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接觸

蕭嶸無奈一笑：“我想是的，抱歉，我還起不來，我得緩緩。”他側着頭和安貞保持距離，但他們相距太近，他們的身體若有似無貼在一起，透過薄薄的衣料依稀傳來熱度，安貞的呼吸打在他的臉側，又癢又麻，連帶着他的心也開始急躁，失去原來規律的跳動。

以他的身手，驟然轉彎的車輛不至於讓他失去控制，只是當時他恰好側身從副駕駛座上的保姆手中接過小禾隨身小包，透過窗戶玻璃的反光看到小禾正在解身上的安全帶，他情急之下急忙轉身，剛好這時車輛急剎，他重心不穩，腰身旋轉中失了控制，撞向了安貞。當時已覺腰上有輕微扭傷的不適，小禾一跳上背，他只能心底嘆口氣，疼……

安貞看着蕭嶸狼狽的樣子有些想笑，她低聲道：“沒關係。”繼而眼光又不由自主看向小禾。

小禾的眼光帶着探究的味道，偷偷往這邊瞄，又偷偷抿唇笑，安貞大窘，深怕在小禾心底留下不好的印象，連忙解釋：“爸爸腰傷了，暫時動不了……”

小禾一聽着急起來，又解開安全帶爬過來，小手輕輕搭在蕭嶸身上，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滾，帶着哭腔道：“爸爸，你受傷了嗎？”

蕭嶸明白安貞的顧慮，卻又不希望小禾擔心，他一聽到小禾帶着哭腔的聲音，十分心疼，只得道：“爸爸沒事。”強撐着要起來。

安貞看着小禾難受得默默掉淚，非常懊悔，又見蕭嶸為了不讓小禾擔心強撐着要起身，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扶住蕭嶸，將他撐在窗戶上的力道轉到自己身上，慢慢扶住他靠在椅背上。他們離得太近，攙扶更像是擁抱。

蕭嶸可以感覺到安貞的顫抖，一坐好便放開了安貞：“謝謝。”

安貞頭低垂着，歉然道：“不，都是我不好。”

蕭嶸見她一臉沮喪，笑道：“不是你的錯，而是……”斜着眼看向小禾。

小禾一見蕭嶸臉色不對，早就撲到他懷裏，扭着身子連連問道：“爸爸，你是不是受傷了？是不是？是不是？”復讀機似的，一直重複。

本想呵斥幾句的蕭嶸心頭一軟，柔聲道：“爸爸沒事，不過”他虎着臉，“爸爸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在開車的時候解開安全帶，你怎麼不聽？”

小禾撅着嘴：“當時車沒開嘛。”

當時車子正在轉彎，車速緩慢得幾乎停滯，小禾這才敢去解開安全帶。

蕭嶸寵溺一笑：“好吧，爸爸錯怪小禾了。那爸爸再加一句，以後在車上都不能解開安全帶，因為這樣太危險了。”一把將他抱到安全椅裏面，系好安全帶，摸摸他的頭，“小禾能答應爸爸嗎？”

小禾嘻嘻一笑：“我知道了。”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奶聲奶氣地和蕭嶸調笑，說著他今天的見聞。

司機見小禾繫上了安全帶，才再一次踩下油門上路。

安貞看着兩人親昵的互動，滿眼都是羨慕。

小禾突然看向她，歪着頭問蕭嶸：“爸爸，這個漂亮的阿姨是誰呀？”

蕭嶸介紹道：“是爸爸的朋友。”

小禾鬧了一會，又舒服得靠着蕭嶸的胳膊，又想睡覺了，揉着眼睛低聲笑道：“阿姨真好看。”

蕭嶸笑着問：“你也知道好看啊？”卻沒聽到回答，小禾閉着眼睛已經睡著了。

蕭嶸右手被枕着，左手艱難地要從小禾的隨身包中拿出毯子，一雙手伸過來接過小包，利落地拿出一床小毯子把小禾蓋上。

安貞又一次道歉：“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蕭嶸看了看小禾安穩的睡顏，轉向安貞，挑眉道：“你是指對我避如蛇蠍這回事？”

“之前在金鼎的事，和剛才的事，我都很抱歉。”安貞點點頭又搖搖頭，並沒有忘記和蕭嶸之間包養的協議，作為情人，她的表現可謂糟糕，她深怕剛才的態度激怒蕭嶸，她解釋道：“我想您應該也調查過我，我之所這樣……希望您諒解。”有些事即使相隔多年，想起來依然剜心，她說不出口。

蕭嶸搖搖頭：“沒有，我並沒有調查過你。”

安貞一愣，以蕭嶸這樣的地位要包養自己怎麼會不事先調查過她？

蕭嶸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打趣道：“這趟醫院，我也不算白去。”說著艱難地挪了挪腰。

安貞回報一笑，茫然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街道，想不通蕭嶸為何沒有調查她，想了會卻也有了答案，或許她只是蕭嶸打發時間的消遣，還不值得花費心力。這樣一想也不再糾結，倒想主動將自己的情況和蕭嶸交代清楚，以免他日後聽到流言失望，斷了她唯一與小禾之間接觸的聯繫。

幾次想要開口都鼓不起勇氣，一方面是難以啟齒，那段過往實在疼痛，另一方面她也害怕，這是她唯一接觸兒子的機會，不想蕭嶸對她厭惡，不再往來。

蕭嶸的想法完全相反，他想好好和安貞相處，不想她的過去影響他現在的判斷，是以並不調查她的過去。只是這樣的話，他覺得不適合在現階段道明。

蕭嶸的腰傷實在不輕，走路都艱難，安貞下車小心翼翼想要扶他，蕭嶸卻婉拒了：“還是讓莫阿姨扶我吧，小禾就拜託你了。”

安貞知道蕭嶸是顧及自己剛才的反應，她感激一笑，掩下自己的激動，珍而重之的抱起小禾，看着懷中安睡的孩子，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她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她日夜思念的孩子就在自己懷中。好在，娛樂圈裏的生存將她打磨得非常圓滑，她善於偽裝，強自忍住了。

“先去法醫門診吧。”蕭嶸建議道，“你的傷最好儘快就診出結果。”

安貞現在既滿足又幸福，她笑着道：“好。”笑容不再是精雕細琢的演技，而是發自內心最純粹的笑意。

蕭嶸的眼眸沉了沉，旋即，笑意更濃。

安貞從法醫門診出來時，蕭嶸的表情微微一怔，隨後她可以察覺到蕭嶸的視線多了一分灼熱，她有些不自然地道：“驗傷必須要卸妝……”

蕭嶸直接讚美道：“很美。”

蕭嶸的直接讓安貞有些臉紅也有些意外：“是嗎？”從來她都知道她化妝的樣子比素顏美上數倍，尤其熒幕上更是放大了這點，也成就了她的可塑性，讓她的戲路變得寬廣。蕭嶸誇她素顏漂亮，安貞也只當是禮貌的寒暄，並未在意。

蕭嶸點點頭：“我是這麼覺得的。”卸妝后的安貞失去了凌人美麗，清雅娟秀，默默如春風，沁人心脾，他更喜歡她素顏溫雅的樣子。

安貞越發窘迫，對着其他人她可以坦然接受這樣直白的讚美，可是對着蕭嶸，她的“金主”倒無法平常心，她岔開話題：“蕭總，讓我來抱着小公子，我們趕緊去看病吧。”

蕭嶸見她臉紅如霞，輕輕一笑，眼光中灼熱散去，溫和謙遜地道：“好。”

倒是意外的容易害羞，真是可愛，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錯，蕭嶸在保姆的攙扶下愉快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