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山
“天鳴,這一早晨我的手機就響個不停,咋收了這麼多錢?”
看着自己手機里的收款信息和餘額,聶老爹遞給聶天鳴看。
“不止這些呢。”
聶天鳴解開腰包,從裏面把一摞百元大鈔放在桌子上。
“數一數吧,加上手機里的那些,最少有三萬五千塊錢。”
聶老爹問道:“那車鐵棍山藥,你賣多少錢一斤?”
“60一斤,100兩斤,這點小技巧是老爹你教我的,買的人可多了。”
“不錯不錯,我兒子長大了,但這個定價有點太高,要放在我身上,我還真不要這麼要價。”
沒敢透露乾坤袋的存在,聶天鳴含糊說自己裝了滿滿一大車,才一次性全帶過去了,所幸聶老爹也沒有深究。
老媽張蘭娟眼神溫柔地看着聶天鳴,一米八的大高個,標槍一般挺拔的身軀,經過工地上幾年的歷練,胳膊逐漸顯露出肌肉的輪廓,瘦削的臉龐上也多了幾分成熟魅力。
看兒子越看越順眼,沒定下親事啊,是王家那個妮子沒福氣。
這四里八鄉的,怎麼不找出來幾個水靈的黃花閨女呀,聶母已經在盤算下一次相親的事情了。
儘管在城裏聶天鳴的年紀不算大,可在村裡,已經算半個剩男了。
聽聶天鳴介紹完在縣城趕早市的情況,聶老爹心裏有了底。
“看來咱們的山藥是不愁銷路了,蘋果園的蘋果還要十幾天才成熟,我這些天也不能閑着,今天抽空進趟山。”
進山?
聶天鳴來了精神。
聶老爹年輕時,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獵戶。
聽說當初母親嫁給父親的原因,就是崇拜父親獵戶的瀟洒身姿,圖他隔三差五能吃上肉。
雖說近些年的心思一直撲在地里和果園,但聶老爹進山打獵的傳統卻一直沒落下。
小時候聶天鳴還小,不管自己怎麼哭鬧,老爹進山打獵就是不帶自己。
等上了初中高中寄宿,住在學校里之後,也沒空進山了。
在聶天鳴記憶里,自己進山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過來。
老爹把院子裏拴着鏈子的“哮地”解開繩索,哮地瞬間撒歡地奔向聶天鳴,圍着他轉圈,不時低下腦袋蹭聶天鳴的小腿。
哮地是一條比較純正的狼狗,數百斤重,站起來有一人多高。
渾身覆蓋著油亮的黑色毛髮,四隻腳是棕黃色,而且眉毛上方各有一個黃點,是比較少見的四眼狼狗。
當初聶天鳴崇拜二郎神的哮天犬,所以在抱養這條狼狗崽子時,取名哮地,也算得上威武霸氣。
因為前些年上級下村挨家挨戶查違禁物品,老爹之前用來打獵的氣槍和幾十根**都被收走了。
所以今天上山,只能帶着一桿自家粗製的土弩作為防身和捕獵的武器。
這種村裡匠人做的土弩,遇到老虎大熊不頂用,可用來打幾隻山雞和野兔,還是綽綽有餘的。
聶天鳴背上用柳條編成的柳筐,手裏牽着哮地,跟在老爹後面,雄赳赳出了門。
走到南泉河旁時,張勝剛從水裏上岸,只穿着個褲衩,頭髮濕漉漉的,給幾個小孩分着撈上來的小魚小蝦。
“你都快成孩子王了,當兵幾年就學了些這個?”
聽到聶老爹說自己,張勝曬得黢黑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看到聶天鳴牽着哮地,聶老爹手中拿着土弩,張勝眼中冒出了精光。
“天鳴,這是要進山打獵?我也跟着一塊去!”
不等兩人同意,張勝麻溜穿好衣服,疾步跑到聶天鳴父子面前。
“嘿嘿,抓魚哪有打獵好玩。”
“聽說你和王媛媛的事吹了?”
聶天鳴一想起在早市上李迪生和王媛媛的事情,就生氣,沒有答話。
或許是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張勝又說道:“你長得這麼帥,號稱南泉吳彥祖,和我這個南泉古天樂,帥得不相上下,啥樣的美女找不到。”
笑罵一聲,三人踏上了進山的旅程。
過了果園之後,基本就很少見到人了。
熟透的紅果掛滿了枝頭,酸棗枝沒人修剪,肆無忌憚地朝外生長着,將進山的小路封了大半。
“看來今年咱們是第一批進山的啊,也不知道能抓到點啥。”
從背簍里將***取出來,聶天鳴自告奮勇在前面開路,揮舞着***如同武俠中的俠客,做着各種招式。
“快看,有野雞!”
順着張勝手指的方向,透過滿是尖刺的酸棗棵,看到在枯黃的落葉上有一隻正在覓食的雄性野雞,鮮艷的羽毛很好辨認。
哮地被張勝的大聲呼喊嚇了一跳,狂吠兩聲,野雞受到驚嚇,停下腳步,側頭愣了一秒,咯咯噠咯咯噠飛走了。
“哎,今晚的野雞宴泡湯了。”
出師不利,張勝嘆氣道。
將伸出路面多餘的雜草樹枝砍斷,一條伸進深山的羊腸小路出現在三人一狗面前。
“現在還沒算真正進山,我們今天別太深入,要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出山回家。”
聶老爹一臉嚴肅,盯着聶天鳴和張勝兩人沉聲說道。
“明白!”
進山不是小事,張勝調皮搗蛋,進來過很多次,但因為沒有土弩防身,所以也不敢太深入。
聶天鳴有自己的小算盤,家裏老媽又去刨山藥去了,明天自己再去縣裏去賣。
這麼好的賺錢機會,可不能因為進山給耽誤了,所以肯定不會在山裏過夜的。
進了山就不怕哮地嚇唬人了,撒開鎖鏈,聶天鳴讓它自己盡情撒歡狂奔。
“天鳴,你是不知道昨天的鯉拐子多鮮,我只放了鹽,就吃了三大個饅頭。”
摟着聶天鳴的肩膀,張勝兩隻眼提溜亂轉找尋目標,嘴裏也是一刻閑不下。
進了深山之後,就沒有所謂的路了,全都是崎嶇的山坡和猙獰的亂石。
甚至有的地方是積水的深坑,被茂密的灌木或落葉覆蓋之後,成為天然的陷阱,稍有不慎,就會有生命危險。
聶老爹用***砍了三條粗壯的枝條,一人一根,用來探路用。
此時太陽在頭頂,拿出手機一看,中午一點鐘。
爬山最消耗力氣,從早上到現在,還沒逮到一隻獵物呢,三個人的肚子就咕嚕嚕響起來了。
但畢竟張勝是當過兵的人,聶天鳴累得氣喘吁吁,這小子依舊是生龍活虎。
柳筐里是老媽放上的烙餅和小蔥,聶天鳴分給張勝一摞,三個大老爺們坐在一塊巨岩上,大口吃了起來。
農村的狗最好養活了,吃的都是剩菜剩飯,仍舊長得膘肥體壯。
哮地吃的是前天剩下的幾個硬邦邦的饅頭,雖然不是啥好東西,但哮地卻從來不挑剔,趴在地上,兩隻前爪按住饅頭,啃得津津有味。
“嗖~”
一根弩箭破空而出。
只見老爹右手拿餅,左手握弩,姿勢極其瀟洒。
“哮地,去!”
這是老爹與哮地之間的暗號,此話一出,就說明打中獵物了。
哮地後腳蹬在巨石上,猛然得發力,如同一隻黑色幽靈,沖了出去。
四隻爪子踏在土地上的聲音,沉悶有力,伴隨着穿過樹葉沙沙聲,哮地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
聶天鳴和張勝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趕緊丟下手裏的烙餅,把脖子伸得老長,看向哮地的方向。
“別看了,離得不遠,只不過被山坡擋住了。”
話音剛落,哮地叼着一隻肥美的棕青色野兔回來了。
將野兔放在老爹腳下,哮地吐着舌頭咧着嘴,像是在邀功。
聶天鳴把自己的餅扔給哮地,哮地二話沒說,吃了起來。
因為土弩的力度過大,弩箭從野兔正前方穿進去,箭頭又從後背穿了出來,聶老爹試了幾次都沒有拔下來,只能放棄。
聶天鳴接過死透了的野兔,丟進了柳筐中。
“聶叔,要是放在古代,您老人家可就是百步穿楊的小李廣花榮啊。”
張勝一臉傻笑,嘴上奉承着,眼睛卻像長在弩上一樣。
“少給我貧嘴,是不是看着手痒痒?”
聶老爹剛伸出手,要將土弩遞給張勝,卻聽到一聲尖銳的叫聲響徹山林。
“大事不好,野豬要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