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想在海上寫個字
只有苦過、哭過的人才知道幸福來之不易，方才倍加珍惜當下，追求未來。
海天宣洩過內心激動，想到與姜總電話中溝通的事情，便將海軍司令丁鎮遠叫到身邊一番低語。
丁鎮遠少年有成，還在艦艇學院讀書的時候就憑一篇南海戰略分析驚動了軍部，也由此與時任海軍某艦隊司令員的海天成為忘年之交。
經過一番爭搶，丁鎮遠畢業後分配到了海天的艦隊。
一路行來，一老一少既是上下級又是好友更如父子。
而且，安先生既然與魔都楚總有過接觸，那麼，軍部中生代梯隊人員也要接觸到安先生。
這是姜總與海天兩人電話上最聚焦、討論時間最長的一個話題。
至於安寧能做什麼以及做了之後該怎麼辦，兩人根本沒有提及。
引導好、交好、用好安寧，是最高層達成的最根本共識。
與這個基本原則相比，安寧就算把南沙鬧得天翻地覆又能怎樣，反正最終得益者是中國。
作為軍種最高長官，丁鎮遠知道十九號院主人安寧安先生的存在，也知道他那神鬼莫測的修為，更是暢想過有一天安先生加入海軍會如何如何……
然而，當聽過海天給予的指示后，丁鎮遠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安先生要來？
他要親自出手？
我來負責接待、對接他？
安寧提出的所謂進退有據、滴水不漏、固若金湯這三個詞不是嚴謹地軍事術語，甚至有些保守。
但其中透露出的意味卻是丁鎮遠乃至整個海軍夢寐以求。
什麼是進退有據？
據是指根據地、基地，進退有據是指不管進攻還是放手，海軍有一個能憑一己之力就可以滿足遠洋艦隊一切所需的基地！
什麼叫滴水不漏、固若金湯？
嚴密地多層次地防禦空間惑手段、能抵禦戰機或戰艦狂轟濫炸地基地才叫滴水不漏、固若金湯！
下了幾年餃子，海軍的艦隊戰力已經是亞洲之首，但為何還不能成為真正的藍海海軍呢？
因為我們在遠洋沒有滿足人員修整、艦艇維護保養、生活物資乃至軍事物資供給的軍事基地！
就比如渚碧島。
因為空間不足，所以只有一條跑道，也沒有海量航空燃油的儲備空間。
因為四面臨海，所以防空能力缺失。
因為是人工島，所以不能作為航母艦隊的避風港，颱風季節戰力為零。
所以，渚碧島建成后儘管舉過沸騰，但軍隊卻始終保持沉默。
因為，軍隊知道，這只是剛剛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難。
現在的海軍，什麼都不缺，唯獨缺一個能進退有據、滴水不漏、固若金湯的遠海基地。
現在，傳說中的安先生居然想親自出手解決這個問題！
這是真的嗎？
真的……
然後，陪同首長考察的一干人等驚訝地看到，繼海總發瘋后，丁總也瘋了。
只不過，海總是放聲狂笑，而丁總則是嚎啕大哭。
因為紀律而迴避在三十米外的陪同考察人員看着撲在海總懷中哭得就像個孩子的丁總，頓時懵了。
怎麼回事？
就在百多雙眼睛聚焦在兩位老總身上時，一個人非常突兀的出現在兩位老總身旁。
他身材修長高大，戴着一頂軍綠色的漁夫帽，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身穿白色T恤配灰色長褲，腳上是一雙洞洞鞋。
雖然這人兩手空空，修身合體地衣服下也看不出攜帶刀具、槍械等武器的隆起。
但他距離兩位老總太近了，以至於只需一抬手就能搭在兩位老總脖子上。
在場之人絕大多數都是軍人，幾乎在瞬間便在腦海中浮現出幾十種徒手殺人技，頓時每個人都感到後腦勺一陣發麻。
危險！
人在感知到危險的時候，本能反應會替代理性思考。
警衛！
來人啊！
住手！
首長小心！
……
一時間，現場大亂。
安寧無視驚呼聲、示警聲、警告聲、召喚警衛的怒吼聲以及急促衝來的腳步聲，安寧對距離自己最近且看錶情明顯認識自己的兩名年輕軍人聳了聳肩。
“你們見過我？那就幫我解釋一下吧！”
兩名軍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位轉身面對瘋狂衝來的人們，左臂前伸掌心對外做出了禁止靠近手勢，而另一位則兩腿一併對安寧敬了個軍禮。
沒有人會懷疑紅宮警衛的忠誠。
一攔、一禮，來自海老兩名貼身警衛的動作比任何語言都有說服力。
自己人？
意識到這一點后，人們緩緩地停下了腳步，疑惑地視線不停地在神秘人、警衛員之間移動卻無人開口詢問。
剛剛那麼大的動靜，別說海天了，就連放聲大哭地丁鎮遠也意識到出了狀況。
發現安寧現身，兩人急忙抹了把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安寧。
安寧指了指頭頂笑着跟海天說道：“海先生你好啊，好久不見！”
不僅僅渚碧島，南海幾大人工島上空都有外國衛星24小時監控，安寧在防備容貌被間諜衛星拍到。
警惕心真夠可以的！
海天當然能理解，因為此時他也戴着一頂大草帽和大墨鏡，身上也沒穿軍裝而是普通地長袖襯衫、黑色西褲。
海天有些尷尬地乾笑幾聲，與安寧握手時指了指丁鎮遠。
“這是海軍司令丁鎮遠，先生有什麼問題儘管問他！”
丁鎮遠上前一步敬禮，握手，見安寧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久聞安先生大名，知道先生要來，想到過去受得窩囊氣就一時激動……”
原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啊！
安寧恍然大悟，用力晃了晃丁鎮遠的手，眼前這張殘留着淚痕的黑黝黝國字臉也變的順眼了許多。
海天等兩人鬆開手，便試探地指了指五六米外正好奇看向這邊的人們。
“正好有個基地發展規劃的座談會，安先生也參加吧，待會我該怎樣介紹你？”
安寧想了想，“會議就不參加了，我在隔壁聽，能把問題和需求講清楚就可以，回頭我們再單獨討論！”
“好！”
海天應下后看了眼丁鎮遠，兩人相識多年，很多話只需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丁鎮遠點了點頭，帶着人員浩浩蕩蕩地走向遠處的一棟三層小樓。
海天目送丁鎮遠等人走遠，對安寧做了個請的手勢。
安寧知道海天支開丁鎮遠肯定有事，不過海天不主動開口，安寧也不想主動詢問。
兩人便遠遠地跟在大部隊之後慢慢地走着，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一位爺爺帶着大孫子在海邊散步呢。
走出了幾十米，海天終於開口，“安先生，是不是年保玉則那邊的問題已經解決，但那邊的妖族與海洋里的妖族是兩個不同的勢力？”
果然中國的精英都在紅宮，都是聰明人啊！
安寧心中感慨，口中卻笑道：“是啊，如果沒有地球之外的妖族勢力插手，五六年內年保玉則可能有小摩擦，但絕不會有大規模戰爭發生。至於海洋……”
安寧頓了下，用有些不確定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
“我推測地球海洋可能只剩下數量極少的蠻獸或妖，它們最仇視的可能不是人類而陸地上的妖族……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還是提前做些準備穩妥些。”
對安寧而言，海洋里有沒有妖真的是個謎。
在安寧的傳承記憶中，龍族隱退後水族魚蝦貝鱉蟹等就以靈龜計氏為首，它們自稱水族而不屑為妖族為伍。
然而，安寧從蘇雲、小樓的口中了解到的又是另一種情況。
妖族九聖族中就包括靈龜計氏！
那麼，且不提靈龜如何與妖族攪合在一起的，令安寧、蘇雲與小樓迷惑不解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地球妖境是當年地球大妖離開地球前聯手為後人打造的唯一庇護所以及底牌，可是妖境裏面卻沒有海洋，更沒有水族生命。
安寧分別與蘇雲、小樓討論了很久，最終他推測有兩種可能。
一種，妖境內空間有限，無法承載體型龐大的水妖以及他們生存所需的更大的海洋湖泊，所以大妖們在海洋深處另外開闢了一個秘境供它們存活繁衍。
一種，建設妖境所需資源太多，大妖們就將目光投向了面積廣袤且物產豐富的大海，但水妖給後人開闢秘境也需要大量資源。於是雙方大打出手最終水妖戰敗，大量資源被掠奪一空且被排斥在陸地秘境之外，水妖不得不另行搭建小型秘境供少量精英存活。
前者的可能性不高，因為如果有第二秘境的話，蘇雲和小樓不可能不知道。
尤其是蘇雲和小樓還特意詢問了所有在當年參與搭建妖境的妖王，結果它們對此事也一無所知。
但無論如何，這兩種可能對體型龐大食量驚人的水妖都不友好。
因為無論哪一種可能，水妖能進入秘境得以存活的數量都不會太多。肯定是大量水妖、蠻獸被遺棄在外，最終因靈氣匱乏以及食物短缺而滅亡。
尤其是後者，安寧甚至懷疑當年戰勝方為了避免事情敗露被妖界追責，索性斬草除根，把地球水妖全部殺了滅口並對未參加戰爭之人秘而不宣，這也是妖境對此事一無所知比較合理的解釋。
安寧沒有詳細解釋，但海天卻從安寧信心十足的話語中想到很多場景。
安寧全身是血的與妖族高手戰鬥、安寧化妝為妖族潛入年保玉則偵查敵情，安寧非常殘酷地審訊妖族俘虜、……
對了，海天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胡歡一直留在帝都充當特訓教官，也就是說這段時間他唯一的幫手是蘇雲。而且情報上也說他們兩人在一起，怎麼今天就他自己來了，蘇雲呢？
海天心中咯噔一下，很關切地問安寧。
“怎麼沒看到蘇雲蘇先生呢？你們不是一起出門旅遊嗎，幹嘛不請她過來嘗嘗基地大廚的手藝，我們可沒有女人不能出海的規矩。”
說話挺委婉的嘛！
安寧深深地看了一眼海天，笑道：“有人對她不滿，前幾天派了殺手潛進地球想殺她，我讓她躲起來了。”
不滿、殺手、潛入地球、躲！
不用猜了，肯定如猜測的那樣。
蘇雲十有八九不是地球人，她被安寧征服了身心后幫助安寧壓制了妖族對國人的敵意。
海天眼皮突突跳了幾下，急忙問，“蘇先生沒受傷吧？”
安寧笑道：“殺手剛到地球就被胡歡擊殺，沒事！”
“沒事就好！”
海天不由鬆了口氣，臉上表現出慚愧神色，“你們做了這麼多，我們卻幫不上忙……”
“各司其職罷了！”
安寧擺了擺手沒讓海天繼續說下去，隨後皺着眉頭說道：“會議上已經有人發過言，但這樣不行……”
海天早已接受安寧各種神鬼莫測的手段，並沒有對安寧知道會議進程及內容感到好奇，而是一臉疑惑地問安寧，“問題在哪裏？”
安寧沒有回答問題，而是開口要海天找個有投影設備的小型會議室。
問題在哪裏呢？
問題就在他們是普通人，所思所想都是正常人基於現代科技發展水平上的問題以及方案。
比如缺少肉食，安寧布下空間陣法和寒冰符就能解決，但他們想到的是調幾艘冷庫船，因此而生電力消耗問題，他們的解決方案就是建設小型核電站。
比如水汽中含鹽分過高導致蔬菜種植困難。
他們想請農大的教授指導建立立體營養液種植基地，而安寧只需要弄幾塊玉石刻上靈土、蘊木兩道靈紋埋在菜園內就能解決。
這些都不關鍵，安寧只需要知道存在哪些問題就可以，但安寧有個擔心。
會不會因為思維限制導致很多問題被默認為無法解決，或者擔心被人批評為異想天開不合實際，所以在會議上不會被人提出。
所以，安寧必須先給海天、丁鎮遠兩人講一講思路，否則會議按目前的趨勢開下去，最終的價值並不大。
會議室內，安寧讓丁鎮遠調出渚碧島水下的地形資料，看着投影上的圖片，安寧突然笑了。
截屏、用畫圖工具打開圖片，安寧拿着鼠標飛快地在圖片上塗了幾筆。
一個根據海底山脈走向寫成的草體龍字赫然出現在投影上。
安寧用激光筆指向投影上的龍字，看向丁鎮遠，“這是個草書龍字，現在我有幾個問題，等我問完后你認真思考後再回答我。”
丁鎮遠莫名地看着投影上的七扭八轉，像是一個“2”與“3”靠在一起的草體龍，點了點頭，“好的，安先生請問！”
“如果我告訴你山底下的山脈能上升浮出水面，你想它浮出水面多高？”
吱~哐當！
丁鎮遠猛地站起，突然綳直地腿彎將木椅彈出了好遠摔倒在地，他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屏幕上的龍字，又看向安寧。
這怎麼可能？
原來這才是他來此的目的！
這太好了！
安寧沒有理會激動不已的丁鎮遠，而是一臉關切的看向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地海天。
問題不大，只不過一下子太激動了。
海天見安寧停下來等自己，急忙努力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沙啞着嗓子開口，“安先生，我沒事，請繼續問！”
“好！”安寧彈出一道回春紋打入海天體內，繼續開口發問。
“如果山頂可以改造成供人居住、生活的良田平地，你希望它至少要有多大面積？”
“以山為堤就要有出入口，那麼，你希望在哪裏留出入口，留多大？”
“水下山體可以設置供潛艇自由出入的暗道，你想在哪裏設置、設置幾個，要不要在山體內設置潛艇維修甚至生產基地？”
“山體內要不要掏空做機庫、軍火庫、指揮部甚至彈道導彈基地？掏空多大面積，如何佈局？”
“與龍字擦肩而過的中業島、南子島等地有他國駐軍，這些島、礁、灘是繼續保留還是直接沉入水下以絕後患？”
“龍字靠近越南方向的水下還有山，哪幾處有島嶼浮出水面有利於構建多層防禦，多大面積，什麼形狀最合適？”
安寧一口氣問完后拍了拍手，暗中用清心術喚醒呆若木雞地海天、丁鎮遠兩人。
“我的問題聽清楚了嗎，我能不能寫這個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