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眼開，眾神殤
“唉，該來的總是會來，臭小子別太自責，也不用擔心太昊他們為難你，這是我神族之殤，非你之過。”
熟悉的聲音在周易腦海中回蕩，這是……老祖的聲音！
難道老祖剛才在附近目睹了這一切？壞了……
周易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但不見半個人影，而剛才確確實實聽到聲音了的，難道老祖在剛剛的異變中……升天了？！
一抹憂傷在周易心裏湧現。
是了，老祖一定死了，這是冤魂找上門了。
“老祖，難道你……，你這是託夢給我嗎？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心愿未完成，你說吧，雖然這些年你對我不咋的，但看在你給了我石屋棲身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完成遺願了。對了老祖，究竟發生了什麼？”
石屋？
還裝懵？
原來這小子真把混沌珠所化的石棺當成自己的家啊，這蠢萌！
“滿口胡言，老夫還在世呢！以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都是為了我神族的那一線生機，你心裏有怨念老夫不怪你……罷了，時間到了你自會明白的，現在多說無益。”
聲音依舊在耳邊回蕩，但周易就是找不到人，他瘮得慌，通常來說死了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死了的，這個和精神病人不會承認自己有精神病是一個道理：“老祖你藏那了？我怎麼看不見你？你別嚇我啊，我膽子小……”
“混賬小子，就那麼巴不得老夫死嗎？也罷，這也不是你的錯，閉目靜心，老夫以一縷神識分身降臨在你腦海中。”
周易嘗試着照做，果然一個頭髮花白的慈祥老者出現在他眼裏，但這老者身影飄渺不定似乎隨時都會散去：“那個，老祖啊，你這是……”
還說沒死？
沒死變成魂魄跑到自己腦海里幹嘛？遛彎啊！
看那一副若隱若現的模樣，這是堅持不下去要消散了嗎？
不對，難道老祖他準備……奪舍？！
都活了這麼久了還不甘心死去？
雖然說冤有頭債有主吧……
“老夫真是要被你這個不學無術的臭小子氣死了！別在胡思亂想，’他心通’只是普同的法術，我神族三歲小孩都會，你想什麼老夫這縷神識分身都能察覺到。”老者道。
“什麼是他心通？”周易聽得大腦一陣空白，神識分身和腦海之類的也就罷了，全當一個名字來聽，但“他心通”又是個什麼鬼？
這老頭該不會唬我放下戒心，實則是乘我鬆懈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展開奪舍？
不過聽這語氣，老祖可能真的沒死，周易心裏鬆了口氣，他可不想成為弒親滅祖的惡徒。
“臭小子沒大沒小的，就你這副臭皮囊老夫會看得上？即便要奪舍，老夫也不會選擇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況且，退一萬步說，老夫身為神族族長豈會做出禍害同族的事？好了，別在亂想了，接下來老夫送你一場造化以彌補這些年對你的虧欠。”
被老者道破心思，周易心裏一慌，造化什麼的他到不是太在意，畢竟他這麼多年都窮困潦倒的過來了，也不奢望老祖大發善心給予他什麼。
但……這就是所謂的他心通法術嗎？能探測他人心裏的想法，果然厲害，不過還好，老祖能如此說便證明他真的沒死。
但這時候才說什麼彌補？是不是太晚了？那麼多年幹嘛去了？
周易撇了撇嘴心中稍微不悅。
他心通法術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窺探他人私隱的法術神通……
不行，不能亂想，不能亂想，讓老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就大大不妙了！得想一個萬全的法子破了這法術。
我想吃火靈雞。
我想沐浴神泉。
我想修鍊。
我想住宮殿。
我想狠狠地揍一頓太陰和太昊……
周易閉嘴不在多話，只是心裏諸多念頭生起以期望掩藏住心底最後一絲秘密。
遇到石玉的事絕對不能讓老祖知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你小子不錯，有靈性這麼快就能找到應對他心通的的法術，不是榆木腦袋。好了，別在心裏瞎嘀咕了，老夫已經收回神通感應了，剛才老夫只是擔心有人在你身上動了手腳才使用神通法術，不過這會沒事了，混沌珠已經被激發，在混沌大陸無人能夠窺探到這裏。”
周易尷尬的笑了笑，這樣當面戳破真的好嗎？
不過混沌珠又是什麼東西？
還有什麼混沌大陸。
老祖今天說的話好奇怪。
但周易擔心這老者誆騙他，心生一計，又覺得言語說得太輕老者必定不會在意，他便昧着良心喊了一句：老祖是孫子！
他略帶警惕的看着老者，但老者半天沒反應，他這才放下心來問道：“那個……老祖，混沌珠是什麼東西？還有什麼混沌大陸……”
卻在這時石棺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的撞了一下，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包裹石棺的千年大柳樹瞬間四分五裂，受如此巨力，石棺雖然完好無損，但卻被一股力量高高拋了起來在空中不斷打轉。
石棺中的周易瞬間被轉得暈頭轉向，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突然間一陣滔天的廝殺聲傳入石棺，外面一定發生什麼事了，但隔着石棺周易只能模糊的聽到些許聲音，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
而這時，他腦海中回蕩着老者略顯急促的聲音：“七七四十九條黃金大道開路，仙帝挂帥親臨，百萬天兵天將殺來，仙族為滅我神族真是夠下血本啊！臭小子，我沒時間和你解釋了，想知道什麼以後你自己去探索。老夫最後幫你一把，神族天眼……開！”
一陣刺眼的白光突然迸發佔據了周易腦海，老者的身影就是這白光的源頭。
周易動了嘴卻發現無法開口說話，緊接着劇烈的疼痛席捲全身，到這時他才感覺到全身上下竟也無法動彈，他只能默默承受這毀滅性的一切。
壞了，壞了，老祖一定是對他開始奪舍了……
但隨着白光漸漸散去，疼痛也如同潮水一般快速退去，周易發現自己還活着。
老祖並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奪舍他，看來老祖沒死。
是了，老祖那麼厲害，有神出鬼沒的手段，神靈般的人物，怎麼可能輕易死去？
他睜開眼睛開了看身旁微微發光的捆仙神和那堆食物，只覺得剛才好似做了一場夢。
他閉上眼睛意識再次進入腦海，只見老者剛才飄浮的地方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漩渦，它形狀如人眼一樣，但卻如深淵般深邃悠長且難以見底，它靜靜的飄浮在空中時刻散發著一股難以言明的玄妙氣息。
這不是夢，老祖剛才確實出現在他腦海里和他說話了，並且幫他打開了什麼神族天眼。
老者的神識分身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只有悠悠聲音傳來：“周易，老夫已經幫你開啟了天眼，從此你可憑藉它看破世間一切虛妄和幻術，更有諸多妙用，以後如何全看你造化，記住石棺不能丟，棺在人在，還有一定要小心我族叛神三眼神將……”
天眼？
那個漩渦就是天眼嗎？
什麼神族天眼，聽上去很厲害啊！
不知神族天眼和羊皮卷上的功法比那個更厲害，不如，試試……
老者後面的話周易沒有聽清，也無心去聽，身旁多了一塊刻有“神墟”二字的令牌他也沒發現。
逢此奇遇，周易早把老者的話當做耳旁風，當他意識沉入名叫“天眼”的漩渦中再次睜開雙眼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傳來，他的精力在快速燃燒。
但隨着他看到的場景，他沒有把天眼撤回，他全身顫抖着，那怕為此精力耗盡身死也在所不惜！
在周易眼中，周圍的一切不同了，他眼中熟悉的世界正在快速崩塌。
石棺受到一股力量牽引載着周易不斷飛往高空，漸漸的整個無憂城呈現在他眼前。
在天眼神通下，石棺好似透明一般再也沒有阻擋住他的目光。
無憂城中，大地不斷崩塌淪陷，各種災難頻發，如同末世，曾經祥和的無憂城轉瞬之間化做了人間煉獄。
曾經鬱鬱蔥蔥的森林早就化做一片火海。
處處回蕩着廝殺聲和憤怒的咆哮聲。
給他和石棺遮風擋雨的老柳樹早就被毀滅得無影無蹤。
曾經他十分嚮往的富麗堂皇的的高大宮殿在幾道刀光劍影和法術神通下早就變成一座座廢墟，化做一堆堆塵埃。
禁地中的上萬個神泉被抽取一空，裏面淌滿了混雜腥天的血液。
此時，太昊身化百丈，全身火光繚繞，與同樣身形大小的手持方天畫戟的三眼強者打得難解難分。
太陰依舊白衣如雪，行走虛空，與四大強者鏖戰不休。
冬青姐演化自然大道化做無數凶禽猛獸和樹人和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戰在一處，那怕綠衣染血也未後退一步。
往昔熟悉的一個個村民也突兀的變得強大神話起來，他們三五成隊飛天遁地，悍不畏死的加入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沒有人退縮，沒有人求饒。
老祖在空中一邊咳血一邊和一個持劍男子不斷戰鬥。
無憂城裏裡外外都是敵人，每一個角落都變長了戰場，空氣中早就充斥着濃烈的硝煙味。
災難來臨得如此突兀。
這一切一定和石棺有關，都怪自己！
直到這時周易這才發現，無憂城中只有自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廢物，只有自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凡人，村中的男女老少都是飛天遁地的強大人物，都是一尊尊強大的神。
族人們隱藏得好深！
也許他們太強，自己資質太差學不了他們的功法，老祖才不許任何人教導自己修鍊吧。
此時的周易並沒有心生怨恨，並沒有因為被村名們欺瞞了十多年而生出憎恨之心，他只恨自己為什麼手欠要去挪動石棺給族人招禍！
入侵者很強且人數眾多，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如同蝗蟲降世，族人們能擋住嗎？
可笑，他以往還埋怨老祖、太昊、太陰、冬青以及無數村民們欺負他，不給他吃飽、不讓他穿暖、不讓他住宮殿、不讓他修鍊……
原來，他們能保護他讓他在無憂無慮的活了十多年已經是竭盡所能了。
周易也想跳下石棺加入這場戰鬥，那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但可惜此時的石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包裹住，他嘗試了無數次，但這時的他連推開棺蓋都做不到。
眼皮越來越重了，隨着他使用天眼的時間越久被天眼消耗的精力越多，他快堅持不足了，陣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但他咬破舌尖以劇烈疼痛刺激大腦保持清醒。
周易屏住呼吸繼續以天眼觀看石棺外的戰鬥，他睜大眼睛不願錯過任何一處戰場，他要將任何一處戰場的情形都牢牢的記在心裏。
好在這場入侵雖然突然，但無憂城並非毫無準備，除了開始的時候被無數天兵天將攻入無憂城外，在村民們悍不畏死抵抗下入侵者漸漸的被打出無憂城。
勝利的天平似乎在往無憂城這邊傾斜。
石棺依舊在不斷上升着，它再繼續往上飛，即將飛離無憂城。
周易不知道自己要被石棺帶到何方，他以前琢磨過無數種逃離無憂城的方法，但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會是這種方式，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他的心思全都落在了無憂城中。
無憂城的優勢並沒有維持住多久，隨着無數條黃金大道再次投入到無憂城中，隨着成千上萬的的天兵天將再次蜂蛹向無憂城，村民們再也難以保持住壓倒性的優勢，開始節節敗退。
周易被困在石棺中急得抓耳撓腮，但對這一切卻無可奈何，他只能努力眼睜睜看着。
卻在這時，天地之中響起一道震懾心靈的聲音：“神族老祖，你傷勢未愈早已是強弩之末，本帝承認你的族人個體實力很強，即便我仙族或者魔族強者若倫個體實力也多有不如，但那又如何？螞蟻多了終歸是能咬死大象的！若神族老祖不想眼睜睜看着神族成為混沌大陸歷史長河中的一朵浪花，那就交出混沌珠和說出九頁《混沌經》的下落，同時勒令神族成為我仙族附庸族群，否則……”
稍頃，一段讓周易熟悉的和藹聲音又響了起來，老祖果然沒死，還好還好，不然自己就真成罪人了！
“真是笑話，我神族統治混沌大陸萬年，寧可戰死，不願跪生！仙帝小兒，千年之前若不是你施以詭計聯合魔族、虛族和妖族等萬族強者偷襲我神族，今日豈有你耀武揚威之地！千年一戰，你傷勢也未盡愈吧！”
“本帝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四海八荒尊我為主，即便傷勢未愈，對付你也錯錯有餘了！你個老頑固，既然談不攏，那本帝只能滅了你神族以絕後患！劍來！”
一道刺眼的金光霸佔了蒼穹，除神族老祖和仙帝外，無憂城中交戰雙方強者紛紛閉目，各自後退靜立只待雙眼回復即可廝殺，成百上千個戰場上難得的出現這詭異靜怡的一幕。
“雕蟲小技！既然如此，老夫便拼了這身性命讓你這無恥小兒墊背，神族禁忌術……湮滅！”
神族老祖匆忙看了周圍虛空和石棺一眼，似乎確定了安全距離才放開手腳施展神族最強禁術。
他沒有留下任何言語和交代，他也未讓周易和其他族人為神族做什麼，在他心裏只希望周易和那些逃走的族人能夠好好活下去就好。
在無聲無息中神族老祖的身體不斷分崩離析在快速消散，與此同時一股毀滅性的風暴氣息以他身體為中心往四周不斷瘋狂擴散。
在這股氣息下，仙帝的最強一劍沒有掀起任何一絲波瀾就被無聲無息湮滅。
噗的一聲，縱橫三界無敵手的仙帝噴出一口鮮血，先是仙劍受一股神秘力量侵染在無聲無息消融，接着他手和足也在不斷消失，他立馬展開極速不斷不斷倒退，不硬接神族老祖的臨死反撲。
“神族老祖已死，四大天王、三眼神將收尾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空中已經沒有了仙帝蹤跡，只有餘音寥寥，他顯然已經回去療傷去了。
“不！老祖已死，我等豈能苟活，和仙族這群雜碎拼了！”
隨着神族老祖以性命施展禁術打退仙帝，無憂城中無數個戰場上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也接近了尾聲。
眾多大神察覺到神族老祖身死道消，紛紛微不可查的抬頭看了看高空的石棺以及眾多遠遠遁去的身影，他們神色間露出一抹欣慰和決然。
仙族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尊戰力強大的大神的，要想神族不被滅族，只有神族在無強者才能讓仙帝放下忌憚。
所以，他們死，後輩生！
雖然如此，神族也很難擺脫被仙族滅族的命運，但憑此一戰可以給後輩子孫爭取到千年時光。
他們這些大神已經活得太久了……
如此所有神族強者選擇自爆神力的方式滅殺無數仙族強者和成千上萬的天兵天將。
今夜對仙族和神族來說註定是一場慘戰，也是混沌大陸有史以來的第一場滅族血史。
“老祖……”
石棺中的周易神情獃滯的看着這一切，那個慈祥的老者竟這般……消散了！
不！老祖一定沒死，族人們也會度過這次劫難的！
石棺越飛越高，突然在空中劇烈晃動，周易也終於堅持到了極限，他只來得及回頭看無憂城最後一眼便頭一歪精力耗盡身死不知。
而石棺一盪遁入虛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