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第18章 18.

一大早,藍就拉住我,要去集市上賣土豆,還沒等我憂傷,藍一句不說。我終於憋不住了,我說,“藍,我想家。”

藍說,“是想你豐腴的老婆了,她老了,不要總是說啊說。”我氣急敗壞,我說,“藍,她才是我的老婆。”

藍說,“我該生氣嗎?”我說,“我錯了又錯。”藍說,“錯了就錯了,我從未想過你有什麼未來。”我說,“可是我存在是有意義的。”我說,“你不知道嗎,存在的意義,它比我還重要。”藍說,“這就是你抑鬱的源頭,但是無所謂啊,每個人都抑鬱。”眼前一條河,我光着腳在河裏洗腳。藍一轉頭髮現我不見了,就說,“你的意義就是抑鬱。”

“我總覺得在彼此熱愛的時候就放手,那樣你是不是就受傷輕一點。”後來演變成,“我總覺得在彼此熱愛的時候就放手,那我是不是就快樂一點。”再演變成,“我總覺得在彼此熱愛的時候就放手,那我是不是就不會受傷。”

傷,傷痕纍纍,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在受傷。有一天凌晨,我醒來,發現疼得要死,我發現我從未如此疼過,我大喊,“中毒了,我中毒了。”卻沒人回應,宿舍里的人都去上班了,我流了一身冷汗,一個想法貫穿我的腦子,“我遲到了。”我從來沒有遲到,也從來沒有曠班,這一天就是源頭,從那以後我對上班抑鬱了,我不想上班,我還想到越來越多的借口,甚至想到被外星人抓走了兩天。組長看着我,像看一個外星人,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是不是來自火星。”我開始恐懼,我對生活有恐懼,一絲靈魂的叫鬧劃過我的腦子,那天起,我從一個努力奮進的年輕人變成一個老油條。一根油條。油條是浮在豆漿上的,會吃油條的人會把油條泡在豆漿至軟,才夾起來送進口裏。一個中學生被叫穿了大腦,他懂得了吃,然後喜歡喝、玩、樂。他已經毀了。這一切早已埋下伏筆。所以我短暫失敗的時候,才想起人生的可貴。所以我冗長失敗的時候,才想起人生的可貴,有一天,有一個溫柔的女孩對我說,“可是你失敗了啊。”她就是我的老婆,儘管我們是那樣彆扭,儘管我們都不再是壞孩子,可是我們只是在經歷過了又好,如此憂傷反覆,好了又想反覆,而我的心裏頹廢得像個瘟神,別人也知道,我不就告訴了她,我怕什麼,我習慣一個人坐在車上,一直無言。就像藍賣了土豆,站在衙門前,給我辦了個證,從此我便能升級了,藍說,“打兔子就能升級。”我站在衙門前,彷彿做一場夢,夢裏我是一個青衣劍客,是世界第一的,只不過我從前很累,這一刻很舒服,如沐春風。我說,“藍...還有老婆,我封神了。”其實呢,我是將信將疑的,因為我失敗了一次又一次,最後還是一個女性收留了我。我是一個未成長的少年,她卻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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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展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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