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亮相

第七章 初亮相

回國后,與寒恢復了一周兩天去天宇集團的規律,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

這天,偌大的實驗室又只剩她一個人了,液相的最後一組數據處理完。與寒扭扭脖子,關掉電腦,準備下班。這時,慕容栩走了進來。

夜已半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依然一幅商務會談的模樣,襯衣紐扣一顆不錯,直扣到領口,一股子禁慾的味道。衣冠楚楚的慕容栩,與寒見得不多,不免多看了幾眼。

慕容栩一見與寒就開始抱怨:“你可真沒良心,一個多月不見了,你也不主動找我。”

聽了他的話,與寒有點不解:“找你幹什麼?”

這話說得可真見外,換個人早就不高興了。好在慕容栩心裏清楚,與寒就是個蠟燭,不點不亮。也就是嘴上說說,他並不是真在意。

他繼續撩撥她:“不想我嗎?”

與寒紅了臉,她什麼顧左右而言他,轉移話題的話術統統都不會,只好老老實實回答:“走路不想其他事的時候,就會想一下你。”

塞滿數理化的腦袋好歹也分了一點腦細胞來想自己,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慕容栩輕笑一聲,誘哄着問她;“想我什麼呢?”

與寒呆了呆,努力搜索記憶,到底想他什麼呢?

腦中閃過那些親吻和無法言說的事,她眼神躲閃着,閉緊了嘴巴,決定不再有問必答。

逗弄得差不多了,慕容栩不再繼續為難她,他正了臉色,開始說明今天的來意。

“我繼母一向熱衷慈善,”嘴角漾起一點譏笑,似無聲地嘲弄,他繼續說,“這周六她要辦個募捐晚宴,我沒有女伴,你陪我去吧”。

“我?”與寒將旋轉椅轉過來,面向他,一臉詫異,她不認為自己能當一個合適的女伴。

“怎麼,不願意?”慕容栩挑着眉問她。

他走近她,在她的電腦桌前一靠,兩條長腿斜着支出去,將她堵在他和牆形成的狹小空間內,居高臨下看着她。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威壓,與寒小聲為自己找理由:“我沒有經驗。”

晚宴這種詞她太陌生,人多的地方她都不常去,更不要說這種專門以社交為目的的活動。

對她來說,當他的女伴去赴宴,匪夷所思地,就像要她去講一個能逗笑全場的笑話。

“要什麼經驗,打扮地漂漂亮亮就行……”

與寒鼓起勇氣,打斷了他的話:“這個我也不會。”

她忽然有點喪氣,覺得自己很蠢。

“你呀……”抬手揪了揪那張美麗的臉蛋,慕容栩嘆着氣說,“是我說錯了,你不打扮就足夠漂亮了。”

不再給她拒絕的理由,他亮出了最後一個籌碼:“就當是感謝我告訴你M校的事,行嗎?”

“……”

從小到大,與寒考試如切菜吃瓜。可晚宴的事定下來后,她突然理解了,為什麼大考前,很多人會愁眉不展,焦慮無處安放。此時的她,真是感同身受。

她打電話向沈蓓求助,請她出主意。沈蓓也沒聽清楚緣由,一激動,吧啦吧啦說了一堆豪門恩怨,什麼窮小子翻盤,拋棄共患難髮妻,小三上位,原配抑鬱什麼的。

又告誡她,這是他繼母辦的宴會,你如果以女伴的身份亮相,被狗仔探到的話,會上頭條八卦的,然後會有很多人來查你的底。

沈蓓的本意是勸退與寒,她真心不希望自己這個不通人情世故的表妹,去牽扯這些。可她不知道,與寒早被慕容栩綁上了賊船,身不由己了。

因此,她的那番話無疑是雪上加霜,與寒的焦慮更深了。她覺得自己的胃像是被一隻大手拽住了,又掐又揉,她一陣陣寒戰不適,腦中忽然蹦出沈蓓之前大談戀愛經時,總結過的某些男人“不能沾”的話。

就這麼惴惴不安了幾天,日子終於來到了周六。

慕容栩一早就派人給她送了條淺綠色薄紗禮服,下午又有化妝師上門,給她做了少女編髮,畫了甜美的淡妝。

與寒一整天都手足無措,像個任人擺弄的洋娃娃。她也不喜歡鏡子裏的自己,穿着戲裝似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慕容栩送來的鞋,鞋跟並不太高。

晚上六點整,司機開着豪華加長車,載着慕容栩來接她。

輕紗流動,花朵加蕾絲的透視設計,與寒美得像童話里的仙子,繞是見慣美女的慕容栩都看怔了。

晚宴在酒店一處飛檐斗角的仿古建築內舉辦,內外都有佈置。

向入口的保鏢出示了邀請函,慕容栩挽着與寒,和熟人打着招呼,兩人步入主樓前一塊平整的草坪。

天色漸晚,宴會現場的紅燈籠亮起來,樂團在不遠處演奏音樂,酒液和食物的香氣四處飄逸。

過了不多時,身後傳來一陣很小的騷亂,與寒回頭去看,見有些人快步向入口圍去。

“我繼母到了,”慕容栩低頭湊近她耳語,說完領着她也迎了上去。

慕容栩的繼母徐茵,個子嬌小,穿一身花朵刺繡的中式旗袍,打扮地珠光寶氣,白團團的臉上滿是和暖的笑容。

在她身後,一左一右分別跟着長女慕容棠和兒子慕容欒。兩人長得都像母親,那種杏眼柳眉櫻桃嘴的傳統美人臉,只慕容棠略比徐茵高些。可是這長相放到慕容欒臉上,有些女氣,再配上他高大的身形,更有點不倫不類的局促。

徐茵的另外兩個小女兒目前在國外念書,所以今天沒有出席。

“小栩今天帶女伴了,真是稀奇啊,”徐茵滿面笑容和慕容栩打招呼,“還不趕緊介紹一下。”

慕容栩朝自己所謂的家人點頭致意,然後介紹:“這是與寒,”說完,又有點多餘地補了一句,“目前在T大念生物醫藥博士,”接着他又向與寒介紹,“這是我繼母,弟弟慕容欒,妹妹慕容棠”。

與寒面無表情,和她們一一握手。

“與小姐看着年紀真小,我還以為小栩今天帶了個高中生,”徐茵很會說場面話,夸人一套套的,“原來已經是博士了,真厲害啊。”

與寒對客套話一竅不通,她糾正徐茵:“我6年前高中畢的業,博士正在念,還算不上博士。”

冷硬的回答令和樂融融的氣氛急劇降溫,慕容栩心裏暗樂,今天讓你們開開眼界,不要以貌取人,這可不是個傻白甜。

母親被搶白,慕容棠有些不高興:“那就恭喜你能早日畢業吧,我聽說T大的博士可不容易念。”

“以實用性為目的,自然是想早早畢業的,我是為了更容易獲得學科資源,做出一些成果。”與寒乾巴巴解釋,慕容栩覺得好笑,想去敲她腦袋。

“那意思就是你要一直念下去,畢不了業?”慕容棠覺得這美女腦子不好使,說話古里古怪,她不甘心地繼續追問。

與寒對上她的目光,微微皺了眉:“我說得不夠明白嗎?需要證書自證的才急着畢業,我只是欲用便預取,”怕她聽不明白,她補充道,“我給你一個簡單的類比,菜已經擺上了桌,我想吃,動筷子就可以了。”

一番話說得狂妄自大,慕容棠獃獃地反應不過來,慕容栩的堂哥章浩成躲在後面偷偷好笑。女兒被揶揄了一頓,徐茵倒也不生氣,她笑意不減,仍然興趣盎然地看着與寒。

“照與小姐這麼說,這T大像是你家開的。”慕容欒開始覺得這個美女不可愛了,為了維護家人,他插了話。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從我的話里得出這麼一個結論,”與寒覺得慕容栩的家人真怪,思維混亂,“我剛才陳訴了一個事實,如果T大是一個正常的,合規合法的學校,大概率的結論應該是,我的學術能力和科研成果超出了博士畢業的要求。”

慕容栩強忍着笑,胳膊收緊,輕輕夾了一下與寒搭着他的手。

與寒看過去,見他眼裏有笑意,她接着對慕容欒說:“如果你認為T大不是,那麼請先舉出例子來證明;如果你覺得我說的不是事實,那麼你可以去查我發表的論文,然後和T大博士畢業的條款一一對照。”

“時間不早了,與博士下次再給我們這些白目上課吧,”說完徐茵瞟了慕容栩一眼,特意強調了“博士”兩個字,“我們進宴會廳吧。”

說完便氣派十足,昂首領着一行人進了敞開着的朱漆大門。

宴會廳的北面放着長桌,上面陳列着此次到場名流捐出的藝術品,精美的物件擺放在墊着細絨的紅木托架上,罩着玻璃罩子。展品前立了古香古色的小牌子,標註着物品名稱,捐贈人以及拍賣估價。

美衣華服的太太先生們,手拿拍賣目錄,悠閑地在心儀的拍品前流連駐足,小聲談論。

慕容栩帶着與寒走走停停,他狀若隨意地問:“有喜歡的嗎?”

與寒白了他一眼:“要給我酬勞嗎?”

說完自顧自往前走,去看一塊白玉璜了。

慕容栩訕訕地摸摸鼻子,這丫頭今天是打開戰鬥模式了嗎?

這麼犀利,連他都懟上了。

章浩成尋了空,從後面靠近慕容栩,含着笑小聲問:“我說,你上哪兒去尋了這麼個寶貝,徐茵的臉差點都氣歪了。”

“這麼點事她還不至於生氣,”慕容栩沒有轉身,目光正盯着面前一尊猛虎古銅雕塑,遒勁的虎軀肌肉繃緊,線條凌厲,老虎正側頭咆哮,氣勢逼人。

眼睛裏閃着點寒光,慕容栩補完了他的下半句話:“她可不止這點本事。”

說完,朝與寒的方向走去。

一句話也不知道說的是徐茵,還是與寒,章浩成依然留在原地,細細回味着。

“與小姐對藝術品也很懂嗎?”剛才的事不服氣,慕容棠特意挨了過來,想找回場子。

“不懂。”與寒回答。

慕容棠得意起來:“我媽媽很喜歡藝術品,家裏有很多收藏。”

與寒很冷淡,丟下一句“知道了”,抬腳就走。

慕容棠呆立原地,一肚子憋屈,就好比你費盡苦心練了十八般武藝,攢了滿肚子的話術,自信滿滿要去復仇,可對手忽然休了戰,留你一人,空落無着。

過了一會兒,主持人請諸位貴賓入座,徐茵上台,簡短地致了辭,募捐拍賣開始了。

徐茵社交甚廣,在場的人多是各界名流,捐出來的拍品也都很精良。

慕容栩捐的是一套古董瓷器,拍賣場面熱烈,舉價的賓客很多,三錘定音,一位紅酒商人將瓷器收入囊中。

慕容栩也舉了牌,去競拍與寒剛才駐足的白玉璜,最終以超出估值一倍有餘的價格拿下。

與寒對這些都沒興趣,默默走了神,在心裏篩選起阿莫茲化學葯可能的活性官能團。

慕容栩在圓桌下偷偷拉起與寒的手,捏了捏,小聲問:“覺得無聊了?”

“嗯,”與寒回過神,仍是垂着眼,“我不喜歡和人吵架。”

她有點明白慕容栩為什麼,非要她,這個格格不入的人來赴宴。

她就好比一個稀奇的展品,慕容栩的玩物,用來膈應他那些面和心不和的家人。

“平時不開竅,這會兒怎麼冰雪聰明了?”慕容栩一根根揉着捏着她細嫩的手指,轉過臉看她低垂的眼睫,他溫柔地哄她,“你想叉了,我就是想讓她們看看,我認定的人,是什麼樣子?”

認定?又是個不熟悉的字眼,與寒抬頭看他,那是一張令她着迷的臉。

認定嗎?她想到了化學反應,A分子只有遇見B分子,才能破裂成原子,原子重新排列組合生成新分子。

她不就是這樣嗎?遇見他以後,她的整個人生好像打開了一片新天地。

那就認定吧,與寒很純粹,也很簡單。她不糾結,朝慕容栩笑笑,接受了他的說法。

冰雪般的臉,朝他展露一抹暖陽,慕容栩的心像忽然被淋上了一片軟化了的奶油,酥酥麻麻,溫溫痒痒。

簡單的掌心摩擦,就能惹出一片火來,慕容栩從來沒覺得這該死的拍賣會那麼漫長,那麼難熬。

眸光中閃爍着幽暗的情慾,他湊近與寒的耳朵,暗啞的聲音伴隨着熱氣噴撒過來:“晚宴結束,我們去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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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大少的首席女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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