破,他們似乎在院子裏拆房子,從早上拆到晚上,一刻不歇,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張小山捧着書卷站在十七巷的巷口,伸頭朝巷子裏望去,很普通的一條小巷子,有三四人並排寬的距離,和其他的巷子並無區別。

那吵吵鬧鬧的聲音也傳到張小山的耳朵里,是一個女娃和一個老頭在吵架,那老頭的聲音似乎很是無奈,連連哀嘆。

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她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進了二道院子后,發現這院子裏曬滿了書,各種各樣的書。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倚在太師椅上,像泄了氣的皮囊,撐着額頭,瞧着站在他不遠處的女娃,那女娃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大該十五六歲的模樣,因是背對的緣故,看不到女娃生個什麼模樣,只是她的雙馬尾格外俏皮。

張小山走進來並未引起注意,甚至沒有人知道她進來了,老頭和女娃還在吵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張小山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着實覺得有些可笑,便在那些曬着的書面前來回看着。

她將自己最喜歡的那冊子雙手握在胸前,半躬着身子,來回地瞧着,都是些古典籍,看上去年代有些久了,一股子霉味。

過了許久,張小山才被人發現,是跟隨在蘇老先生身邊服侍的小廝,這時,吵架的二人才停了下來,一起看着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女子。

“這個借我看兩天,可以嗎?”張小山舉着一本發黃的書,問道。

“記得還回來!”蘇老先生抬眼淡然道,抿了一口小廝遞上來的清茶。

“好!不打擾了!”張小山附身全了一個禮數,緩緩地又退出了院子,臨了,又回頭瞧了一眼院中的那個女娃。

自始至終,李雙雙都沒能和張小山說半句話,是沒說,也顧不得。

“那我可以借一本嗎?明日早晨就給你還回來?怎樣?”李雙雙雙手叉腰,偏頭問道。

“你說呢?”老先生起了身,打了個哈欠“今日睏乏,老夫要小憩了,你過兩三個時辰再過來吧!”

“兩三個時辰?”李雙雙故作驚訝,平常人午睡小憩哪有那麼久,分明是借口,又道“你只要稍稍降降價,往後我就不來叨擾你了,你看如何?”

“不怎麼好!”老先生撇撇嘴,稍稍聳聳肩,打着哈欠回了房,就只剩下李雙雙和那小廝在這二道院子裏了。

“不怎麼好……有什麼不好……”李雙雙學着剛才蘇老先生的模樣,神態,也聳了聳肩,自顧自地回去了。

小廝站在階上,無奈地嘆了口氣,真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熬得住。

等李雙雙踏出蘇老先生的院子,便在門口看見了剛才那個在院子裏借書的女子,女子微微倚在牆上,雙臂環着,似乎有預謀地在等着什麼人。

“你是這梧桐街,新搬進來的人家嗎?”張小山瞧着李雙雙大搖大擺地出來了,問道。

“是的!”

“那便是長安來的?”

“自然是的!”

“那你在長安有沒有見過,一個叫李煜的……浪蕩公子,老頭子……詞人?”

“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

“沒見過!”

一段簡短的對話戛然而止,張小山沒再問下去,略有些失望,便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拿着自己剛才借的那本書,緩緩地走出了巷子。

李雙雙站在原地,看着張小山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她只是感到奇怪,她問李煜做什麼?

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兒,她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走了幾步,推開了自家的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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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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