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7章

唐寧低頭從包里拿出手機,看着屏幕上的來顯有些意外。

來電話的是她的鄰居發小左婧,兩人上大學前曾是關係挺好的閨蜜,後來各自上了不同大學后,來往就漸漸少了。

再後來,左婧大學畢業就結了婚,然後很快跟隨老公去了上海工作,於是她和左婧之間的聯繫就變得更少了,這一兩年幾乎都是只在年節時微信里互發個祝福,或是在朋友圈裏為對方點個贊什麼的。

所以此時突然接到她的電話,讓唐寧懷疑對方是不是不小心手滑按錯了鍵。

見唐寧看着手機屏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秦子岳忍不住問了一句,“誰啊?”

唐寧回了句“是左婧。”,然後接通了電話。

都住在後海一片兒,秦子岳自然也是認識左婧的,而且小時候他還跟她爺爺學過一段時間二胡,三人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不過秦子岳打小兒就不太待見左婧。

沒有原因,就是看她不順眼,應該是沒眼緣兒吧。

不知左婧在那邊說了什麼,秦子岳看到唐寧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凝重,兩道細緻的柳葉眉甚至都蹙在了一起。

“……怎麼會這樣,昨兒我還看你在朋友圈晒圖秀恩愛呢……嗯嗯,你先別急,我知道了……你放心……可以,住我家沒問題……行,到時候我去機場接你。”

唐寧這邊剛掛斷電話,旁聽了全過程的秦子岳就皺眉道:“怎麼個意思,她這是要回來?她自己有家不回住你家幹什麼?”

唐寧嘆了口氣,“說是讓老公給家暴了,一會兒坐今兒晚上的飛機回來,打算過完年就跟他老公離婚,怕大過年的回家給她媽添堵,想先在我那兒住幾天。”

“什麼怕給她媽添堵啊,我看她是怕她媽罵她!”秦子岳直接戳破真相,又毫不憐香惜玉地道,“多大的人了,她不又不是不認識回家的路,用得着你去機場接嗎,自己打輛車回來不得了。”

“她坐夜航回來,落地得一點多了,說三更半夜的怕一個人不安全。”

“那深更半夜的,你一個人坐車過去就安全了?”秦子岳有些不高興地沉下了臉,拿起服務員剛上的一聽兒可樂來拉開環兒往嘴裏灌了一口,不耐煩道:“得了,晚上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不用,回頭我叫個專車過去就行,一個人不會有問題。”

“你以為專車就靠譜兒了,不知道年前剛出了一件專車司機強姦殺人案嗎,電視裏都報了。”

唐寧無奈地糾正道:“那不是專車司機,是順風。”

“甭管什麼,三更半夜的,你一女的出門都不安全!”

“……那行吧,不過你不是說今兒晚上瘋子約了你要通宵麻將嗎?”瘋子大名廖凱峰,比他倆大了三歲,也是他們的鄰居,不過年前他家把后海的院子給賣了,據說在東五環附近買了兩套大三居,現在他自己一個人住着一套。

秦子岳立即抓起手機打開微信,“我這就回了他,讓他找別人玩兒!”

秦子岳給廖凱峰迴微信,唐寧就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發獃。

當年左婧一畢業就說要結婚,她家裏是不同意的,不光是覺得她年齡還小,主要是對男方不滿意,她媽甚至把上門提親那小夥子給罵出了門。

誰想左婧平日裏看着蔫兒了吧唧的,竟有膽兒從家裏偷拿了戶口本出來和對方到民政局領了證,沒把她媽給氣死。

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家裏就算再不同意也沒用了,總不能才領證就讓閨女去離婚。

如今結婚近四年,左婧時不常就在朋友圈晒圖秀恩愛,狗糧跟不要錢一樣到處撒。

就在昨天她還看見左婧在朋友圈裏發了一張小香家的包包照片,說是老公過年送她的春節禮物,誰料今天就能鬧出家暴這事兒來。

當晚,起風了。

大樹被風吹得枝丫亂搖,偶爾還能看見被吹到半空的膠袋,飄啊飄的半天都落不到地上。

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五度,夜裏應該還會更冷。

要說也怪了,全中國幾乎都在下雪,南方一些城市甚至還遭了雪災,可偏偏就北京城丁點兒雪花兒不見。

瑞雪兆豐年什麼的,北京已經好幾年都見不着這景兒了。

出門去機場的時候,唐寧把自己裹得像個熊一樣,反正大半夜出門也沒人看,保暖是第一位的。

機場裏,當深更半夜還戴着一副大墨鏡的左婧拖着行李箱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唐寧差點兒沒認出她來。

“小丫兒!”左婧快到唐寧面前的時候叫了她一聲。

“小婧?”唐寧十分吃驚,三年多不見,左婧怎麼瘦了這麼多?

在唐寧記憶里,左婧有着一張豐潤的橢圓臉,可現在臉上的肉肉非但都沒了,連下巴都尖了,臉色看上去也有些蒼白,本來就不大的臉被墨鏡幾乎遮去了一半,一頭長發在腦後鬆鬆地挽着,有幾縷沒挽上還耷拉了下來,一看就知道是匆匆出門沒來得及好好收拾。

左婧放下行李箱抱住唐寧,“小丫兒,我回來了。”聲音里不自覺帶出幾分哽咽與委屈。

唐寧也緊緊抱着左婧,同時抬手在她後背上安撫地拍了拍,“嗯,回來就好!”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儘管中間有着三年多的空白時光,但終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短短擁抱間,兩人就找回了從前好姐妹的狀態。

唐寧感覺左婧情緒恢復些了,才鬆開她上下打量着查看,“你有沒有被打傷哪兒,一會兒要不要先去趟醫院?”

左婧搖搖頭,“那倒不用。”說完抬手把墨鏡摘下來,指着自己的臉道:“就顴骨這兒給打青了,要不是出門前用遮瑕膏遮了一下,看着更明顯。”又伸出胳膊到唐寧面前,“那混蛋不讓我走,你看看,手腕都讓他給攥紫了。”

唐寧一看就心疼起來,“你老公怎麼這樣啊,竟動手打女人,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左婧重新戴上墨鏡,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那特么就是個混蛋王八蛋,老娘這次跟他離定了!”

唐寧氣憤道:“都上手打你了,必須得離!”

如果眼前不是打小一起長大的發小與曾經的好閨蜜,以唐寧不愛管閑事的性子,聽到這種話一般是不會隨便開口附和的,畢竟人家兩口子的事,床頭打床尾和的情況很常見,回頭萬一人家兩人又和好了,她豈不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嗎?

但對方是左婧,兩人可是有着近二十多年的姐妹情,幾乎和自家人一樣,理智什麼的,見鬼去吧。

機場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唐寧幫左婧拉過行李箱,“走,一會兒上車咱再慢慢聊。”然後給秦子岳發微信,說已經接到左婧了。

機場大廳前不能長時間停車,因此秦子岳就留在停車場沒跟過來。

發完消息唐寧又轉頭,看着左婧道:“你這穿得也太少了,今天降溫,咱北京可比上海冷多了。”

左婧確實穿得有些單薄,外面只穿了一件咖色薄羊絨外套,裏面是一件高領毛衣,在數九寒天的北方,只穿這些真是太不抗凍了。

“還好啦,室內不冷的,我在上海都這麼穿,而且出門就上車,下了車很快又進屋,在外面也待不了多久。”像從前一樣,走路時左婧習慣性挽上唐寧的胳膊跟她一起往外走。

唐寧看她光着脖子,停下腳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圍在了她脖子上,“外面風大,你可別感冒了。”

這時正好收到秦子岳的回復,讓她從三號門出去,說他車已經停在門口了,於是便和左婧往三號門那邊走。

左婧不知道秦子岳也來了,只以為唐寧是叫車過來的。

兩人一出大廳門,左婧差點兒被呼嘯的西北風颳了個趔趄,鬆鬆挽着的髮髻一下子被風吹散,像水草一般在風裏亂舞着。

冷不丁被嗆了一嘴風的左婧趕緊轉過身背對着風。

不過瞬間的功夫,她就覺得自己整個兒人都給吹透了,忙一手捏緊了羊絨大衣的前襟兒不讓風鑽進來,脖子也都縮進了唐寧剛才給她圍在脖子上的圍巾里。

穿着長款羽絨服連帽子都罩上了的唐寧把行李箱交給下了車迎過來的秦子岳,轉身再看左婧的時候,感覺單薄的她彷彿下一秒就能被這大風給刮到天上去,趕忙上前拉住她,半摟着人走到車前拉開後車門把人塞進去,緊跟着自己也鑽了進去。

車裏暖氣開得很足,左婧摘下墨鏡搓了搓要凍僵的雙手,“北京今天怎麼這麼大風啊,比上海冷好多。”然後整理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沒注意前面剛剛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席的其實也是熟人。

秦子岳上車后從後視鏡里看了眼忙着整理頭髮的左婧,也沒開口搭理她,直接開車就走。

唐寧忍不住問:“你倆到底因為什麼啊,不是一直過得挺好的嗎?”三十兒那天還看她在朋友圈裏秀恩愛,怎麼今天就被家暴了呢?

左婧先看了前面戴着棒球帽的秦子岳一眼,不太想在一個外人面前說自己這點兒破事兒,便嘆了口氣,“別提了,一言難盡。”

秦子岳從後視鏡里看了後面的左婧一眼,開口道:“有什麼難盡的,當咱娘家沒人了是怎麼著,那孫子要是敢追到北京來找你,揍不死丫的!”

秦子岳這一開口,左婧嚇了一跳。

左婧正捋頭髮的手一頓,“秦小毛兒?!”然後瞪大眼驚訝地探頭往前傾了傾身子去看人,確認的確是秦子岳后才意外道:“還真是你啊?”

“嗯,是你小爺我!”秦子岳向上一抬下頜,又抬手向上戳了戳棒球帽的帽檐兒,露出英挺的眉峰,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扭回頭不滿道:“不是,合著這麼半天你都沒認出我來是嗎?”

唐寧被秦子岳回頭的動作嚇得驚叫:“小毛兒你給我看路!”誰開車往後看的!

秦子岳立即轉回頭,把着方向盤看向前方的道路,“是是,看着呢!”說完腦袋突然往車窗邊一閃,離左婧遠了些並萬分嫌棄道:“離我遠點兒,噴了多少香水啊這是,忒嗆人了。”

左婧倒是沒因秦子岳這個嫌棄的動作而生氣,甚至還抬手驚喜又嬌嗔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討厭了啦,你剛才怎麼不跟我招呼一聲啊,突然一開口嚇我一跳曉得不。”

秦子岳彷彿牙疼一般嘶着咧了咧嘴,“回首都了,就好好兒說咱北京話,再發嗲我讓你下車自己跑回去信不信?”

左婧白他一眼,把身體回歸原位,“嘁!都好幾年不見了,還一見面就老是欺負我!”

“我謝謝你了大姐,欺負這詞兒現在可不能隨便亂用!”

左婧被逗得笑了笑,但很快收了笑又長長嘆了口氣,“見到你們可真好,我這心啊,一下子就踏實了。”

唐寧抓住她手握了握,“放心,有我們給你撐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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