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9四爺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阿瑪,阿瑪……”
懷曦已經有一歲多了,雖然會說的話不像陳圓這麼大時說的多,說的清楚,但也會說很多話了,她忍不住思念之情,眼睛裏又盈滿了淚水,一邊哭,一邊道,“團兒想阿瑪,想阿瑪……”
懷曦一哭,向海棠心裏酸酸的,這個四爺當真狠心,自打她入宮以後,他就沒有來瞧過她和團兒,圓兒,看來他的心真被福宜和福惠拴住了。
福宜和福惠也是他的孩子,他疼他們無可厚非,只是不要厚此薄彼才好。
其實細細想來,四爺最疼愛的還是團兒和圓兒,否則團兒也不會每天都思念四爺,許是她自私,又許是她想要的太多了吧!
她想要的遠不僅僅是寵愛,還有信任,可她明明又知道自己不該苛求太多,否則很容易在各種陰謀陽謀中着了別人的道,自己也活得累。
但她就是想要苛求,怕她本身就是個矛盾體吧,哪怕經歷過重生,她依然還是她。
“唉——”這時,佟佳貴妃長嘆一聲,“團兒來的這些日子每天都惦記着她阿瑪,許是老四太忙了吧!一直不得空過來。”
“……”
向海棠更心酸了,什麼太忙了,她就沒見四爺這麼閑過,自從十三爺出了事,他就好像心灰意冷似的,每天待在府里養養花,種種草,甚至還開闢了一塊地種起了稻穀。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心灰意冷,他只是在韜光養晦,但他確實閑下來了。
他不來,只能說明他不想來。
烏拉那拉氏附合佟佳貴妃道:“這些日子四爺的確忙了許多,眼看着萬壽聖節馬上就要到了,四爺正琢磨着要送什麼壽禮才好。”
佟佳貴妃唏噓嘆道:“一年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萬歲爺老了,我也老了。”
“姨母哪裏老了,姨母還年輕着呢。”烏拉那拉氏微笑着奉承道,“我離姨母這樣近,卻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迹來。”
佟佳貴妃笑道:“你這孩子,我當你是個實誠人,什麼時候也學得這般會哄人了。”
“不哄人,不哄人……”懷曦揉了一把鼻涕,帶着哭腔插話道,“姨姥姥不老,不老,姨姥姥好看,最好看。”
佟佳貴妃和烏拉那拉氏都撲哧一笑,向海棠也忍不住笑了:“姨母,小孩子的話可是最真的,可見你真的一點也不老。”
佟佳貴妃輕輕嘆了一聲,人老也不僅僅是在面容上,她的心境早已經老了。
更準確的說,是在姐姐凄涼的死在宮中,面對萬歲爺的絕情時,她的心就已經灰了,老了。
縱使現在萬歲爺因為團兒和圓兒會時常來承乾宮坐坐,她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冷待萬歲爺,但是回不去了,她和萬歲爺永遠都回不去了。
這樣傷感的話,她不想當著孩子們的面說。
懷曦臉上掛着淚,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又朝着佟佳貴妃伸出手:“姨姥姥抱抱。”
“好,姨姥姥抱。”
佟佳貴妃很是寵溺的從向海棠手裏接過懷曦,畢竟懷曦長大了,向海棠自己時間抱長了都覺着累,她怕累着了佟佳貴妃,待佟佳貴妃抱了一會兒之後,便笑着讓孫嬤嬤帶着懷曦到院子裏去玩了。
孫嬤嬤年輕的時候其實是個好熱鬧的性子,只是跟在佟佳貴妃身邊這麼多年,每日念經拜佛,性子早已沉澱了下來,但自從承乾宮添了兩個孩子之後,她彷彿又找回了年輕時的那股勁,每日裏都是喜笑顏開的。
待她將懷曦帶走之後,殿內又沉靜了下來,佟佳貴妃含笑對着烏拉那拉氏說道:“你回去告訴老四,今年的萬壽聖節也不必刻意準備什麼,萬歲爺的意思是不辦了。”
“什麼,不辦了?”烏拉那拉氏驚訝道,“今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怎麼就不辦了?”
往年提前好幾個月就要準備了,今年宮中卻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又不是什麼災荒之年,也沒有發生什麼大的戰亂,萬歲爺也沒必要如此儉省啊,而且萬聖壽節之後就是中秋,難道今年連中秋宴也不辦了?
她正想再問,就聽佟佳貴妃答道:“萬歲爺說他年輕大了,怕吵鬧,而且出了太子,老九和老十三的事,人不齊全,他也沒這個心思。”
她看了一眼向海棠,“可巧圓兒的生日和萬歲爺是同一天,萬歲爺的意思,那一天他帶着圓兒出去郊遊一趟就算是過了萬壽聖節了,把省下來的那些銀子用在百姓身上,豈不更好。”
向海棠默默點了一下頭,起先她也奇怪,歷年皇上都重視的萬壽聖節怎麼今年就不重視了,不過想想,皇上確實沒什麼精神頭。
太子二度被廢對皇上的打擊還是挺大的,再加上九爺和十三爺相繼出事,一家人都無法團圓,他哪裏還有心思過萬壽聖節。
皇上說,圓兒畢竟是陳家養到這麼大的,若連過生日都不讓圓兒回去未免太過無情,所以那一天,他打算着私服帶着圓兒去陳家一趟。
她心裏既感恩,又緊張。
本想提前告訴姑姑姑父,可是皇上叮囑過她不許說,省得陳家人還要勞心勞力,興師動眾的準備,這遠非是他帶圓兒過去的初衷,她也只得守口如瓶了。
烏拉那拉氏更加驚訝:“可是萬壽聖節不僅是宮中盛大的節日,也是民間盛大的節日,當舉國同慶,萬民同賀,難道就這樣草草了事了?”
這一天,朝野同歡,皇上要在御殿前接受百官朝拜,到時京城的大街也會被包裝的絢麗多彩,各地文武官員,設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禮。
沒有原因就說不辦了,似乎有些不妥,恐天下人要議論紛紛。
“萬歲爺說,也不是整生日,簡單就簡單些吧!”佟佳貴妃含笑解釋道,“每年弄那些虛的禮節,花出去的可是海水般的銀子,萬歲爺這是想省下銀子來充盈國庫,也省得到時遇到什麼災荒戰亂後手不接,而且明年就是萬歲爺的六十整壽,到那時再辦的風光體面也不遲。”
佟佳貴妃都這樣說了,烏拉那拉氏也不好再說什麼,而且這就是皇上的意思。
她笑了笑道:“皇阿瑪果然是千古難遇的明君,深謀遠慮,時時刻刻不忘將百姓放在心裏。”
佟佳貴妃輕輕笑了一聲,烏拉那拉氏聽着這一笑竟帶着絲許冷意,不過她也沒有想到別處,只以為因為當年孝懿仁皇后的事情,佟佳貴妃還不肯真正原諒皇上。
就連向海棠也沒有想到別處,她以為近日皇上來這裏的次數多了,佟佳貴妃態度也緩和了許多,兩個人的關係已漸漸好轉,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佟佳貴妃的心早已灰了死了,對皇上已冷如堅冰,絕無再迴轉的可能。
她現在願意改變態度,為的不過是她在這宮裏還有在意的人。
烏拉那拉氏原還想旁敲側擊說服向海棠帶着懷曦一起隨她回府,但佟佳貴妃之前已經說過,若四爺不親自過來,她絕不放向海棠離開,她也不便當著佟佳貴妃的面開口再提,遂尋了別的話題閑閑聊了幾句,要告退時,佟佳貴妃眼見快到了午膳的時間,便將她留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懷曦歡快的笑聲,佟佳貴妃笑道:“團兒總算開心起來了,我去瞧瞧,你們兩個先在這裏說說體已話。”
二人知道她是故意留了時間給她們,只是向海棠並無心要和烏拉那拉氏說什麼體已話,她不好拂了佟佳貴妃的意,便笑着點了點頭。
一時間,殿內氣氛變得有些尷尬,烏拉那拉氏咳了一聲道:“看來凌妹妹在這裏住的很習慣,連王府都不想回了。”
向海棠淡淡一笑道:“福晉此番前來,恐怕不僅僅是來給姨母請安的吧。”
“妹妹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什麼都瞞不過你,我這一趟過來確實不僅僅是給姨母請安。”既然只有兩個人在此,烏拉那拉氏乾脆開門見山,“我來是想請妹妹回去的。”
“請妾身回去?”
“對,難道妹妹想眼睜睜的看着四爺將所有的寵愛都移到別人身上去么?”
向海棠臉上露出一絲黯然:“那是四爺的事,妾身又能如何?”
“不,四爺心裏其實很在意妹妹,只是妹妹性子太過倔強,而四爺又不是那種輕易喜歡屈就別人的人,妹妹需知過剛易折的道理,若妹妹性情再婉轉和順一些,想來四爺會像從前那般寵愛妹妹。”
向海棠慨嘆道:“想不到福晉今日還會跟我開誠佈公的說這些話,妾身都記下了。”
“光記下有什麼用,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那日是福宜福惠的滿月宴,妹妹你的性子的確太急躁了些,也怪道四爺會生那麼大的氣。”
“……”
向海棠只垂首恭敬的聽着。
“我今日說這些絕不是想給妹妹難堪,也不是想教訓妹妹,只是單純的與妹妹說幾句體已話而已,畢竟你我都是服侍在四爺身邊的人,都盼着四爺好。”
烏拉那拉氏見她垂着頭,以為她心生慚愧,心裏頗有幾分滿意,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又道,“妹妹是個明白人,知道其中的利弊,且不說別的,就算妹妹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也不能和四爺一直這樣僵持下去,四爺畢竟是個男人,還是王爺之尊,讓他上門來給妹妹道歉怕是不妥。”
如果她能說動向海棠回去,那佟佳貴妃也不可能阻止,佟佳貴妃之所以離開,怕是也有這個意思。
她總歸是盼望着四爺能和向海棠和和睦睦的。
想着,她又添補了一句:“剛剛瞧團兒那般思念她的阿瑪,我這心裏挺不落忍的,難道妹妹你就忍心?”
向海棠心念一動,可是就這樣讓她灰溜溜的帶着懷曦一起回去,她心裏不甘願,而且烏拉那拉氏勸說她回去,並不是真的想要化解她和四爺之間的矛盾,她只是想利用她去打壓烏拉那拉容馨而已。
退一步說,就算她跟着烏拉那拉氏回去,心裏的結始終在,難道她和四爺就能冰釋前嫌,和好如初了?
想了好一會兒,她搖搖頭道:“福晉好意原不應拂,只是圓兒這兩日身子有些不適,妾身還想多留在這裏照顧他幾日,等圓兒好了,妾身自然會帶着團兒回府。”
“圓兒怎麼了,剛剛沒聽姨母說他有哪裏不好?”
烏拉那拉氏聽她的意思是婉拒了,心裏雖有些不大高興,卻又莫名的放鬆了幾分,向海棠表面雖看着像無害的小綿羊一般溫柔和順,內里卻太過倔強剛強,身為女子,尤其是天家皇子跟前的女人,性子如此倔強,絕非好事。
一個男人再寵你能寵到幾時,不過是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頭罷了。
“也沒什麼,就是前兒在風地里吃了一塊糕,回來洗澡又受了涼氣,晚上就發熱了,好在第二天早起燒就退了,但太醫叮囑要好好照料,妾身怕姨母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才想多留幾日。”
“原是這樣。”烏拉那拉氏點了點頭,“那你是該留在這裏照顧,也省得讓姨母一個人太過操勞,只是圓兒他都已經病了,怎麼還上學去?”
“先生說學業不可隨意荒廢。”
“方先生倒真是一位嚴師,不過嚴師出高徒嘛,圓兒能得方先生親自教導,以後必定前途無量,凌妹妹真是好福氣。”
說到這裏,烏拉那拉氏的心酸痛了一下,倘若他的弘暉也能跟着方先生讀書,那一定不會比陳圓差,因為弘暉也是那樣的聰明伶俐。
他又是四爺的嫡長子,當年四爺對他疼愛極了。
可惜……
她的心裏頓時如刀絞一般。
向海棠客套的微笑道:“承福晉吉言,妾身的孩子也是福晉的孩子。”
“是啊——”烏拉那拉氏落寞的長嘆一聲,“我身為嫡福晉,四爺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沒有一個是她親生的。
也沒有一個由她撫養。
……
烏拉那拉氏回到王府時已到了傍晚,四爺正在忙着侍弄他的一畝三分地,烏拉那拉氏沒有先回正院,問了蘇培盛之後便直接來找四爺了。
四爺打扮的像個農夫,卷着衣袖,正一手提桶,一手拿着一個葫蘆瓢澆灌長勢喜氣的菜苗。
雖然知道四爺是在韜光養晦,可是烏拉那拉氏見到這樣的四爺還是會覺得心酸,憂慮。
“容清,你怎麼過來了?”四爺桶里的水正好澆完了,正要吩咐人去打桶水來,就看見烏拉那拉氏正紅着眼睛站在菜地邊上,他蹙了蹙眉頭又問道,“我瞧你臉色不好,是不是額娘又為難你了?”
烏拉那拉氏搖搖頭:“不是,我去了姨母那裏一趟。”
四爺臉色微微一怔,想問什麼又沒問,烏拉那拉氏繼續道:“我見着凌福晉和團兒了。”
四爺淡淡“哦”了一聲,便沒有再說別的。
烏拉那拉氏見他好像並不在意,心裏也不知是個什麼感覺,只問道:“難道四爺真的不想凌妹妹和懷曦了,還有弘曆?”
四爺放下手裏的桶,面色沉凝的看着她:“並不是我不想她,是她的性子太過倔強,我也確實將她寵壞了,既然你去她都不願意回來,就讓她在姨母那裏多冷靜幾日吧!”
“不是凌妹妹不願意回來。”烏拉那拉氏怕四爺真的冷落了向海棠,那她就真的無人可用了,尤其在知道宋映萱的身世秘密之後,她益發的覺得自己勢單力薄。
她替向海棠辯解道,“是姨母不讓她回來,姨母讓我帶句話給你,你若不親自去接凌妹妹母女,姨母絕不放她二人回來。”
“……呵呵。”四爺苦笑一聲,“姨母可真是偏心,不分是非對錯就拉偏架。”
“四爺終歸是男人,男人總要大肚些。”
“依容清你的意思,我很小氣了?”
烏拉那拉氏笑道:“小不小氣只有四爺你自己知道,不過我這回瞧見懷曦,心裏真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