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請柬
第十七章請柬
王崇古笑道:“原來如此,他是上的村口那家私塾嗎?夫子還是趙夫子吧?”
張允齡笑道:“是呀,還是趙夫子,他教出了你這麼一個舉人出來,我那幾個孩子也都送他那裏去學蒙學了。”
王崇古說道:“我正要去拜訪他呢。晚上應該回不來,就在城中過夜,讓那廚房不必做我的晚飯了。我得在城裏宴請趙夫子等一些以前的同窗。”
張允齡笑道:“你去吧,家裏的事你別太介掛。謙兒我會照顧好的。”
謙兒即是王崇古那個生了重病的兒子王謙。
“那就多謝姐夫了。”王崇古拜謝。
張允齡卻是笑道:“說什麼謝字,都是自家人。”
王崇古拜別了張允齡,前去村中的私孰蒙館找自己的啟蒙恩師趙夫子。
剛到那私孰蒙館的院子之外,便聽得私孰內傳出了朗朗的讀書聲,“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
王崇古聽得三字經,回想起兒時在這裏讀書里的場景,心中一片懷念與感慨,又有几絲愜意夾合其中。
王崇古立定慢聽回憶着往事,忽然聽得那讀書聲中還夾着別的聲音。他細細一辯,心疑道:“如何還有呼嚕聲?”
王崇古正疑惑着,聽得私孰之內熟悉的趙夫子說話:“停停!停停!”
趙夫子叫完停,讀書聲馬上落了下去,可那呼嚕聲也就顯得重了起來。
趙夫子拍着案桌叫道:“張四狗!張四狗!”
突然之間那呼嚕聲也沒有了,聽得張四狗正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問道:“先生,怎麼了?”
趙夫子生氣的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在課上睡覺我不管你,但你不能打呼嚕影響他人呀!起來!看我不打你!”
張四狗的確是在睡覺,誰叫他昨日看書看到了半夜裏去,而且還睡在了書案前。現在實在是又累又困,在朗朗的讀書聲中便昏昏睡去了。
在外面的王崇古聽得張四狗要被打,輕笑了一聲走上前去,站在門外喚聲道:“學生王崇古,特來拜會夫子。”
那趙夫子聽得外面有聲音,走了出去,一見是自己曾經教過的學生,心中大喜:“呀,是學甫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堂內的學子聽得夫子去外面與他人說話,除了張四狗也都好奇得圍了上去。
張家三兄弟在私塾里上學的其實就只有三個,另一個不沒到上學的年紀。
那張四狗伏下身子,喃喃說道:“我還以為誰呢!要不是他我哪裏能一天跪到晚,差一點就回不來。現在還打擾我睡覺。”
王崇古與趙夫子在外面說起了話來,“回來有幾天了,現住在姐夫張允齡家中,一直在收拾家什,今日才有空來拜會夫子。”
趙夫子笑道:“還是你有心,中了舉人了還來看我。”
王崇古應道:“夫子教喻之恩哪敢忘卻,我兒時頑劣,還是夫子教我做人,方得中舉。剛剛裏面打呼嚕的是我那大甥吧?”
趙夫子搖頭嘆道:“是呀,就是張家長子張四狗。比你以前有過之無不及呀!”
王崇古說道:“此子其實很好學的……”
趙夫子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張四狗,那張家幾個兄弟正圍着他跟他說話。
王崇古笑着說道:“昨日我整書的時候他從我這裏盜去了一套說文解字。我見他喜歡,所以也就沒揭穿他,隨他拿去便是了。且他昨日又遇上了一些事情,夜裏定是不好過,能以看此書入睡,此子也是有些意思的。”
趙夫子正過頭來,對王崇古說道:“這正是最難教的地方了。他識周天之物,辯維地之理。我的雜學還不如他,甚至辯理都辯不過他。除了不怎麼讀聖賢書,別的都好。”
王崇古“哦。”了一聲問道:“辯理如何能辯不過?可拿聖人書問他,他若不答,必定課後求知,此子可喻。”
趙夫子說道:“他讀心學。嘗拿格物究理之術與我相辯,我不能抵。”
“哦!”王崇古欣慰的說道:“看來他也不是完全不看聖賢書,若是一點也看不是看不懂心學的。”
趙夫子難為情的說:“此子聰慧,其智與成人無二。看似頑劣卻有所權,我是真拿他沒有辦法。”
王崇古笑道:“即是這樣……學生今日還請先生使個方便,當然了,束脩依舊侍奉先生,但過幾日我會領走他,讓他去別處學習一二月再回來。”
趙夫子問道:“你想自己教?”趙夫子問完話,連忙搖頭說道:“怕是你也教不得他!”
王崇古笑道:“非也,此子不能喻教,只能責教,只是我們看其多才,不便下手而已。夫子是知道的,學生有五個姐姐,其中大姐嫁到了沈家。”
趙夫子回想了起來說道:“是了是了,是嫁給了沈廷珍之子沈江吧。沈廷珍可是一位書法大家呀!他的字在蒲州上下都是有名的。”
王崇古笑道:“我大姐與我也並不和睦,若是把此子交給沈廷珍,在沈家供學,此子必處處受罰。責材之下必然成才。”
趙夫子偷着樂道:“是了是了,他就是欠管教,且還不服管教。說教對他沒用,他比我還能說,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王崇古想起了什麼來,從懷中拿出一張紅色的請柬出來,說道:“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學生在城中騰聚樓定了一桌席,已經讓家僕送去請柬邀了往日的同窗赴宴。還望先生到時出席,主持開宴。”
王崇古讓家中男老僕去給同窗送請柬,而趙夫子這邊卻是自己親自送過來,這給足了趙夫子面子,又說要讓他主持開宴,趙夫子臉上樂出了花來。
有這麼一個舉人學生請自己主持席面,走到哪裏這臉上都有光彩。
趙夫子笑道:“還是你最尊師重道,去,我一定去。”
王崇古拱手說道:“那就辛苦夫子走這一趟了。”王崇古與趙夫子就這麼在外面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