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觀戰

第5章 觀戰

那刺客見始終進不了郡主的身,又被郡主擋在門口,無論如何也進不了房間。

於是對視一眼,果斷的,一位最瘦長的刺客毫不猶豫的撲身上前,燕綰大驚,這位刺客無疑是去送死!

果不其然,那刺客剛一靠近,就被郡主帶出來的內力震得一顫,燕綰聽見了細細的骨頭碎掉的聲音。那刺客卻不後退,反而大吼一聲,一把將手中的劍向中心的蕪紜郡主刺去。

這樣近的距離,郡主不得不反身躲開,這樣一來,手中的動作就稍微滯了滯。那刺客手中的劍鋒利無比,順着郡主的手腕一直劃到了手肘。撕拉一聲,衣袖就被劃開,不知蕪紜郡主有沒有受傷。

電光火石之間,這些刺客藉助同伴的犧牲,就攻到了郡主的身邊。

蕪紜卻毫不慌張,儘管用門板無法做到一招一式,但是依舊密不透風。

這時候,燕綰注意到有一部分在圍攻蕪紜郡主,而另外一部分的刺客已經藉機攻進房間之中。原來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屋中的人!

郡主在百忙之中也注意到這一點,但是自己在被圍攻無論如何是阻止不了那些刺客,於是心念一動,大喝一聲,順手將手中的門板扔了出去。那門板的去向正是幾位刺客的方向,郡主力氣非凡,那門板飛出去,幾個刺客還沒來得及反應,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剛勇的打法。紛紛葬身在門板的猛烈撞擊之下。

幾個還在門邊的刺客見此情景,明白過來今日若是不除掉門邊這個女子,就決計無法完成任務。於是紛紛使出殺招,一哄而上。

郡主雖然巾幗之威,但是也被門板出手的慣性帶得身體一偏,一位刺客見機搶上,郡主一掌震掉那刺客的劍,後身一個反踢,踢斷了後面偷襲的人的腿骨。眼看郡主就要取勝,忽然,之前假扮小芸的那位女子本來一直跪在地上,這時忽然從地上彈起來,郡主顯然沒有料到對方從這個方向過來,一轉頭,那女子的袖刀嘩地從郡主的胸前劃過,郡主大驚,“啊”的一聲,顯然已經受傷,身子打了一個旋,眼看要摔倒。

燕綰明白自己觀戰良久,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於是將手中的三枚暗器用力擲出,三枚暗器打中三位刺客的腦袋,穿腦而過,刺客當場死亡。

其餘刺客見勝敗轉眼調換,明白自己已無多少可能取勝,於是看了一眼同伴的屍體,其中一個最矮小的人用嘶啞的聲音說:“主公的吩咐我等已經無法完成。各位自行了斷罷。”於是剩下的個人紛紛將手中的劍對準了自己的咽喉,幾聲入肉的聲音之後,黑衣人紛紛倒下,宣告了這場暗殺的結束。

蕪紜郡主靠在已經空蕩蕩的門框上,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屍體,眼中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你是誰?”

燕綰從暗處走出來,說:“姑娘沒事吧?”

“多謝你的相救。”郡主的聲音淡淡的,此刻的她與之前判若兩人。

“小芸!”這時候她才想起來似的,“小芸,她在哪裏?有沒有事?”

“她之前被打昏了,在樓下,應該沒事。”燕綰回答,不知道為什麼郡主篤定自己會知道她的婢女的所在。

“是我疏忽大意了,這葯,本不該送來。”郡主嘆了一聲,說。

“這些人,不知是誰的勢力。”郡主喃喃道。

“我早晨時曾在官道上見過這些人,像是江湖人士。”

蕪紜郡主點頭,似乎對自己胸前的傷口毫不在意,這時候,原本一直子屋中的顧寧披着一件外衣,手中拿着一把劍,搖搖晃晃地走出來,看起來十分虛弱。

郡主看見他出來,扯出一絲笑容,說:“你來了,已經沒事了。看來這些人都是衝著你來的。”

顧寧看着眼前的屍體和浴血的女子,只嘆了一聲:“你本可不用如此拚命。”

“不,這樣也好,你我,兩不相欠。”蕪紜郡主冷笑了一聲,“這次跟着你來了蜀中,是我想殺了你。”

郡主定定地看着顧寧,眼中絲毫沒有退卻的神情,說:“那碗葯,是我特意囑咐小芸熬的,可惜,陰差陽錯,沒想到,有這樣多的人想要殺你。我出手的那一瞬間,忽然明白過來,其實,這件事你本來沒有錯,怪只怪,你姓顧,我姓劉。”

“蕪紜,若是你實在不願意,我可以。。。”

“就算你用性命相脅又如何?那個人做的決定,從來就不可能改變。何況,你我皆是身不由己,不如,就此為別人省去十分的麻煩,也是一件好事。”

蕪紜撐起身子,嘆了一聲說:“我不會再任性跟着爹爹去邊疆,我會在京城的府中,做好做顧家少夫人的準備。”

顧寧看着蕪紜,沒有再說話。蕪紜看了燕綰一眼,捂着胸口下了迴廊。

一時間,只剩下了燕綰和顧寧面對一地的混亂,顧寧扔下了手中的劍,說:“夜裏風大,燕小姐回去吧,小姐的恩情,寧會記在心中。”

“顧公子為何如此虛弱?”燕綰下午見他的時候,他至少精神還是好的,現在看起來卻像一個大病的人。

“不過是夜裏有些涼罷了。”

燕綰對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很是佩服,正欲轉身離開時,又聽見他在背後說:“這裏距離燕家只有半日的路程,我猜夜裏燕家的人就會趕到,寧就在這裏給燕姑娘道謝,不送燕姑娘了。”

“哦?你如何知道我是燕家的人?還有,城外的山口被泥石堵住,為何你如此篤定道路已經暢通?甚至,我家中的人也會今晚就到?”

“燕小姐身邊的那位旻叔,寧看着是一位精明的人,你燕家的人必然會留住,疏通山石,這裏距離燕家半日路程,若是快馬加鞭,使人回去報信,這會兒,應該就快到了。”

燕綰挑眉:“你說得十分不錯。顧公子,實不相瞞,我在京中見過你幾次,你,並不是這樣的。”燕綰意味深長。

“燕小姐兩日之內救了寧兩次,寧提醒一下燕小姐是應該的。至於小姐的話,小姐應當知道,多半時候,一個人表現出的樣子,並不是這個人內心裏想要的,而是別人想要看到的樣子。寧,也不例外。至於一不一樣,我總是這個人,不論如何變化。”

“公子十分看得開。”

“還請燕姑娘不要告訴其他人蕪紜她也在蜀中的事。”顧寧忽然做了一揖。這倒是讓燕綰有些詫異了。

京中傳聞蕪紜郡主隨父親回京述職,聖上一道賜婚聖旨,蕪紜郡主當面笑着接旨,待傳旨太監一走,轉身就摔了聖旨,隨後當日就離開了京城,對於顧家送來的厚禮更是看也不看,最後還是劉將軍讓管家收着。

隨後幾年,郡主都待在邊疆,更是將心中對這樁婚事的不滿表現得淋漓盡致。顧寧是顧家的嫡長孫,顧老爺子聽聞此事更是氣得不顧文人的身份大罵,他劉家擺明了看不上顧家,他顧家在京中的根基甚厚,誰人不給三分笑顏。於是第二天顧老爺子就去面了聖,聖上倒是見了,不過談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唯一知道就是顧老爺子回去之後就嚴令顧家上下不得再提此事,隨後逢年過節,顧家該送禮的就送禮,至於劉家,郡主只一封信說,自己年歲尚小,又為明熙王朝鎮守邊關,顧不上和貴府公子的兒女情長,所以疏於問候,還請顧老擔待則個。顧老爺子看了這封信,又是氣得吐了一碗血。

以此情況來看,燕綰以為顧寧也是和顧家一樣不滿這位未婚妻的,不過今日看來,他卻對蕪紜郡主十分維護,甚至對於郡主要殺了他這件事都仿若未聞,看來傳聞終不可靠。

燕綰笑着說:“今日不過是因為大雨在這裏耽擱了一日,自然沒有旁人,顧公子請放心,我也記得公子的知音之情。”

“寧不日就會返回京城,燕小姐若是回了京城,寧願與小姐又聽雨品笛。”

“公子美意,我記在心裏了。不過,”燕綰又看了周圍一眼,“今日事實終不是我救了公子。”

顧寧頷首。

燕綰轉身下了迴廊時,見之前小芸暈倒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不知郡主是在何時已經離開。

果不其然,燕綰又打道回去看宋嵐的時候,就聽見了馬蹄聲。

紛亂的,由遠及近。還有記憶中的銀鈴聲,燕綰叫醒床邊的和子。和子揉了揉惺忪的眼,就聽見燕綰說:“快去給公子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就快走了。”

和子愣了愣,蹦起來就收拾,從窗戶看見外面的火把明明暗暗時,不由得大喜:“哎喲,是寨主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叫喊:“姐姐!”

燕綰轉頭看去時,外面的火把甚是明亮,客棧中又一次擠滿了人,不過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容。

中間是一個高大的身影,旁邊是一個小圓球,一動起來就叮叮噹噹,是最先蹦過來的:“姐姐,染兒想死你了。”

燕綰一把抱住這個圓滾滾的身子,隨後對着那個高大的身影行額一禮:“爹爹。”

燕聞點點頭:“沒事就好。”

“這樣晚了,還驚動爹爹親自過來,女兒實在是不應該。”

“無妨,”燕聞走上前來,打量着這個女兒,自己在下午時接到了消息,就親自趕了過來,這會見到了人,終於放了心。他上前一步,說:“好些年沒見了,唔,愈發像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燕聞口中的愈發像了,說的是燕綰和她的生母,已故的第一任燕夫人。

燕綰笑了,說:“爹爹說像就是像了。”

燕聞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正欲說話,就聽見下面一個脆脆的聲音說:“爹爹,染兒不喜歡這裏,我們走嗎?”

“小染染,你宋叔叔還沒見到兒子呢,你怎麼能讓我們走呢?”

“宋嵐就在後邊躺着呢,宋叔叔也來了嗎?”燕染從一旁一個燕家寨的隨從手上搶過一把蒲扇,遞給自己的姐姐,燕綰接了,順口問道。

“哎喲,大小姐,難得您惦記我這胖子啊。”宋嵐的父親,燕聞的結拜兄弟,燕家寨的二把手,此刻正從一眾讓人後移動過來。那身軀十分肥胖,正滿頭大汗地過來。

“宋叔叔,宋嵐在這呢。”燕綰笑着,去了這麼多年,宋杉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宋杉擦着汗,趕忙去床邊看自己的兒子。一別經年,好生想念,當時就滿口兒子兒子叫個不停,也不管宋嵐是不是應。

宋嵐這會兒吃了葯正在昏睡,倒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來了。

燕聞見差不多了,就吩咐了眾人散開,預備今晚就立刻趕回燕家寨。宋二當家尤其贊成,看見自己的兒子躺在床上,他老娘更是念叨了無數回,今夜還是自己拚死才穩住寨中的妻子,不然今日接到這樣的消息,自家的婆娘還不得炸了天。

於是眾人當即散去,燕寨主其實並沒有帶多少人,不過二十餘人不到,不過燕綰知道,這些人,都是自己父親尤其信得過的。當下牽着自己的妹妹,跟在父親的身後,就出了房門。

環顧四周,自己不過抬腳進了房門,再出來時,原本迴廊上的屍體就已經不知所蹤。不知是父親做的,還是顧寧做的。

“蜀中何時多了這樣一些人,燕家寨竟然毫無察覺,莫非是為父最近太逍遙了些?”燕聞煞有其事地說,這麼說,就是自己父親着人清理的了,看來,這些年,燕家寨的實力又增強了不少啊。

“爹爹,您逍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啊。”走在中間的燕染脆生生地開口,燕聞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兒,見她兩個圓圓的髻上墜了幾顆拇指大的明珠,又看她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自己一眼,不免有些心虛,說:“染染,你小孩子家家,哪懂什麼逍遙不逍遙。爹爹天天日理萬機,忙得很啊。”

“是嗎?”燕染看人的眼神十分清澈,“昨天你在娘親的房間裏待了一天呢。所以娘親就沒有檢查染染的功課,嘻嘻,染染喜歡。”

燕綰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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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燕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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