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結束亦是另一種開始（四）
“不放過她嗎？我看未必”！燕楓忽然開口，他的話更是讓水清霜和蕭若雨都感到驚訝。
蕭若雨疑問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嬌嬌會大度到放過自己的仇人”？
燕楓搖了搖頭，之後卻又點了頭，讓人看不懂：“她當然不會大度到放過自己的仇人，也許她是不得不放過”。
“你說清楚一點”，水清霜也不懂燕楓的意思。
燕楓微笑着解釋給她們聽：“嬌嬌說她的父親是因為高手榜而死，這就說明她也是高手榜的後人。但是我們遇到她的時候，卻根本看不出她的武功路數到底是高手榜哪一個人的後代。”
蕭若雨搶着說道；“我記得她解釋過，她因為父親的死而怨恨高手榜，所以不再使用她父親的武功”。
燕楓笑道：“這個理由對但不全面，她不使用父親的武功是高手榜的原因，更是對這武功的主人有顧及，不想被束縛了自己報仇的意願。但是看她戰鬥使所使用的掌法好像也並不是初學，有很深厚的基礎”。
水清霜瞳孔略微收縮幾分，她與燕楓接觸時間並不長，卻是要比很多人都要了解他，明白他說話的意思。
“我聽說高手榜上有一種兵器的武功可以與掌法融合，幾乎沒有人可以分辨出來。而這個兵器的主人，平時戰鬥的時候會在兩種形態之前轉換令人防不勝防，所以他才會被江湖一些人忌憚，群而攻之”。
蕭若雨似乎也想到了他們所說的那個人，眼睛瞪大幾分，驚訝的說：“這個人是……”！
“高手榜第十四位，幽冥尺。”燕楓已經把答案說出來，看着蕭若雨還有些不理解的眼神，他又解釋一句：“幽冥尺只記錄了這個外號卻沒有記錄名字，但有人說他曾是百家的人，百依依的家。後來因為一些過錯而被逐出百家，自己創造了幽冥尺的武功”。
這回，蕭若雨總算明白了這其中的事情，驚呼道：“你是說百依依和嬌嬌兩個人是……”？
看着燕楓輕輕點了點頭，蕭若雨明白了為什麼他之前放任百依依離去而不阻止，原來他早已經知道百依依此去不會又危險。
“嬌嬌知道這些嗎”？蕭若雨平復心情，忍不住問道。
燕楓回答：“她一定知道，不然當初就不會因為阿竹前輩的一句話而放過她。她在心裏也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她不可以動手殺她。只不過，百依依好像還不知道這一點，她甚至都不知道幽冥尺是百家的人”。
蕭若雨深深的吐了口氣，忽然橫了燕楓一眼，有些不滿。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揪心這件事情，卻沒想到燕楓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會有意外，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擔心卻不告訴自己，這傢伙，一定要懲罰他。
懲罰什麼好呢？『對了，就罰之後自己不跟他說話吧』！
“兩位姑娘，想要去哪裏呀？我兄弟二人可以為你們引路哦”，蕭若雨正想着，迎面卻忽然傳來一個有些獻媚的聲音，她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兩個長的比較彪榜的男人攔住三人的去路，目光不斷在二女身上掃量，說著獻媚的話。說是引路，兩個人卻都不自覺的攔住他們的去路。
蕭若雨和水清霜兩個人無論是身材還是相貌都很惹人注意，這兩個大漢注意到也是人之常情。而至於一旁的燕楓，則是被他們給很自然的就給掠過了。
這一幕燕楓再熟悉不過了，曾經他不止一次看到過這樣的事情，甚至水清霜也經歷過。
三人都知道這兩個大漢一臉的笑容心中在想些什麼，三個人就有三種解決事情的方法。
本來水清霜最厭煩遇到這種事情，若是平時她就出手了。只不過這個時候有蕭若雨這個性格比較平穩的姑娘在身邊，稍稍的拉了她一下。
水清霜沒有出手，靜靜的看着蕭若雨。
蕭若雨笑了一下，笑得兩個大漢雙眼發直。她又笑了一下，剛要說話，卻猛地感覺到一陣風勁，眨眼之間面前的兩個大漢就消失不見了。
只聽遠處傳來‘撲通’一聲落水的聲音，就有幾個人喊着下水救人。
這一下，不止是蕭若雨，連水清霜都愣住了。這裏只有三個人，她們沒有動手，那麼動手就只有燕楓。
“快走吧，已經午時了，大海的距離不是我們能夠想像的，需要抓緊時間”。
二女依舊站在原地看着燕楓，他們不明白，曾經對於一個無惡不作的邪惡之輩他都能夠平靜對待、給以重新來過的機會，可是如今對於這兩個地痞流氓卻要出手教訓。難道，他真的不再是曾經的燕楓了嗎？
突然，前一刻還平靜自如的燕楓忽然轉過頭看着二女，他此刻的臉上居然還帶着尷尬的色彩。
見他的神情兒二女又是一愣，只聽他結結巴巴的說：“我下手是不是太狠了，他們兩個不會淹死吧”。
愣了足足十秒鐘，正當燕楓懷疑她們是不是中邪的時候，猛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們口中而出，嚇了燕楓一跳。
這一次，連一向不愛說話的水清霜也忍不住咧嘴一笑，她們兩個幾乎連眼淚都要笑出來。
她們的笑並不是嘲笑，而是開心、興奮。
因為燕楓還是那個心地善良、不會傷害任何人的燕楓，他永遠不會變！
虞城海口，燕楓三人上了小船。這是他們自己花錢租借的一艘小船。他們必須要自己努力，因為沒有人知道燕楓要去的小島在哪裏！
岸上，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一男一女佇立在那裏靜靜得看着遠去的三人，男人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女子腰間掛着一根長長的鞭子。
看着遠去的三人，女子臉上緩緩流出淚水。
男人有些心痛，忍不住勸解道：“妹妹，不要傷心了。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道路。他很優秀，但我相信這世上優秀的男人絕不止他一個人”。
女子用力搖了搖頭，將臉上的淚水盡數甩落。轉過身，輕聲說道：“走吧，哥哥。今天看着他離開也就算一場告別，給我的感情劃了一個句號。我不會忘記他，他永遠在我心底。但這並不是阻礙我的理由，相反這是我前進的動力。今後我要為光復華家而努力，成為武林中的大人物，讓所有人聽到我的名字都肅然起敬，也要讓他知道我的存在”。
男人不由得輕嘆：“是啊，光復華家亦是花家。妹妹，哥哥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
“真的？你真的把火老頭那傢伙給打敗了，哈哈，真是太好了”，荒涼的小島，鐵琴王抱着自己的古琴放聲大笑着。他與火先生是二十年的恩怨了，如果聽說他被打被，雖然不是自己親手做的，但這也同樣開心。
“真想看到那老頭當時的表情，這傢伙一輩子得意，這一次總算吃癟了”。
“有什麼好得意的，又不是你出手打敗他的”，一陣冷冷的嘲諷傳來，鐵琴王的得意直接就被咽住了。這裏能夠一直看他不順眼而且一直嘲諷他的只有一個人。
他有些無奈的轉過頭看了一眼水清霜，說道：“我說小丫頭，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嘲諷我。畢竟燕楓的浪潮疊影也是跟我學的，不算師父也算個指點者吧，你說是吧，燕楓”。
燕楓這個時候自然不會給他拆台，笑着點了點頭。水清霜卻還是冷冷道：“跟你學的？你怎麼不說自己的步伐是與燕楓交手得時候被他看破才讓他學會的”。
若是擱在鐵琴王以前的性子，被別人如此挑釁他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不過一來二十年在這座島將他年輕氣盛的性子給磨平了；二來對於水清霜這個冷漠的丫頭他在內心竟然極為看重，或許是因為在燕楓之前這個丫頭就陪過自己半個月時間的原因吧。無論她怎麼嘲諷鐵琴王，他都不會真正的生氣。
“我生氣了”，鐵琴王忽然怒喊一聲，水清霜依舊充耳不聞，表情沒有變化。
就像當初遇到了生命危險一樣，她的臉色都絕對不會變化。能讓她臉色變化的只有一個人！
鐵琴王也知道自己無論怎麼說這丫頭都絕對不會服軟，鬱悶的上竄下跳，發泄情緒。
一旁蕭若雨看着這個曾經敢於挑戰火先生的高手現在卻被水清霜氣成這副樣子，也不禁莞爾一笑。
沒有停留很久，燕楓就要離開了。他這次來這裏只是為了看一看這位江湖已經遺忘的老前輩，若不是他，當初自己還無法逃離這坐荒涼的小島，更別說救出蕭若雨了。
這一次燕楓有足夠的信心能夠帶鐵琴王回到中原，不過這一次也依然被他拒絕了。還是那句話，『我已經在這島上呆了十幾年，它已經成為我的家，再回到江湖中去，已經不適應了』。
燕楓知道他的心，就像自己剛到江湖一樣也不適應，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生活，所以他沒有勉強。
不過緊接着他又鬱悶起來，要離開的時候水清霜居然說不走了。她的話與鐵琴王意思都差不多，不想再進入世俗的紛擾，留在這座島上。
她這些日子跟在二人身邊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自己像是在耽擱兩個人，而且自己的心也十分不舒服。所以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留下。
鐵琴王看了看三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好像還想勸說什麼，卻忽然臉色大變，眼睛直直得盯在遠處的海面上：“你們看，那是什麼”？
三人皆是一驚，順着他目光方向而去。卻隱約聽到一聲劃破空氣的聲音，“啪”的一下，燕楓的臉上露出幾分苦笑，他好像已經猜到發生什麼事情了。
回過頭，看到蕭若雨驚訝的神情，還有倒在地上的水清霜渾身僵硬、目光中充斥着憤怒的看着笑嘻嘻的鐵琴王。燕楓無奈的搖了搖頭，果然……
“小丫頭，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以後也絕對不會再相信我老頭子的話。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以後也見不到我了，就好好在外面的世界活着吧。我雖然不想回去，但並不代表外面的世界就是枯燥的。你還年輕，你還有未來，還有別人……”。
燕楓驚訝的看着鐵琴王，鐵琴王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居然隱隱觀察出一絲寵溺――就像一個慈祥的父親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
或許是感受到了鐵琴王目光的慈祥，水清霜眼中的憤怒也漸漸退去。不過她不肯認輸，就只有扭過頭不去理他。
“如果當初我不痴迷於武功的巔峰，平平淡淡的過一生，或許我也會有些么大的孩子了”，鐵琴王的語氣有些落寞，他在後悔。
“東海魔笛，我把她交給你了。不管她願不願意跟你們兩個一起，你都要好好照顧她、保護她。這是我的請求，也算是心愿”。
若是在以前燕楓會爽快的答應，只是這一次身旁有蕭若雨，他就……
“放心吧前輩，青霜姐姐就是我的親姐姐一樣，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燕楓，你也會的吧”，蕭若雨扶着水清霜上了船，忽然回頭答應。
夜晚、海邊、荒島、血戰……一幕一幕湧進燕楓的心頭，水清霜與他共患難，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她。
“我會的”！他收起了笑容，卻給了鐵琴王一絲嚴謹。
有的時候，嚴肅的表情要比笑容更加讓人相信！
…………
海面上，三人乘坐小船。現在是三四月，海浪並不激烈，小船也比較穩定。
水清霜的穴道已經解開，不過在蕭若雨的溫聲細語勸解下，她倒是沒有對燕楓做什麼。
看着波瀾不驚的海面，她也漸漸陷入沉思、回憶。而她腦中所想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唔……”，一陣悠悠的笛聲響起，二女心頭一顫。燕楓已經站在船頭，吹奏起手中的笛子。
像之前來到鐵琴王小島那樣，他不知道路線，卻可以用自己的笛聲傳達與尋找。有了他的笛聲，大海就是他的朋友，魚兒就是他的眼睛。
聽着這緩慢而悠長的笛聲，水清霜與蕭若雨都思緒萬分。當初遇到燕楓的時候他武功雖然厲害，卻並不成熟。如今，他已經成長了，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擊敗了天下第一人火先生的男人。
沒想到時間，過的還真是快！
經歷了一年，燕楓終於又要回到曾經屬於自己的家。師父交代給他三年的任務，他一年就完成了。如果師父還活着的話，他會不會誇自己呢？
想着想着，燕楓笑了笑，卻忽然聽到身後蕭若雨傳來一聲疑問：“我們以後還回不回中原”？
水清霜沒有表態，對於她來說什麼事情都是無關緊要的。現在能夠跟二人一起，也只是因為……
“你認為呢”？燕楓停下笛聲，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着：“一定會回去的”
他轉過身，看向遠方廣闊的大海，彷彿從大海的這邊看到的另一面。神情變得有些迷離，喃喃道：“因為任何人，都無法割捨這個充滿感情的江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