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碰瓷?
寧曦被寧姝和保姆李嫂聯手拖上樓,不給她再多解釋的機會,哐一聲關進門裏。
寧姝在門外叫囂:“勸你最好老實點待着,不要動什麼花花腸子。爸爸媽媽今天心情不好,我一個人在家。敢鬧出動靜,別說我分分鐘要你好看!”
寧曦不敢大叫。因為她相信寧姝說得都是真的。
這個女人的惡毒,從她八歲的時候寧曦就見識到了。
她摸着自己臉上的疤,默默在房裏咬了咬嘴唇,沒有出聲。
母親死了十五年,父親不愛她,后媽繼妹對自己恨之入骨,當年差點沒一把火燒死她,好容易熬到現在,過兩天居然強迫自己嫁給那個強了自己的糟老頭子……
回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寧曦此怒火中燒,對這個家徹底失了再待下去的耐心。
反正馬上就要開始實習,自己可以自力更生了,如此還要賴在這裏受她們隨便擺佈,那自己也太沒用了!
壓下心裏的凄涼憎恨和怒火,她去母親牌位前跪下,一邊在心裏跟母親細數自己的種種不如意,一邊快速盤算如何在夜晚來臨之前逃離這裏。
四月底的南城,梅雨紛紛。
早上陰沉的天氣,到傍晚,終究下起了滂沱大雨。
窗外霧蒙蒙的,一個人都沒有。
寧曦做好了所有準備,把母親的牌位掛在脖子裏,順着窗外垂下去的床單,磕磕絆絆又膽戰心驚的滑了下去。
腳落地,迎着滂沱大雨,她最後一次回望這個生她但又視她如草芥的家。
“我還會回來的!寧姝,溫德琴,寧振遠,有種你們都好好給我等着。”
沒有雨傘,沒有厚衣服,寧曦抱母親的牌位在雨夜裏孤獨的抜足狂奔。
一天沒吃飯,又累又冷。
她沒命的跑,沒命的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一個昏暗的拐彎馬路上,一道刺目的光芒突然閃了過來。
一輛黑色低調奢華的限量版布加迪,迎着滂沱大雨,在一聲刺耳的急剎車后,穩穩在她面前停下。
車子距離寧曦的腿不足三公分,寧曦被驚了一下,全身發抖,疲累看車內一眼,突然體力不支,對着車頭不手控倒了下去。
車內,司機探頭望向車前暈倒的瘦弱身影,緊張跟身後彙報:“蔣總,不好了,好像有人碰瓷。”
男人冷峻的臉龐,隱沒在街燈半明半暗的光線里,臉上情緒難辨,聞言清冷開口:“去把人拎過來我看看。”
司機動作迅速的下了車,將暈倒在車前的女人拉起來,龐大的雨幕里,發現她懷裏居然抱了個死人牌位。
晦氣!
司機瞟車內一眼,想把牌位從寧曦手裏拉出去,結果沒扯動分毫。
他拖着濕噠噠的的女人,目光猶豫顫抖的來到車邊,“蔣,蔣總,你看,這……”
男人身子微動,抬手把車窗放下一半。
幽寒的視線在女人被頭髮糊住的臉上,傷痕纍纍的手臂上和懷裏緊緊擁着的牌位上看了一瞬,語氣平靜把車窗又升上去:“確定是碰瓷的?看看她受傷了沒有。”
司機拽着寧曦,大致掃了一遍全身:“衣服太黑。看不出來。但人是沒有意識了。”
大晚上的,下着雨,人又沒有了意識。
蔣北琛再次掃一眼寧曦手裏的牌位:“把她拉上來。去開車。”
司機忙不迭把門打開,把寧曦塞進後座,他坐進駕駛位里,重新發動了汽車。
車窗外大雨越下越急,天色也越來越暗。
車內的光束很暗淡,蔣北琛垂眸,微微打量身邊躺着的女人。
黑色長發濕成一團,完全糊在那張蒼白的巴掌小臉上,看不清五官。白皙的手臂上一條長長的划痕,正混着雨水涓涓往外冒着血液,整個人逃命鬼一樣,落魄而楚楚可憐。
看樣子,應該不是故意碰瓷的。
雨夜路面濕滑,霧氣又大,對面車輛過來的急,司機在下一個急轉彎猛打方向盤。
蔣北琛正打量寧曦,突然車身一晃,旁邊輕柔的身子嘩一下被甩到了自己大腿上。
蔣北琛眉心微擰,低頭一看……
那個濕噠噠的女人臉,一眨眼趴到了他西褲中央。
濕熱的觸感乍然來襲在敏感地帶,蔣北琛的臉陡然寒了三分。:“小張,是不是想回駕校回爐重造你的技術?”
司機小張膽戰心驚的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看到那番場景,頓覺尷尬至極……
他乾笑幾聲,趕忙道歉:“蔣總,對不起對不起,今天這雨下的實在太大,對不起對不起。”
蔣北琛沒理他,沉着臉,骨節分明的大手抓住寧曦肩膀,冷漠把她推去一邊。
寧曦翻了過去,仰面躺着,依舊緊閉雙眼,沒有醒來的跡象。
蔣北琛盯着她那毫無血色的嘴唇和露了一半在外的胸口看了一下,黑眸縮了縮:“今天先不去了。把車開回雲水間。”
小張:“……好的蔣總。”
“給鄧醫生打個電話,讓他儘快過來一趟。”
“好的蔣總。”
車子轉了幾圈,在雲水間的一處私宅門口停下。
小張給蔣北琛撐傘,迎他下車。
蔣北琛走在傘下,頭也不回的吩咐:“人你撞的。交給你了。讓她在樓下暫住一晚,收拾好傷口明天立刻消失。”
小張自知自己今天表現不好,不敢多言:“好的蔣總。”
蔣北琛開門,先一步進去。
小張把傘收起來,回到車旁,拉寧曦出來,半拖半拽把她弄進屋裏。
明亮寬大的客廳,地毯華麗厚重。為了不至於被寧曦的濕衣服弄髒地毯,小張直接把她拖進客房,放到衛生間地板。
鄧醫生很快趕來,替寧曦量了體溫做了簡單的檢查,然後一邊開藥一邊質問小張:“病人受涼感冒發燒嚴重,應該儘快把濕衣服拖了泡個熱水澡才好。你怎麼能讓她躺在地上?”
小張:“……”
“家裏有乾衣服給她換嗎?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嚴重,說不定轉成肺炎。趕緊去拿乾淨衣服過來。”
“這……”小張被難住了。
這房子蔣總平時八百年不回來一次。
沒有保姆在,沒有女主人在,除了蔣總自己的一些換洗衣物,哪裏有女人衣服給她?
“不換不行嗎?這女人我不認識,一個碰瓷的,不讓她死在雨里就不錯了,哪有衣服給她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