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郎情妾意
“噹啷!”一聲,撇下手中的鋼刀,俯下身子,一把將柳瑛抱在懷中,盯着婦人惡狠狠的質問道:“怎麼回事?!”
婦人見柳興眼神如刀,一副欲擇人而噬的模樣,不禁嚇的魂不附體,哆哆嗦嗦地解釋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以為她是戎志武,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柳興聽她言語混亂,說的驢頭不對馬嘴,心下存疑,也顧不得細細盤問,低下頭慌忙查看柳瑛的傷勢。
只聽戎志武道:“總鏢頭,大小姐是為我所傷。王氏在屋裏叫喊,大小姐從我身旁閃過,我以為......”
戎志武話未說完,只聽柳瑛呻吟一聲,悠悠地的醒轉過來,看了柳興一眼,叫了聲:“爹——”
柳興見柳瑛醒來,懸着的一顆心放下了許多,心裏又憐又恨,叱道:“死丫頭!不知天高地厚,行事魯莽,差點小命搭進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好好待在家裏,跑出來做什麼?”
柳瑛強顏歡笑,道:“爹爹出鏢女兒放心不下,女兒福大命大,還沒好好孝敬爹爹呢,我可不想死!”
柳興見柳瑛雖然說話中氣不足,但已轉過氣來,便沒有性命之憂。
饒是如此,畢竟害自己擔心一場,恨聲道:“死丫頭!”
臉雖然耷拉着,語氣卻十分歡喜。口中說一樣,行事卻另一樣,伸手想要攙扶着柳瑛起身。
柳瑛略微一動,便牽動背上的傷勢,登時疼的柳瑛齜牙咧嘴。
戎志武慌忙提醒道:“大小姐千萬勿動,否則會加重傷勢!”
柳瑛聞言,狠狠的白了戎志武一眼,恨聲道:“沒想到你居然下手這麼重,哼!你得賠償我!”
戎志武歉然道:“適才情況緊急,我沒想到是你,所以使了三分內力,望大小姐莫怪!”
柳興看在眼裏,心如明鏡,自己行鏢二十餘載,也沒見自己女兒哪次放心不下,偏偏戎志武頭一次行鏢,女兒便跟過來。
“唉,兒大不由爺啊!這兩個有過節,偏偏自己還得在中間假裝和稀泥!”便道:“行了,行了!幸好志武手下有輕重,要不然你現在哪有力氣說話!”
說完轉身吩咐道:“大牛,你將房間收拾一下,這下半夜就辛苦你來受。志武,你熟悉瑛兒的傷勢,就勞你將瑛兒抱到我我房間吧。”
戎志武忙答應一聲,附身將柳瑛抱起。柳瑛雖然對戎志武早已芳心暗許,
但兩人從未有過這般親密接觸。此刻蜷縮在戎志武的懷裏,一股成熟的男子氣息傳來,不禁心旌搖曳,羞紅了臉。
三人回到房中,柳興見柳瑛每挪一下,都會不由自主的皺一下眉頭,輕聲呻吟,關切道:“女兒,你先忍一下,等天亮了爹去給你找個郎中看看。你還年輕,可別留下什麼癥候。”
戎志武心下愧疚,聞言忙道:“要不我來給大小姐推宮過血療傷!”
柳瑛詫異道:“你會這個?”
戎志武點點頭,道:“略知一二,我師父昔年曾教過我推宮過血的法門,只是......”
柳瑛問:“只是什麼?”
戎志武道:“大小姐的傷勢在後背,若是四掌相抵,需要消耗大量的功力方可打通,我只有五六層把握;若是直抵患處,應該沒什麼問題,需要除去外衣,只是男女授受不親......”
話未說完,柳瑛早已羞的兩腮酡紅,不敢直視戎志武,口中輕喃道:“那......那怎麼辦?”
古代女子,十三將笄,十五及笄,柳瑛如今年過十七,還未出嫁,一方面在彼,還有很大一方面原因在自己身上。
柳興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雖然很早就留心身邊的少年俊傑,但對於柳瑛未來擇夫婿方面,挑了又挑,很多人不是因為不門當戶對,就是長相不好;不是長相不好,就是人品不行;不是人品不行,就是家庭不睦,害怕自己女兒嫁過去受委屈,以至於柳瑛過了婚嫁的年齡還守於閨閣之中。
戎志武在順通鏢局已經過去了大半年,武功超群,人品厚重,除了家庭不大好別的沒的挑,柳瑛對他愛慕之情,柳興也早已察覺。
如今見這兩人扭扭捏捏的,心裏長嘆一聲,道:“習武之人哪那麼多講究,性命攸關。瑛兒是你打傷的,於情於理你都該負責,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你要將瑛兒醫好,倘若留下半點殘疾,順通鏢局你也不要呆了!”
戎志武聞言心下惶恐,忙垂首答應:“是!”
柳興道:“好了,我在門外幫你護法,你醫治吧!”
說完,轉身向外走去,反手把門帶上,一時間,房間裏只剩下戎志武、柳瑛兩個人。
戎志武道:“大小姐,你坐在床上,把外衣除去,然後盤膝坐好。”
柳瑛滿面通紅,囁嚅道:“你......你轉過身子.......”
戎志武依言背過臉去,面壁而立,耳中只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柳瑛又道:“不許偷看!”
戎志武雖然為人正直,但青年男子,血氣方剛,雖然極力剋制,內心也不免一絲騷動。過了一會,只聽柳瑛已經面朝里盤膝坐在床上,輕聲說道:“好了!”
戎志武這才轉過身,向床邊走去,除去靴子,在柳瑛身後盤膝而坐。
此時柳瑛雖然身着褻衣,但粉頸細膩,曲線玲瓏,隱約一股細細的甜香瀰漫,甚是好聞。
戎志武定了定心神,默念心訣,緩緩抬起雙手按在柳瑛後背大椎穴上。
手掌甫接,柳瑛便忍不住後背一緊,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戎志武道:“大小姐,放鬆。呆會有針刺蟻噬之象,皆屬正常。你只需攝守心神,靈台清明即可!”
柳瑛“嗯”了一聲,道:“沒事,開始吧!”
戎志武點點頭,排除雜念,默運功力。
俄頃間,柳瑛只覺得從戎志武掌中湧出一股暖流,沒入自己體中,沿着後背在四肢百骸中遊走。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戎志武方漸漸的止住了功力,撤掌從床上走了下來。
柳瑛慌忙穿好衣裳,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像是置身在一片和煦的陽光之中,十分舒坦。
戎志武見柳瑛穿好衣服后,扶她在床上躺下,蓋好被子,起身將門拉開。
柳興一言不發,走了進來,在床沿落了座,抬眼見柳瑛面色紅潤,已沒有剛才那般玉容慘淡之象,心裏十分寬慰。
柳瑛神色扭捏,只開口叫了一聲“爹”,便不在說話。
柳興點點頭,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再看戎志武臉上卻有一聲疲憊之色,心知是用功過度導致的。柳興想要開口,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柳瑛躺在床上,向戎志武道:“辛苦你了!”
戎志武慌忙抱拳還禮,口稱:“不敢!”
柳興見兩人都有些尷尬,便找了個話題轉移,問道:“瑛兒,你出門你嚴叔知道嗎?”
柳瑛道:“女兒是私自偷偷溜出來的,嚴叔叔在櫃枱忙着鏢行里的事務。”
柳興佯怒道:“你這孩子,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讓你受點輕傷是便宜你了!”
柳瑛道:“爹,女兒總覺得這趟鏢有些蹊蹺,您不覺得奇怪嗎?”
柳興剛才在門口站了半天,心裏也在琢磨今夜發生的事情。聞言“嗯”,了一聲,道:“你且說說看。”
柳瑛想了想,說:“第一,價錢高的離譜,沒想到對方還肯接受。據女兒所知,從咱們家到陝西一來一去不過上千里路。咱們家出鏢價錢雖然不高,但也不算太低。
就算您老人家親自出馬,最多也不過五六十兩銀子。爹您一開口就是二百兩銀子,超出正常行情的五六倍,顯然您老人家有所顧慮,不想接這趟鏢。
沒想到這個王員外居然連價錢也不還就答應下來;
“第二,這個王員外既然這麼捨得為他的妾室花銀子,為嘛連個丫鬟也不配置一個,讓王娘子一個女人家在外面來回奔波,這王員外放心嗎?
第三,也是女兒最懷疑的一點,女兒就住在王娘子對面。今夜周哥、趙哥他們倆把門時,那王氏房中安安靜靜的,連個聲響也沒有,為什麼尚武剛一接班,王氏房中便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女兒剛衝進屋裏,便被王氏抱住,醒來時恍惚聽見她說‘抓淫賊’還叫着志武的名字。
黑燈瞎火的她怎知闖進她屋裏的人是誰?欲行何事?假如衝進屋裏的不是女兒,而是志武,結果可想而知。”
柳興聽完,點頭“嗯”了一聲,說:“我心裏也覺得不對勁,雖然懷疑,但是沒有真憑實據,斷不能輕舉妄動!”
柳興說完,轉身看着戎志武詢問道:“志武,此事你怎麼看?”
戎志武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我與這個王氏素不相識,她為何想嫁禍與我?”
柳興道:“這般說來,這個王氏也有可能是衝著我順通鏢局來的。”
柳瑛道:“爹,如今事態未明,我們不如將計就計、引蛇出洞,看看這個王氏究竟想要耍什麼鬼把戲!”
柳興點點頭,道:“也好,靜觀其變,見機行事!”
不覺間,天已大亮,五人吃過早飯,便又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