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敲山震虎
東方中愈連忙說道:“雷捕頭，你不知道，其實我那是...。”話到嘴邊才發覺不合適，轉而說道:“實不相瞞，我師父百里擎蒼才是無所不知，我...我做不到。”
“東方公子謙虛，”雷鳴生聽到了他與祝心梅的後半截對話已經認定他有超能力，“我們這一百多人都指望東方公子了，你若不出手援助我們必死無疑！”說著再次深深下拜，他身後的捕快們也都一齊施禮。
“這...？”東方中愈有點兒心動，因為探案可以檢驗一個人的判斷能力、他有心試一試，思索了片刻說道:“好吧，我就幫雷捕頭看看，不過我得先問問百里師父...。”
“不用問，你自己決定就好。”百里擎蒼從樓梯走下來，“你們這些捕快在這鬧了半天了，好言相勸不聽那你們就去死吧！快走快走，別打擾我休息。”雷鳴生被數落卻很高興，當下讓眾捕快都散去，自己和東方中愈去往曹國公府。
東方中愈自己也沒有把握，路上便說道:“雷捕頭，我只能儘力而為，成不成可說不好。”此時的雷鳴生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連說不可能！神機坊這麼大的名頭把凌煙閣都蓋過去了，東方公子肯定馬到成功。東方中愈心中惴惴，卻也不說什麼...
等到進了曹國公府，李景隆見到東方中愈並未感到意外，因為應天府眾捕快去跪求神機坊早已傳遍全城。鐵券已經丟了半月李景隆也很焦急，立即把東方中愈和雷鳴生帶進書房。
東方中愈對李景隆沒有好感，也懶得同他寒暄，直接問道:“李將軍，那個鐵券有什麼用處？”“用處嘛...當然有，”李景隆似乎不願意說，“只是對我有用，對別人卻沒有用。”“什麼樣的用處？”東方中愈追問。
李景隆皺眉反問:“你為什麼非得問這個問題？”“只有知道鐵券有什麼用，才能推測出誰對它有興趣呀！”東方中愈說道:“李將軍不願意說也沒有關係。”說著站起來，意思很明顯你什麼都不說就不用查了。
“好吧，我說。”李景隆無奈的妥協，“對於我來說鐵券有天大的作用，它還有個名字叫免死牌，有了它皇帝也不能砍我的頭！”
“哦...”情況跟東方中愈猜測的一樣，他想了下問道:“鐵券丟失是不是有人要殺你？”
“不可能！”這句話好像觸到了李景隆的痛處，他的嘴角劇烈抽搐了兩下，大聲說道:“我有大功於朝廷，怎麼會有人要殺我？”
“仇人呢？”東方中愈問道:“李將軍戎馬一生，仇家一定很多吧？”“沒有！”李景隆的嘴角再次抽搐，“我李某人做人忠厚、行事穩妥，從來沒有仇人。”
“李將軍沒有仇人最好。”東方中愈心中冷笑，既然李景隆有些事情不願意說他也不問，接下去只詢問鐵券丟失前放在什麼地方、都有誰能接近鐵券、鐵券丟失前後可有什麼異常情況？
讓東方中愈沒有想到的是，那麼重要的鐵券丟失前就放在這間書房之內、供在北牆下的紫檀木桌上。而更讓人意外的是，李景隆是武官出身、這個書房他十天半月都不來一趟，並且這間書房既不上鎖也沒有專人照料。
東方中愈聽后久久不語，好一會兒才問道:“李將軍，你的意思是你都不能確定鐵券丟失的具體時間，對嗎？”李景隆面色尷尬，“差不多是這種情況吧。”雷鳴生擔憂的問道:“東方公子，有什麼辦法嗎？”
“按照李將軍所說，府上所有人都有參與此事的嫌疑，怎麼查？”東方見李景隆和雷鳴生都面現憂慮，想了一會兒說道:“目前也只能利用一下神機坊的名聲了。李將軍，你暫時不要對別人說我們的來意，雷捕頭、咱倆先去做些準備...。”
兩個人出了李府，雷鳴生納悶的問道:“東方公子，咱們準備什麼呀？”“當然是準備人手，”東方中愈說道:“鐵券丟失必有內鬼，我知道你們捕快手下有許多幫役和白役，多找些來把曹國公府圍上，盯住每一個外出的人。”
雷鳴生有些疑惑，“東方公子，曹國公府上主僕都算上得好幾百人，每一個人都需要盯嗎？”“不是每個人都盯，而是你準備好人手后我們天黑前再進府去。我用言語嚇唬嚇唬，心裏有鬼的人必定外出。”東方中愈說道:“你吩咐你的人盯住天黑后出府的人就可以。”雷鳴生這才恍然，連忙去召集人手。
召集人手可不是一時之功，東方中愈看看天色漸暗腹內空虛，便信步來到曹國公府斜對過的一家小飯館，要了兩個菜、一斤水餃、一壺酒自斟自飲。飯館不大、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外地行販，邊吃飯邊嘰里咕嚕說著方言，東方中愈聽不懂便望着窗外。
天剛漸黑，街上尚有行人。曹國公府門前點起四隻巨大風燈，照得一片雪亮。東方中愈望了一會忽然感覺有兩個人挺可疑，那二人身着便服、都在二十七八歲，從兩人走路步態能看出身具武功；本來京師之內護衛眾多、有人會武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是這兩個人不是正常行走、而是來回巡視。
“不對呀...？”東方中愈心中納悶:若是曹國公府的護院，也不會在街道這側巡視啊？要不是李景隆的人，在這幹嘛？監視李景隆？東方中愈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偷鐵券、派人監視，這是要殺李景隆的節奏啊...
東方中愈上了心，嘴上喝酒吃菜眼睛卻一直盯着那兩個人。大概過了三刻鐘，又有兩個漢子從西而來，和先前二人嘀咕了幾句什麼，先前的二人便離開了。看着那二人沒進曹國公府，東方中愈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換班監視的二人在街上走了一個來回，忽然也進了這家小飯館，一人要菜另一個人像是不經意的向東方中愈看了一眼、目光一碰立刻轉了開去。東方中愈心想:自己出入曹國公府也被他們注意上了。這事兒有些奇怪，是什麼人想對付李景隆呢？
東方中愈裝作無事，吃喝完了結賬走出飯館。正發愁怎麼聯絡雷鳴生，看到他帶着幾個人東張西望的向這邊走來。東方中愈見飯館裏的人沒跟出來，衝著雷鳴生打個手勢、讓他們躲進一旁的小巷內。這時，那二人中的一個走出來，東方中愈假裝沒看到順着街道往前走。
那些人可能只是注意出入曹國公府的人，見東方中愈走開那個人又回到飯館內，東方中愈趁機拐進小巷。雷鳴生一見他進來便急急的問道:“東方公子，出什麼事情了？”
東方中愈答道:“向東五十步有一家小飯館，裏面有兩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你讓人盯住了弄清他們的身份。”雷鳴生也不多問，立刻吩咐身邊兩個人去。東方中愈問清他已經在李府周圍安排好了人手，便同他從處繞過去，從西角門進入曹國公府。
東方中愈讓李景隆把府內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處，好傢夥密密麻麻的把二層院子都站滿了、少說也得有三百多人。東方中愈走到眾人之前，朗聲說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嘿嘿，大家都聽說夫子廟那邊開了個神機坊吧？我就是神機坊的東方中愈。”雖然只幾日工夫，神機坊名字赫赫，幾百人嘁嘁喳喳的議論起來。
東方中愈容眾人議論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大家也知道府里丟了東西，李將軍請我來就是要找出偷東西的人。你們當中誰做了對不起曹國公的事情自己清楚，嘿嘿...
我也清楚。李將軍跟我說，府里的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他念舊情不忍心抓去送官，他想給這個人一個機會。所以，到明天早晨辰時最好有人主動交待，否則的話是什麼後果你們自己也明白。好了，你們都回去好好想想吧！”
眾人散去，李景隆和雷鳴生都很擔心，先後問道:“東方公子，你就說這麼兩句就行了嗎？”“看看再說吧！”東方中愈心裏也沒譜，“只要府里有內鬼就應該有反應，這件事情不可能沒有內鬼。”
隨即，東方中愈同雷鳴生離開曹國公府找了個隱蔽處，靜等消息。這邊沒有消息，派去盯梢監視者的人卻來回報，說那兩個人很警覺不像是普通人，有個兄弟被打得滿臉是血。
雷鳴生知道手下這些白役都是些地痞、混混，平時咋咋胡胡的動真格的卻沒有本事，不由笑罵:“你們傻啊！不會離遠點盯着？非得送上門去挨打啊？”來人才訕訕退去。
一直守到近午夜，雷鳴生有些坐不住了，嘀咕道:“東方公子，這時也應該有動靜了呀？”“難道說，沒有內鬼？不太可能啊！”東方中愈想了想說道:“咱倆出去轉一轉。”
二人藏身之處在曹國公府後，東方中愈目力極佳，影影綽綽中能看到樹后、牆角處有人蹲伏，應該都是雷鳴生的手下。二人順着李府後一條冗長的衚衕緩緩而行，側耳傾聽牆裏的動靜。走到一半的時候，忽聽牆裏有些微響，緊接着一道黑影如大鳥般飛出——是飛出而不是跳出，那道黑影是直接越過牆頭落在地上的，而且是一丁點聲息皆無。
東方中愈扯了雷鳴生一把，兩個人迅速蹲在牆影中。見那黑影前後望了望，隨即向東而去，身法既快而且無聲、輕功着實不錯。“這麼厲害！看來只有我親自去了！”雷鳴生立時起身，隱在牆影里向前追去。
奔出百十來步，前面的黑影越來越遠，雷鳴生暗自嘀咕，“王八蛋，這孫子輕功這麼好！”忽然有人在他肩頭輕輕一拍，“雷捕頭，還是我去吧！你回去繼續盯着。”雷鳴生一點腳步聲也沒聽見，全沒想到東方中愈跟在身側，震驚之下衝著着他輕快的背影搖了搖頭...
東方中愈怕打草驚蛇，遠遠的墜在後面。那個黑影穿房越脊一直向東飛奔，過了狀元街向南繞過皇城，一頭扎進東城街。東方中愈始終不即不離的跟着，看到那個黑影鑽進一棟木樓之中。
那棟木樓有三層重檐疊脊、高大氣派，樓門前高掛一串燈籠，燈籠上面寫着三個大字——風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