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教規距
從玄青請她吃了飯開始,她就已經認定,玄青不管叫她做什麼都絕對會是好事。
然而,真學起識字來的時候,她手握毛筆,萬分後悔:這識字,真難啊。而且還不好玩。
她不想學了,奈何玄青看着她,說她當初應了的,逼着她,害她不得不學。
她學了七天,七天之後,她在玄青的書房學寫玄青的名字的時候,有人進來通報,說羽娘帶着槐娘在門外求見。
玄青微微抬手,那侍衛立刻會意,將羽娘和槐娘請了進來。
南安的注意力便移到了剛走進門來的羽娘和槐娘身上。
玄青抬眸望她,道:“繼續寫。”
她吸吸鼻子,像是被地主壓迫的可憐娃似的,繼續寫字。
槐娘看到南安眼睛一亮,羽娘看到南安,立刻把槐娘拉在了自己身邊。
羽娘和槐娘向玄青行了禮,稟報了這次去皇城與皇帝商討的結果。
如今,他們處在亂世之中。
雖然他們不是人族,在這亂世有法力能夠保全自己,但是玄青不喜歡看到這生靈塗炭,人性醜陋皆表現出的世界,於是便派她去遊說幾國的皇帝,要求皇帝們要麼和解,讓天下重歸太平,要麼,玄青會選擇一個皇帝輔佐,一舉踏平其他國家,讓天下因統一而得太平。
玄青的神尊之名是這世間萬物皆知曉的,聽到玄青的傳話,幾國皇帝也不敢拿自己的國家去賭,所以只能和解了。
說完這些,羽娘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南安。
南安又沒在寫字了,她悄悄地聽着羽娘跟玄青說話,雖然她聽不太懂,但是……她真的不想寫字了啊!
玄青看得出南安的掙扎,無奈地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裏,你不用寫了。”
一聽到玄青的話,南安開心地扔掉了手中的毛筆。
那毛筆被甩出去,毛筆上的墨汁與毛筆都直奔玄青。
玄青眼睛都未抬,便用法力將墨汁擋下,將毛筆放回了桌子上。
南安縮縮脖子,很乾脆地認了錯:“我不是故意的。”
玄青沒有跟她計較。因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魯莽了。
他道:“改明兒,本尊給你請個禮教嬤嬤。”
“禮教嬤嬤?”南安重複着他的話,疑惑地自言自語:“禮教嬤嬤是什麼?是人嗎?”
玄青嘴角掛上無奈的笑:“等你看到的時候,就知道了。”
翌日一早,玄青從宮裏請的禮教嬤嬤了。因事先說好了要她好好地教南安規矩,所以她對南安比較嚴格。
站姿不端正,打手板。
走路不端莊,打手板。
寫字不好看,打手板。
南安在她手底下呆了三天,簡直要瘋了,偷偷摸摸跑去向槐娘求救。
槐娘安慰了她幾句,表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她終於熬不住了,趁着夜裏,使了點小伎倆,一個人悄悄地翻出了府里。
她出了府又有些後悔:她應該先睡覺,等快天亮的時候再出來才對。
然而都已經出來了,她就不想再回來了。於是隨便找了個能夠避風的角落縮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跟着人潮出了城。
而府里的嬤嬤一大早去叫南安起床卻沒有看到南安,立刻跑去稟報了玄青。
玄青一聽,眉便蹙了起來。
羽娘看着,對南安有多了幾分不喜。
從前,尊主從不會有這麼多表情,自南安化成人形之後,尊主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了。
玄青叫來了僕從,讓他們通知小妖怪,一定要找到南安。
而南安出了城之後,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就乾脆變回花,藏在一個馬車裏。
到了飯店的時候,偷偷摸摸偷馬車裏的東西吃。
馬車坐着的是一位貴公子,他們這一隊人有四輛馬車。
一輛是這位貴公子坐的,一輛是貴公子的妹妹坐的,剩下兩輛是用來放東西的。
貴公子起先看到馬車裏的東西少了,以為只是被妹妹吃了,妹妹沒有告訴他。
直到一天夜裏,他們因為趕路沒有停下來休息,便在一處樹林裏紮營休息。
貴公子半夜正在馬車上睡覺,忽然聽到有動靜,一睜開眼,就見一個女子身影正趴在矮桌上吃東西。
他會武,又見南安是女子,所以並沒有太過害怕,警覺地用扇子拍了拍南安的肩膀。
南安被他嚇得渾身一抖,又變回了花,對他念叨着:“你在做夢,你在做夢,你在做夢。”
男子被她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問她道:“你餓了?”
南安想了想,化成人形,點了點頭。
貴公子輕笑道:“那你便吃吧。反正這糕點明日就要換的。”
南安聽他這麼說,也不客氣,轉過身去吃東西。
由於馬車裏太暗,她又有些激動,所以她一轉頭時膝蓋撞上了桌子,瞬間把她疼得蹲了下來,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膝蓋。
貴公子也有些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說話間,他點了燈。
馬車裏頓時明亮起來,南安抬眸看到矮桌上的食物,眼睛一亮,對他擺擺手,道:“沒事沒事。”然後撲到矮桌旁去吃東西了。
貴公子搖頭笑笑,問道:“你怎麼會到我這兒來偷東西吃?難道……你是這樹林裏的花妖嗎?”
南安搖搖頭,很是坦蕩:“不是啊。我從出城后就一直躲在馬車了呀,只是你沒有發現我而已啦。”
貴公子輕挑眉尾,道:“哦……那你跟着我,有什麼目的?”
南安愣了下,吃東西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道:“目的?沒有……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所以就跟着你了。”
貴公子的表情不再那麼和善,他半眯眼眸,搖着手上的摺扇,問道:“那你這是打算,一直跟着我了?”
南安可憐兮兮地問:“不可以嗎?”
她本就長得可愛,再擺出這副惹人憐的模樣,愣是讓貴公子心軟了一下。
他道:“你難道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嗎?我要去離聊城很遠的地方,你還是不要跟着我為好。”
南安道:“我有朋友,可是……她們把我交給了一個長得超級凶的老太婆,他們叫那個老太婆什麼嬤嬤,那個嬤嬤每天都打我,我讓她別打了她還打,尊主還不允許我出門玩,我不想呆在那兒了。”
貴公子聽到尊主兒子,瞳孔猛烈地縮了一下。
這世間,能被稱為尊主的,除了玄青,再無其他人了。
他問南安道:“你那尊主,可也非人?”
南安道:“是的呀。羽娘說尊主是神尊呢。”
羽娘……貴公子笑了一下,又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看,我還是把你送回去比較好。”
知道羽娘,能叫神尊尊主,還被請了嬤嬤教導,她的身份不說高貴,起碼也是一般人惹不起的。
他可不想趟這渾水。
南安一聽,淚汪汪地撲向他,道:“不要啊。我不要回去,那個嬤嬤會打我的。”
他躲閃了一下,南安撲倒軟墊上,在軟墊上滾了滾,嚶嚶嚶地乾哭。
貴公子只得先安撫了她兩句,待她情緒穩定了,又問她道:“你可有名字?”
南安道:“有呀,尊主給我取的,叫南安。你呢?”
貴公子莞爾,道:“叫我……古淮吧。”
“古淮?”南安嘟囔道:“這名字好怪。”
古淮笑笑,沒說話。
南安吃完糕點,打了個哈欠,說是困了,隨口跟古淮說了聲晚安,變回一朵花,睡了。
古淮低頭細細看了看南安,見是一朵蓮花,已經不水靈了,思考片刻,拿了一個小碗盛了水,將蓮花放了進去。然後自己靠在車壁上睡了一宿
這一晚,是南安從出來之後,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了。
她醒來時想跟古淮打聲招呼,卻發現馬車裏什麼都沒有,昨日被她吃了一大半的糕點盤子此刻又滿上了。
她拿了塊糕點,探出頭去看外面的情況,卻見周圍有一圈黑衣人包圍古淮等人。
古淮手持利劍,帶領着下人護住了幾輛馬車。
那群黑衣人似乎對古淮有所忌憚,沒有輕舉妄動。
良久,其中一個看似是首領的人上前一步,道:“古公子,你們知道我們是為何而來,還請您把那位姑娘交出來,這樣,也免得我們動刀動劍了。”
古淮淡笑道:“在下受人所託,護送寧姑娘至黎國,若將寧姑娘交給你們,我古某人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黑衣人的頭領冷淡地道:“這麼說,古公子是想跟我們來硬的了?”
古淮微笑道:“在下也不想的。所以,可否請各位放過在下,等在下安定了寧小姐之後,寧小姐不受在下保護了,到時候各位再出手呢?”
寧小姐……南安大概聽出,跟在自己坐的這輛馬車後面一輛車裏坐的姑娘,其實不是古淮的妹妹,而是古淮要保護的人。
不過……古淮這話說得他好似並非正人君子似的。
馬車裏的寧小姐聽到古淮的話有些按捺不住,讓小丫鬟探出頭來。
那小丫鬟被踹出了馬車,看着周圍的黑衣人,怕得腿直哆嗦,但還是逞強地大罵古淮道:“古淮,虧江湖人都尊稱你一聲古公子,說你是名門正派的好人,你怎能只想着保全你的名聲,而不是我們家小姐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