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紅塵去（三）
嘭，嘭，嘭……
他不想停，也不願意停，他想要靠着拳頭，從這仇人的屍體上索取一些復仇的快感，哪怕一絲一毫。
可是一絲一毫都沒有。
葉止千在沈毅的心中，猶如兄長一般，在那離州處處回護於他，更是他心愛之人的師長，如今卻這般死了。
這讓他心中不斷的質疑着自己，他一直以來堅持的，去努力的，這一切到底有沒有意義。
他想不明白。
“沈毅。”
寧恆覺察不對，過去拉住了他的手。
沈毅看向他。
“已經死了。”
沈毅看向了地上的屍體與拳頭上的血跡，低聲道：“死了？”
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
“沒錯，死了。”寧恆方法知曉的他的心情，低沉道：“葉道長雖然走了，但他是為了殺身證道，沒人會怪你的，你要記住還有活着的人在等着你。”
是啊，還有活着的人在等着自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嘭……
天空中的黃大海與熊川再難支撐，被那佛掌一掌拍中，直接從萬丈高空跌落在沈毅的腳邊，二人吐着血，神魂直接被這一掌拍碎，身體都已經扭曲了，也不知道還活不活的下來。
沈毅看也不看這二人，抬頭看向浮在空中的柳知意，見她仍舊沒有落地，反而在一直往天高處飄着，急匆匆的飛過去，大喊道。
“知意……你要去哪裏？”
可是柳知意那身周的金光，卻直接將他擋開，讓他難以寸進。
“不，不……”
沈毅大喊着，怒吼一聲，綻放着武魂一拳轟擊在那金光之上，可他過往無堅不摧的拳頭，在這道金光面前，是顯得那般無力，他甚至都無法讓這金光掀起一絲漣漪。
“知意！知意！柳知意，你醒醒！”
無論沈毅如何嘶喊，沉浸在金光中的柳知意都沒有睜開眼睛，臉上絲毫表情也無，卻又彷彿在看着他，看着這世間的一切。
這一切都似乎與她沒有了關聯。
她彷彿如那救苦救難的菩薩一般，只是出現、拯救，而後便要離去，臉上帶着聖潔的光輝，刺痛着沈毅的眼睛。
這不是她。
“不不不……知意，你快醒醒！”
沈毅喊道沙啞，喊到無力，喊到絕望，喊到連出拳的念頭都沒有了，他拍打着金光，眼睜睜的看着柳知意離他越來越遠，越飛越高。
直到她破開了雲層，破開了一切，隨着那一道金光消失不見。
“不，不，這不是……為什麼？為什麼？”
沈毅眼睜睜看着最後一束光從他手中消散，沙啞着嗓子絕望喊道：“不——！”
他彷彿瘋了一般的朝着高空飛去，追着那一道光，渡舟出現在他腳下，讓他的速度猛增，轉瞬間便來到了萬丈高空，速度快的猶如一道光，眨眼睛便破開了雲層。
可他還是追不上。
罡風陣陣。
他驅使着渡江，不管不顧的衝到了進去，狂躁的亂流滿是毀滅的氣息，即便是渡江也無法抵禦，護盾瞬間被破開，無數的亂流沖了進來，幾乎要撕碎沈毅的身體。
他直接被吹落。
他不甘，不願，揮手一招，渡江再次飛來，帶着他再一次衝進了罡風層。
可是那裏什麼都沒有。
這時候，一道光，從天空中飛來，萬里猶如咫尺，剎那間來到沈毅身邊兒，一把拉住了沈毅。
“小子，你不要命了？”
沈毅怔住了，他扭頭看向了那個人，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臉。
是李飛光，他滿身風塵，一如當年出現時那樣。
“李道長。”沈毅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堪的笑臉，睜着通紅的眼睛，嘶啞道：“她走了。”
“都走了……走了，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沈毅站在空中喃喃自語，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怔怔的看着，一動不動，體內的真元緩緩消散，神海變得乾涸，從空中跌落下來。
“沈毅？沈毅？”
李飛光趕緊抱着他落地，正要說話，頓覺不對，一扯沈毅的上衣，只見他胸口的道台圖紋一瞬間崩碎，渾身上下泛起金光，金光片片碎裂。
“你在幹什麼，你快醒醒！”
李飛光急的大喊，可是沈毅無知無覺，嘴角只是帶着一絲怪異的笑容，雙目無神的看着天空。
直到，直到他擁有的一切化作飛灰。
“李道長，終於都結束了。”
沈毅說完這一句話，合上了眼睛。
“沈毅，你瘋了嗎？你在幹什麼！”
李飛光焦急的給沈毅體內輸入真元，可是絲毫不起作用，他的真元進入身體的體內，根本無處可去，一瞬間便消散了。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沈毅，身體上裂開一道道口子，身體猶如飛灰一般消散，從一個少年模樣，瞬間白髮蒼蒼。
李飛光看着這一幕，一咬牙，雙指如箭，在沈毅額頭一點，厲聲喝道。
“乾坤逆轉，定！”
一道七彩的流光落在沈毅身上，將其包裹住，一切瞬間停止。
“沈毅！”寧恆急的大喊，飛奔過來，看見這一幕，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道：“他怎麼了？”
“我還想知道他怎麼了……”李飛光嘆氣道：“老子剛從冥府趕過來……靠！”
寧恆不敢去碰觸沈毅，三言兩語敘說了一遍，聽得李飛光眉頭直跳，在原地轉圈子，嘴裏不斷的罵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老子忍不了了！”
他怒罵一句，對寧恆道：“看好他！”
說罷，李飛光大步如流星，一瞬間來到天上，大袖一揮，桃木劍在手，抬手對着天空便是一劍！
一道劍光洋洋洒洒去往天上，比風更急，比光更快！
天空中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黑黝黝不知幾萬丈！
在那漆黑之中，隱約有一絲金光。
寧恆哆哆嗦嗦道：“天裂了？”
深空中傳來一聲怒吼，聲若洪鐘，帶着禪音陣陣。
“李飛光！爾敢！”
一隻巨大的金掌出現，自那裂縫中探出，一掌朝着李飛光拍去，那金掌之後，顯露出一座靈山，上有無窮殿宇，金光熠熠，禪音陣陣，漫天的神佛盤坐。
“吃老子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