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爺給你出頭
虞韻銜去眼角的細淚，氣勢洶洶地走向她。
虞姝被她唬得驚慌失措，下意識捂緊懷中的銅錢。
微小的動作自然沒有躲過虞韻的眼：“你往懷裏藏了什麼？拿出來！”
“月錢，剛……剛領的。”虞姝結巴着道，手心已冒出緊張的虛汗。她這嫡姐最喜愛搶東西，無論是什麼都要拿過來看看，看着看着就直接攬走了。
虞韻插着腰，輕蔑地斜睨過她微顫的藕臂，攤手：“給我。”
若是平日，虞姝就自認倒霉。可她這會兒揣的可是月錢，若是落入虞韻手頭，那她與李嬤嬤可不是要餓一個月的肚子了。
虞姝後退一步，怯懦卻倔強地搖頭。
“不給？”
虞韻慍怒地瞪圓了眼。
她今日奏琴時彈錯三音，被母親狠狠教訓了一番，心裏正窩着火氣呢，虞姝的反抗徹底觸燃她心底的怒火，回頭惡狠狠地衝著姊妹道：“把她綁起來！”
三個姊妹皆出自妾房，虞韻的命令自然不敢違抗，很快圍住虞姝，挾住她的雙臂不得動彈。
“好妹妹！你就給了吧！省得自己受罪！”大姑娘虞珍在她耳畔輕聲勸說道。
三姑娘虞莘冷呵：“我姨娘說五妹妹要當王妃了，日後不會將我們放在眼裏，她今日這模樣可不就被我姨娘說中了？”虞莘心下妒忌地快要冒酸水，都是庶女，憑什麼她就如此好運嫁給奉親王為妃？
姨娘說過，庶女的命運都只能給人當個妾室。憑什麼她能飛黃騰達。
虞韻聽她如此道，心下的火氣又添了一把。還未嫁過去呢，就敢給她擺臉色瞧。
她眼裏淬了三分狠意，朝着虞姝小腹狠捏了一把，又自她懷中掏出了十吊銅錢。
虞姝被她捏得痛叫出聲，她淚窩子本就淺，眼眶頓時潤起濕紅。
“十串銅錢就當個寶貝？果然是輕賤的貨色！”虞韻掂量着銅錢，言語譏諷。
“你……你還我！”
虞姝顧不上疼掙脫桎梏，衝上前去爭搶。甬路上卵石絆腳，她腳步一崴，整個人撞入虞韻懷中。只聽“砰”地一聲，她與虞韻雙雙跌落在地。銅板斷了繩子，掉了一地的清脆。
“哎喲！”虞韻摔得花容失色，驚慌失措地推開虞姝：“你……你還敢對我動手？”
“二姐姐，您沒事吧！”虞莘是個會來事的，當即殷勤地攙起虞韻。
虞姝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她的膝蓋被地上的碎石磨破，血液滲出了襦裙。她顫巍巍地想要爬起來，卻又被虞韻踹了一腳，單薄的身子在地上滾了一圈。
虞姝無暇顧及身子的疼痛，被甬路的泥水弄髒的小手扒拉起銅錢。
李嬤嬤還病着，需要吃好的。她不能丟了銅錢。
“你們給我教訓她！”
虞韻指着地上的虞姝，命令道。
姊妹三人面面相覷，虞莘雖不喜虞姝，可若真動了手，鬧到父親那兒去，怕她也得不了什麼好果子吃。
“這樣……不好吧？”
“對啊，五妹妹教訓兩句就得了，何必動手呢”
虞珍遲疑地瞧着瑟瑟發抖的虞姝，求情道。她不願欺辱虞姝，可她更不敢得罪虞韻。
虞韻冷呵威逼：“怕什麼？今日的事情有我擔著！若你們不動手，最後吃虧的就是你們！”她今日就要好好給虞姝苦頭吃，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反抗自己。
“……”三人遲疑着。
“快點動手！你們難道要為了五妹得罪我么！”虞韻怒斥道。
三人聞此話，這才狠了心思踢向虞姝。拳頭如密集地冰雹傾盆落下，寧靜的後園淹沒在一派叫罵聲中。
……
丞相府，書房內。
黑子下定，白子潰不成軍。不到一柱香勝負已分。
虞城修心悅誠服，敬佩道：“王爺的棋藝果真令人驚嘆，在下佩服佩服。”
“時辰不早，本王告辭了。”顧燁寒興緻闌珊，罷手道。
虞城修派人送行，卻被他阻下。
“左傾對這裏的路已經熟了，不需要旁人護送。”顧燁寒道。
虞城修笑着回：“那王爺一路走好。”
出了主院，左傾思忖道：“這位虞相倒是會做人，還給爺下了帖子請爺上府坐客。”
“無非是做做樣子罷了。”
顧燁寒道。
二人路過園子，顧燁寒的眸子無意識地向園林瞥去，卻沒有瞧見那個一蹦一跳的糯米糰子。
心中倒無失落，欲要收回目光，一道灰色的小影子倏然闖入眼底。
“七十……七十一……”
虞姝低着頭，一個一個地撿起地上的銅錢，如獲珍寶地捧在手心，她尋了許久，仍有十個銅錢不知去向。
“嗚……”
虞姝捧着銅錢，周身的傷口一陣熱辣辣的疼。她今日丟了銅板，又受了傷，待會兒回去時，該如何給李嬤嬤交代啊？
虞姝扁着小嘴，忍不住將身子捲成一團，哽咽哭泣。
“今日沒在樹上，怎地又哭了？”
少年雍容澹定的聲線自頭頂響起，似一縷清泉，暖了虞姝的耳畔。她抬起頭，濕漉漉的雙眸閃過訝異，眼跟前的少年不正是前幾日遇見的王爺么？
顧燁寒蹙起眉眼，她今日尤其狼狽。
頭髮亂糟糟地，雜着臟污的泥點子。袖口碎了幾個洞，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細潤小臂。
虞姝杏眼梨眸滾着淚珠子，圓潤的雙肩隨着嘴角的嚶嚀一顫一顫。她似乎在努力收斂哭腔，小爪子抹去濕淚，又偷偷藏於身後，扯出牽強的笑容，軟綿綿地道：“王爺萬安……”
顧燁寒：“……”
笑比哭還難看。
左傾見她周身傷口肆掠，心下震驚，正要問明緣由，顧燁寒卻先開了口：“誰打的？”
他的聲線驟然冷下，眉眼劃過陰鷙。這小丫頭是他定了親的奉親王妃，雖說沒有半分情感，但也由不得旁人隨意踐踏。
虞姝咽了咽，搖頭道：“我……我自己摔的……”她聽出王爺要替她出頭的意思，王爺人如此好，她怎能連累王爺。
“真是自己摔的？”顧燁寒心下疊起煩躁，這小丫頭竟還會撒謊。
左傾雖不喜虞姝，可他爺似乎對其並無反感，於是道：“五姑娘，你說真話便是。我家爺很厲害，就連虞丞相也怕個三分，你把委屈道出來，我家爺給你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