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黃皮子
“媽的!”猴子也罵了一句,說了聲晦氣,說我們回去吧,還說剛才我看到的美女就是這墳里的鬼。我說你放屁,就算她是這墳里的女鬼,我也要把她找到。猴子嗤之以鼻,問我找到了又如何,難道還想去操?我說操又怎麼了?猴子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說你厲害,連鬼都敢操,真是鬼迷心竅了啊。
我心裏也開始有所動搖了,難道她真的是鬼?我實在不甘心,問猴子有沒有煙,他拿出兩支來,我們每人點了一支。我說抽根煙再走吧。猴子說你不會想等那鬼出來吧?我沒有答話,我心裏的確是這麼想的。猴子說我服了你了,你在這裏等吧,我去撒泡尿。
煙才吸到一半,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歌聲,我舉目一望,頓然目瞪口呆。
前面出現了一支隊伍,一支十分龐大的隊伍,而令我驚愕的是,這隊伍,竟然是由數只黃皮子組成!
那些黃皮子全都後腿直立行走,一隻接着一隻,整整齊齊。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令我幾乎要驚呼出聲的是,在隊伍前面,由一頂大花轎,而這頂大黃轎,由十來只黃皮子抬着!
轎帷乃大紅色的綵綢,紅如鮮血。轎幃上面綉着“富貴牡丹”的圖案。花轎後面跟着數名黃皮子,各持一頂花籃,不時從花籃中抓起一把冥錢撒向空中,冥錢飄飄洒洒,像是樹葉紛紛從樹上落下來了一般。
我揉了揉眼睛,又暗暗咬了咬舌頭,舌頭很痛,這是真的。
這些黃皮子都成精了么?為什麼抬着花轎?那花轎足有一隻床那麼大,那些黃皮子又是怎麼抬起來的?我這時驚得屏息斂氣,連動也不敢動了。
所幸的是,那支隊伍在我的對面,並沒有朝我走來,而是朝着我的左方而去。我心裏盼望着它們能早點離去,但是,它們走得很慢,並且,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空中,只傳來一陣陣輕悠悠的歌聲,空洞幽靈。
一陣微風吹來,將轎帷掀開了一角,只見裏面坐着一我身穿紅衣的女子。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扭頭朝我望來……
“靠,遙子,快來!”突然聽到猴子大叫了一聲。
一聽這聲音,我就感覺大事不好了。果然,那群黃皮子齊朝我這方望了過來。
思維停滯了兩秒,我這才意識到我被發現了。正準備跑,一陣冷風吹過,那群黃皮子像煙一樣,突然消失不見了。我眨了眨眼睛,用手電筒朝那邊照了照,對面只有黑漆漆的樹木,哪裏有什麼黃皮子?
“遙子,快來啊!”又聽到猴子急促地喊道。
我跑過去,見猴子在墳墓前正在按着什麼東西。待近了才發現,他按着的,竟然是一隻黃皮子。旁邊,是一個小洞。看來,那隻黃皮子就是剛才引我們來這兒鑽進洞裏的那隻。
那隻黃皮子被猴子按住了頸部,頭和四腳亂晃,不斷掙扎。猴子抬頭朝我看了一眼,吼道:“別只盯着啊,快過來幫忙,他媽的太滑溜了!”
想起剛才那群黃皮子,我心有餘悸,說你把它放了吧。猴子以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揚起手中的手電筒猛地朝黃皮子的頭打去。
咚地一聲,黃皮子不動了。
猴子將黃皮子提了起來,笑嘻嘻地說今晚不枉此行,總算有點收穫。我心裏瘮得慌,說放了吧,怪可憐的。猴子切了一聲,提着黃皮子就走。一陣冷風吹來,我只感覺四周溫度突然降低了很多,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結果發現在離我們十米開外的地方站着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孩正直勾勾地望着我們。我的心猛地一沉,驚叫了一聲,但一晃眼,她又消失了。猴子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什麼,快走吧。
待出了樹林,猴子提着那隻黃皮子左看右看,喜滋滋地說真肥啊,這回有口福了。我心裏七上八下地,說黃皮子叫黃大仙,有靈性,不能吃。猴子說你凈扯犢子,吃了它又怎樣?我就將剛才看到黃皮子隊伍的情況說了。猴子卻並不為意,說你又是女鬼又是黃皮子抬轎地,為什麼我沒看到?你還真當你有陰陽眼了啊?
猴子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只是心裏隱隱感到不安。
到村裡時,我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就問猴子是怎麼抓住這隻黃皮子的。猴子得意地說,“猴哥我自有妙計。我在那個洞前撒了一泡尿,這黃皮子以為是酒,就溜了出來,結果它一出來,就被我抓了個正着。”
我一時無語,這傢伙的尿味也太騷了,連黃皮子都控制不住。
快到家的時候,遠遠看到義父站在家門口望着我們這方,雙手放在背後,板着個臉,不怒自威。我暗暗叫苦,要是讓義父知道我去了後山湖泊,非打死我不可!
我們硬着頭皮走了過去。待近了,義父問我們去哪兒了,猴子正要回答,我忙搶先說,我們白天在村子前面發現一個洞,以為是穿山甲,晚上特地去蹲守,沒想到是只黃皮子。猴子立即附和着說是呀是呀。
義父本要訓斥,不經意朝黃皮子看了看,而這一看,將要訓斥的話硬是吞了回去,一把抓過黃皮子,雙目一沉,問這黃皮子到底是在哪裏抓到的。我與猴子面面相覷。我一口咬定是在村口抓到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見義父臉色陰沉,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好在義父沒有再追問,只是叫我們進屋,並且說下回若再看見我晚上出去,非打斷我的腿。
猴子朝黃皮子看了看,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想將黃皮子要回去,我擔心他又會捅出什麼么蛾子,忙將他推進了房裏。
進屋沒多久,聽得義父在外面叫我。我們出去后,見他手中還提着那隻黃皮子,叫我去抓到黃皮子的地方看看。我一聽,就犯難了,說這麼晚了,明天再去吧。義父神色異常地凝重,非得現在去。沒辦法,只得依了義父。擔心猴子會泄密,我特地叫他留在家裏。
我自然不會傻乎乎地領着義父去後山,假模假樣地朝村口走去。
在路上,我心裏一陣搗鼓,若在村口找不到洞口,到時可怎麼在義父面前自圓其說?同時,我也納悶,義父為什麼非要去抓到黃皮子的那個地方。我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義父說,這隻黃皮子有古怪。我問他哪裏古怪,義父又不肯說,只是責備了我一番,說這回我們可能闖禍了。
我又想起那一支抬着花轎的黃皮子隊伍來,心裏越發地忐忑。
終於到了村口,義父問我那個洞在哪裏。我假模假樣地四下看了看,說就在前面,然後提着手電筒去路旁照,心裏在祈禱老天,馬上給我一個洞……但找了半天,別說洞了,連一個坑都沒有發現!
義父看出了端倪,沉聲問:“到底在哪裏?”
我叫苦不迭,正在想怎麼圓謊,突然一隻黑乎乎的大洞映入眼帘。
那是一個用來燒炭的窯洞。只是這洞口起碼有一個臉盆那麼大。不過好歹也是一個洞,我便指着窯洞說就是這裏。義父用手電筒朝窯洞照了照,又將四周環顧了一番,說不對,黃皮子應該不是在這裏抓着的。
我暗暗吃驚,義父為什麼如此肯定?
但我還是一口咬定就是這裏。
義父瞪了我一眼,將黃皮子輕輕放在地上。誰知那隻本閉着眼睛全身軟綿如草的黃皮子一落地,陡然一個翻滾跳了起來,接而身子一躍朝前竄了出去。
“希望它不記仇。”義父沉重地說了一聲。
我並沒有過多在意這句話,只是,過後沒多久,我就明白義父這句話的深刻含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