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苦鬥（一）
“饒、饒……”
無視了跪在地上的混混的求饒，修直接抬手，一拳打碎了對面的腦袋。
第幾個了這是……
修看向身後的樓道，
屍體、屍體、屍體、被打碎了頭顱的屍體、被直接貫穿了心臟的屍體……
放眼望去全是屍體，只有紅色，不存在一絲活物的世界，只有地獄可以形容這樣的情境，而作為這副情境的締造者修全毫無感覺，
也不能這麼說，
“伊莎貝拉……”
修看着自己的右手，已經浸潤了不知多少鮮血的黑色臂鎧上那原本只是手背處紅色的紋路幾乎已經擴張到了手臂，
想要毀掉某種東西的慾望隨之又一次冒出來了，
自從少女被從自己身邊被掠走後，內心一直充斥着一股煩躁感，從未有過如此渴望殺戮的煩躁，似乎只有在見到那幫垃圾的血液時才能稍微緩解一點，
不過，只是一會兒，修似乎理解了這其中的原因。
啊，確實，
確實有很多礙事的東西需要毀掉啊……
那次也是這樣……
腦海中回想起不願觸碰的記憶，銘刻着自己的悲傷和無力的記憶，
但是這次……
“再稍微……等我一下，伊莎……”
“嗯？不是叫做伊莎貝拉嗎？”
昏暗的走廊里，原本應該沒有人才對，因為全都被自己殺掉了才對，
但是這個有些陰沉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修有些警戒地看向四周，沒有絲毫活物的存在，
“你是……那天那個傢伙嗎？”
修立馬就想起那個站在那個胖子後面的那個陰柔男，那傢伙給人的感覺有點奇怪，跟這群垃圾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居然還記得在下……”
“你想幹嘛？”
明明不見對方的身影，然而對方的聲音就像在耳邊一樣，這是對方持有的神跡效果嗎？
“修先生！！救救……”
聲音突然切換成了一個熟悉的女音，根本不需要去確認什麼，
“伊莎……伊莎貝拉！！你想幹什麼？！！”
在哪裏？！
那傢伙在哪裏？！
自己的神跡雖然有點特殊，但並不具備像【元素系】那樣能夠提升感知能力的效果，因此修一時間難以分辨出對方的位置。不過，對方似乎也不打算隱瞞自己的行蹤……
“呀嘞呀嘞，不要急嘛，我只是想請這位可愛的小姐見證一點事情……”
“見證……見證什麼？！”
“只要你到了這裏，自然就知道咯……”
潮濕的空氣中突然浮現了一個路標，簡單指示了修應該前往的方向，
“嘖！混蛋！”
根本沒有任何考慮，就像亞罕事先設想的那樣，修以比之前還要迅速地步伐直奔着這裏，
陷阱？埋伏？
修才沒空管這些！
他只知道伊莎貝拉在那裏，有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這一次！
不管前面的是什麼東西，只要敢阻攔我的，
我絕對！全部！通通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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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着指示，修很快就到了樓上的一個房間，很奇妙的是裏面的空間居然出奇的大，比起外表上至少大了個十倍左右，
一腳直接把門板踹飛，修走了進去，正對着門口站着大約十五個人，除了那個亞罕之外，還有四個有着類似感覺的傢伙，其餘貌似都是些普通人……
“修先生！！”
在那十個混混的後方，帶着點淚花的暗金色眼睛即便是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中也不可能看不見，那份見到自己的欣喜……
太好了……
見到少女幾乎沒有大礙的樣子，修緊繃的神經不禁放鬆了几絲，甚至那張臉都有緩和了几絲的錯覺。
“嘖！老實點！”
旁邊的一個混混伸手試圖讓伊莎貝拉安分點，但是他的手臂下部隨即就被一陣黑霧籠罩，然後逐漸消融……
“啊、啊啊啊啊啊……”
“修、修先生？！這、這是……”
伊莎貝拉一臉疑惑的看着籠罩在自己身體周圍，彷彿一層防護罩一樣的黑霧，就和當初自己見到縈繞在修周圍的黑色物質一樣，可是緹婭不是說只有【元素系】的神跡才有可能做到這樣的事嗎？
“待在裏面，很安全……”
修將頭轉回面前的五人，似乎少了一個……
“嗯……”
銀白色的槍刃霎時間已在自己的眼前，如同閃電一般直逼自己的眼球而來！
側頭，同時抬高右臂，修借用自己手臂上的尖刺將面前的槍刃的刺擊軌跡強行偏離了自己的頭部后右拳直接揮向使槍的人，
“嗯？”
這個距離，修根本不存在失手的可能，但是對方閃開了，雖然很勉強，幾乎是擦過的距離，但是對方確實閃開了，一腳踹在修的肩頭，他直接藉機向後翻了出去。
剛剛……是怎麼回事……
拳頭在揮出去的時候，感受到了異樣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阻擋了自己一下，
是錯覺嗎？還是……
沒等修多琢磨幾下，另外兩個人也直接殺了過來，一個是主攻拳上功夫，另一個則正好主攻腿部，兩者互相配合，倒是比那個長槍使還要有些難纏，
兩個【異能系】一個【武裝系】嗎……
和自己近身搏鬥的這兩個傢伙毫無疑問是【異能系】，至於那個長槍使倒是一直在外圍徘徊着，沒有貿然突入加入戰局，似乎剛才那一下讓他十分忌憚自己，不過這傢伙的身手比起眼前這兩個人來倒是要遜色幾分，只是那挺銀槍有些詭異，不像是尋常的武器會有的感覺……
側身閃過一記踢擊，修反手就是一拳直接將那個擅長用腿的傢伙直接打飛，這次似乎是確實命中了，但是打中的手感又很奇怪……
不如說，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很奇怪……
就在這時，那個長槍使突然發力，只不過不是直接進攻，而是將手中的長槍向著修的頭部投射出去，被修一個側頭閃過，
不是【武裝系】嗎？
“哧！！”
“修先生？！！”
就在這樣的判斷的時候，自己的身體猛地突然傳來了一陣被什麼東西穿透的痛感，
什麼……
被鮮血浸潤的槍頭直接貫穿了自己的左腰插進了地面，一時間竟封死了自己的行動，但比起這個，
這柄槍是怎麼回事？！
修似乎更加驚訝於對方的攻擊，
視線里似乎多了什麼東西，那是一個半橫在空中的人，右腿幾乎甩到了胸前，
是那個用腿的傢伙！！
那個姿勢，是他直接把槍踢過來的？！
震驚之餘，那個使拳的傢伙沒等修反應，直接一記重拳對準修的下顎揮出，連人帶槍一齊直接轟飛！
“修先生！！！”
伊莎貝拉拚命地拍打着周圍的黑霧組成的牆壁，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修這麼狼狽的模樣，
不，這已經不是狼狽這種程度了……
他會死的！！
“沒、沒事……不用擔心……”
勉強從瓦礫里直立起身的修握住腰間上的槍刃，手指發力，直接將那個金屬制的槍頭握碎，這記投擲威力很猛，自己確實受了不小的損傷，
但是問題不在這裏，
修回想着之前受到的攻擊，那個長槍使丟槍的方向明明是朝着自己，而那個用腿的傢伙應該是被自己打飛到了右邊才對，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身後？！
還有之前那些異樣感，有什麼東西阻擋着自己的拳擊，還有打中之後的奇怪手感，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面應該是三個【異能系】……
嗯？三個？
修終於發覺了一點異樣的原因，
記得進來除了那個傢伙之後，還有四個才對，還有一個呢？！
修簡單掃視了一下，最後一個傢伙一直待在那個亞罕的後方，
嗯？那是……
雖然很淡，但是貌似有藍色的、貌似水霧一樣的東西縈繞在他的周圍，一層一層地逐漸擴散到周圍的昏暗裏，
那傢伙是……【元素系】嗎？
確實，從剛才開始，周圍的空氣的濕度似乎就有些奇怪，是因為這個嗎……
“嘶……”
傷口處傳來的疼痛異常的強烈，不過還好，大腦的思考還不至於混亂，
那傢伙的能力，多半是跟水有關，這麼說來，是那傢伙的能力干擾了我的攻擊嗎……
三個【異能系】一個【元素系】嗎……那傢伙呢？
視線剛一抬向對方，那三人瞬間就又殺了上來，其中那個長槍使不知道從哪裏又拿出了一把長槍，顯然是主攻的他最先向修發起了突刺，一桿銀槍直接刺出了三道幻影，如同游龍一般襲向修的腦袋！
“這傢伙……”
面對如此攻勢，身體還未習慣腰間的疼痛的修張開左手在在掌心處形成了一面黑色盾牌，擋在了前方，
那把槍並不是什麼特殊武器，威力還不足以破壞自己的神跡……
可下一秒，那個長槍使卻猛地揮槍一砸地面，將自己直接擊上空中，身後卻又立馬出現了那個用腿的傢伙，原本預想的刺擊立刻換成了一記極其強力的踢擊，重重地轟擊在修的盾牌上，
“什麼？！”
經受不住這樣突如其來的力道，修的身體直接倒飛了出去，轉眼間，那個使用拳頭的混混已經鑽進了自己的懷中，向著自己受傷的腰部連出三記重拳，這可是強化了體能的【異能系】的重拳，威力根本不言而喻，
“嘖！！”
左手帶着盾牌對着那人的腦袋直接就揮了出去，結果卻被不知道哪兒飛來的一道水刃給硬生生地彈開，那個傢伙見狀，直接一記上勾拳將修打上天空，與此同時，處於修上方的那個長槍使直接筆直地朝着修的心臟猛紮下來，完全不給修反應的機會！
這幫傢伙……
速度、力量還有配合全都在之前那群人之上……
所幸的是左手的盾牌還在，自上而下的槍刃與黑色的盾牌接觸瞬間激起一陣火花，完全不像是自由落體的傢伙能使出的力氣！！
這、這個力道是……
意識到不妙的修立刻側斜了些角度，讓這個刺擊的力道轉換成讓自己向後脫離的推力，試圖暫時離開這個包圍圈，
但是對手立馬就跟上了後撤的修，那個使拳的混混直接對着修連續出拳，細密而又猛烈的拳擊如同暴雨一樣，根本不給修反擊的時間，
嗯？這又是怎麼回事？！
對方的拳擊似乎比起之前還要猛烈不少，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就好像是剛啟動的發動機一樣似乎都在不斷提升着，
是這群傢伙從一開始就沒……
不，不對！
修突然注意到了那個混混的手肘處的異樣，每次揮到後方的手肘都會往後方不自然地后移，與其說是不自然，倒不如說是故意這麼做的一樣，就像是為了將箭矢射的更遠而將弓弦向後拉一樣，這傢伙的手肘每一次不自然地后移，他的攻擊速度和力度都會上升！
等等……弓弦……
手指化作的刀刃瞬間彈出，在一片連這昏暗也無法比擬的黑暗中中閃爍着銀白色的光輝直奔對方揮去。對方顯然也沒有料到先前看起來一直處於被動的修能有如此的反擊之勢，早已揮出的拳擊即便強行在空中改道也直接被修的利爪給整個削了下來！
“你？！”
顧不上右臂直接被削下來的痛楚，拳擊混混立馬後撤拉開與修的距離，一雙充血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色異形之爪，
為什麼？！
這傢伙的武裝不是臂鎧型的嗎？！
為什麼會伸出爪子？！
難道這傢伙一直都在隱藏自己的能力？！
可是【武裝系】的神跡……
視線不自覺朝着自己的隊友看去，然而自己的同伴也是和自己一樣的震驚和不能理解。
之前的盾牌如果理解為局部化的臂鎧的話，那這個爪子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傢伙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變化自己的武裝形態？！
“果然……是細線……”
修掂量着手中的那隻手臂，完全不理會那個咬牙切齒的傢伙。
因為就在這條手臂的手肘部，也就是他之前特意往後扯的部位，有很多被細線勒出的凹陷痕迹，
如果有很多肉眼難以辨別的細線遍佈在空中並且能被人自由操控的話，那麼之前在空中強行改變移動軌跡的槍就說的通了，
這麼說來，就是那些線阻擋了自己的攻擊嗎？
修隨手劃了下附近的空氣，帶着鮮血的爪子除了揮起一絲水霧外便再無其它觸感，
是被收走了嗎？
不過，能這麼自由地操控那樣的細線的人……只有那個傢伙了吧……
修無視了面前的三個混混，視線直接咬到了亞罕身上，
“果然注意到了嗎？”
一直在旁邊注視着這一切的陰柔男終於開口了，比起其它四人，他對於修的變化似乎並沒有感到多麼驚訝，甚至還有點欣喜或者說是愉快的感覺，就好像孩童正準備打開一個未知的盒子的興奮與期待一樣，
就之前的戰鬥來看，那團黑色的物質似乎可以自由地化成他想要的形態，
真是，何等奇妙的能力！
能夠自由變換形態的武器再加上本身的實力，這傢伙絕對不簡單！
“不過，落入蛛網的你……”
稍稍舔舐了自己的嘴唇，食指微微一上挑，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猛地襲向修，那是有幾縷近乎透明的細線聚成的刀刃，破開這瀰漫著水汽的空氣直奔修的頭部而去，同一時間，那三個混混也從三個方向向著儼然已成為瓮中之鱉的修殺來。
“還有辦法逃脫這滿天的羅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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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凱洛學長，給……”
“嗯，這個啊……”
夕陽下，凱琳拿着自己的狩獵報告遞交給了一旁的西凱洛，
“那傢伙……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流利地署上自己的名字，西凱洛不知道是在抱怨還是在嘲諷着修，只是這股無奈之情都是一樣的，
到底還是沒有擺脫【過去】啊……
本來這應該是作為凱琳的指導的修的事情，可是三四天過去了，修完全沒有回來的跡象，凱琳都只好找同為帶隊的西凱洛來簽字了。
“”好了，還要麻煩你再跑一趟了，凱琳。
“沒事，只是修學長那邊，真的沒問題嗎？”
看着後輩臉上隱隱浮現的擔憂之色，西凱洛擺了擺手，
“擔心修倒是沒必要的，畢竟那傢伙是多麼的異常，你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
雖然在歸屬分類上，修的神跡【幻噬之牙】被定義為【武裝系】。
不過，那真的是【神跡】嗎？
西凱洛自己可從來沒見過這麼不符合常理的存在，宛如【混沌】一樣，不知道從何誕生，為何誕生的【黑霧】就這樣寄宿在修的身體裏，甚至已經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西凱洛學長……”
“怎麼了？”
凱琳突然變得有些支支吾吾的，身為修的學徒，凱琳自然比起其他人更容易接近修，所以她才會比其他人有更多可能見識到修的【異常】，那份有些脫離人類的【異常】就宛如來自另一個世界一般。但也因此，她才會浮現這麼一個不應該有的疑問，
“修學長……真的是……人類嗎……”
“誰知道呢……”
然而，西凱洛的回答並不是凱琳所期望的那樣，不是肯定的回答，而是一種模稜兩可的含糊，但在西凱洛那種一如往常輕鬆的語氣下反倒讓人覺得這才是答案。
“誰、誰知道……”
但是，凱琳有些接受不了這個回答，不禁後退的幾步顯示了她動搖的內心，
“那，在凱琳看來什麼才叫人類？”
“我……”
這個回答既是一個答案，同時也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什麼是人類？
怎樣的生物才能叫做人類？
這個問題真的有解嗎？
如果是真的，又有誰能給出正確的答案呢？
凱琳給不出，西凱洛自然也不可能知曉答案，或許“聳聳肩說‘誰知道’”這樣的回答才是最正確的。
“抱歉，西凱洛學長……”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畢竟在那傢伙的心裏，大概也有這麼一個問題吧……”
西凱洛抬頭看向遠處的夕陽，被橙紅色染紅的雲朵與逐漸昏黑的大地形成了分明的界線，而在那界線之後，足以籠罩一切的黑暗正在蠢蠢欲動，似乎隨時都能突破束縛來吞噬這片天地。
啊，就跟那天的情形一樣啊……
“不過嘛……”
這麼說來的話，還真是值得慶幸呢……
“嗯？不過什麼？西凱洛學長……”
“那傢伙大概……還在懷疑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