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生地養之人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秋季傍晚,殘陽將要墜落於海面之下,遠方群山錯落,近處河水潺潺。
山腳下的一片人跡罕至之處,蒼茫的翠柏密佈而成的叢林之間,有一處幽靜之地。
這裏有五顏六色的植物,綻放着瑩瑩耗光,它們一點也不耀眼,人到此處繽紛的色彩反倒覺得心曠神怡。
一個身穿粉色紗衣的少女,赤着一雙晶瑩的玉足,腳下踩着蓬鬆的草地,隨着不遠處的音樂翩然起舞。
湛藍色的長發如瀑布一般披落在她的身後,儘管閉着雙眼,也依然無法讓她精緻的五官暗淡下來。
身形翩然輾轉與青青草地之上,修長的雙臂帶起肩上披着的飄帶,在這清新的空氣中,劃出一道又一道優雅的弧線。
舞蹈的優美必有動聽的音樂相稱,此時也不例外,叢林空地的邊緣處,一顆大樹下一個身穿月白長袍的小男孩坐在那裏。
幼小的身形倚在旁邊的樹榦,他同樣閉着雙眼,手持着一根包裹着布團的木棒,輕輕的敲擊着身旁的一塊三角形的大徽章。
這是一個和男孩身形差不多大小的徽章,像是金屬材質的東西上,佈滿了漂亮的銘文,兩根白色的綢帶繫着銅鈴墜在徽章的兩側。
隨着他的的敲擊,發出悅耳的聲音,配合上男孩那特有的的嗓音,形成了一首空靈的長調。
曲襯舞影,舞襯曲聲,構成了一幅任誰也無法挑剔的完美畫面。
就連山裡林深處的動物們也都紛紛被吸引而出,只是這些動物似乎與我們這些看官印象中的動物們不太一樣。
有白色皮毛長着雙翼,體型足有兩個成年人那麼高的大老虎。
也有頭頂着如樹枝的雙角,身上披着五彩梅花的紅色,身形只比那隻老虎小一點的梅花鹿。
甚至還能看到一隻與鼬鼠極為相似的小傢伙,腋下長着肉膜雙翼的東西,抱着樹榦高高在上。
雖然他們大小不一,長相各異,卻都同時放棄了生物的捕食本能,靜靜的在那裏看着兩個人類小孩。
半晌之後,樹下少年敲出的音調漸漸變緩,少女的舞姿也跟着逐漸張揚,直到最後一抹音符消散之後。
場中的少女也隨着在一個優雅的轉身中,輕輕的彎下她那看起來十分單薄的身形。
霎時間這片林間幽靜之處熱鬧了起來,那些動物們紛紛發出了鳴叫,此起彼伏間對少女表達着自己的高興之情。
人們常說“萬物皆有靈”,此情此景便是最好的印證。
一舞終了,動物們也都紛紛轉身回到了叢林的深處,這裏也再次歸於安靜,彷彿剛剛的喧囂從未出現過一般。
少女不知何時張開了她那粉嫩的眼帘,一雙如藍水晶的大眼睛,看着仍舊在樹下閉目跪坐的少年。
直到幾息之後,那個少年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見到對方已經清醒,少女小跑幾步來到男孩身前蹲下來,一雙精緻的肉嘟嘟的雙手撐在下巴,清脆的如黃鸝般的聲音響起:
“殤月哥哥,我剛剛跳的怎麼樣?”
這個叫做殤月的小男孩聞言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動作一番,從跪坐調整為了盤坐,然後才微笑着回道:
“一如既往的優秀,艾莉。”
“一如既往的敷衍!”艾莉嘟起的嘴巴顯示了她那小小的不滿,可很快她就想起了什麼再次開口,這次的語氣中卻充滿了關心。
“殤月哥哥,你...就跟我回村子吧,我的家人和朋友們很好的,村子裏的人也都不會嫌棄你的。”
面對少女的熱情邀請,殤月回以微笑淡然的搖了搖頭,就在他要開口說的時候,少女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頹廢,閉上了她那碩大的眼睛搶先說道:
“你是不是又要說自己要修行,不可以去有人煙的地方是么?”
對於殤月來說,這確實是自己要說的,不過他並沒有糾結眼前的少女為什麼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因為這樣的對話就像剛剛少女問自己的舞姿一樣,已經發生了很多回了,他有自己的考慮,所以對於艾莉心中的不滿,他只能帶着歉然說道:
“真的很抱歉,艾莉,我現在不能遠離這裏,不過我可以保證等你過兩天去普雷希典的時候,我會和你一起去的。”
“你確定?”
對於這個時常拿些莫名其妙借口哄騙自己的小哥哥,艾莉這一刻表達了濃濃的不信任,只見她突然站起來,雙手掐腰面帶着嬌艷的怒容死死的盯着殤月。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殤月的保證似乎讓少女心情頓時好了不少,下意識的抬眼望了一眼天邊的斜陽,艾莉彎腰將殤月身邊的那枚大徽章抱了起來,看着仍舊如老僧一般盤坐在那裏的男孩說道:
“那我先回家了,明天還是老規矩,我會告訴你我後天什麼時候出發。”
“嗯!”輕輕的應了一聲,目送着少女從眼前漸漸消失。
當最後一抹粉紅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底,殤月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向著叢林的另一側走去。
河水倒映出那幼小的身形,一段又一段回憶從他的腦海中翻湧而出。
十四年前,他還不叫殤月,而是一名叫做張越的碼字作者,人到中年雖然沒有什麼人盡皆知的作品,但平日裏為了充實自己的大腦,在原來的世界裏看了很多很多各個方面的書籍。
所讀之作算不上“精通諸子百家,詩詞歌賦信手拈來。”,但也可以勉強說一句“略懂,略懂。”
他到現在都記得那天晚上,剛剛完結一本書的他,在某點的企鵝群里和人聊天的時候,與一個ID為“天庭一老倌”的作者閑聊。
那一晚他們聊得很多也很晚,張越幾乎將腦海里所知的都和對方聊了一遍,當時的他真的有那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尤其是在道家經典,以及從道家和密宗解讀西遊的內容這方面,兩個隔着十萬八千里遠的人,通過一根網線談的幾乎根本不知時間為何物。
就這樣,在稀里糊塗之間,張越只記得自己在最後答應了對方,來參加一場遊戲的內測,而對方也會給自己兩個內測禮包。
當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第一個內測禮包就已經到了他的腦海中。
只是當時醒來的張越,第一時間根本就來不及查看那個所謂的“內測禮包”,而是極度驚訝的發現自己穿越了。
他來到了這個世界,這個當時他根本不了解的世界。
而這還不算更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當時的他在第一時間想起身的時候才發現。
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人到中年的成年人之軀了,而是一個渾身上下皮膚粉嫩的嬰兒。
與哪種剛剛脫離母體,渾身皮膚褶皺的嬰兒不同,當時張越的狀態是一個能爬,能發出咿咿呀呀簡單聲音的嬰兒。
這讓當時的張越害怕極了,儘管現在回憶起來,當時身下的草地十分的柔軟,周圍的空氣也是那麼的溫暖。
但是周圍的未知還是在一剎那間,填滿了他那在俗世中摸爬滾打了10年的成年人之心。
不過好在當最初的緊張度過後,男人的理性思維佔據了上峰,他開始思考自己在這種環境下該做什麼。
略微費力的翻身,手腳並用的開始在這茂密的叢林中爬着。
看着身邊河流中倒映出自己的稚嫩臉龐,想起當時自己在草地上四肢並用,漫無目的爬行的樣子,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還記得,直到兩個小時過去了,他仍舊沒有找到任何人煙存在的證據。
恐慌再次爬上了他的心靈,不過這種心情並沒有困擾他多久,因為飢餓緊接着就來了。
孱弱的軀體與四周原始的環境,讓張越一時間認為自己,即將被恐慌和飢餓折磨致死的時候,奇迹發生了。
就在他下意識的希望能找到食物之際,一顆紅彤彤的看起來水潤潤的果子,突然從天而降緩緩的落到了自己的面前。
剛剛還在驚恐中的他,愣愣的盯着身前的果子,奶萌奶萌的大眼睛泛着不可思議的表情,心中只有一個問題。
“天生掉餡餅真的發生了?”
當然這種無聊的問題很快就被張越從腦海中拋棄了,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吃”,在極度飢餓的情況下,他根本不回去思考這東西到底有沒有毒,或者說就算被毒死也好過餓死。
果子軟軟的,剛剛破床而出牙齒咬在果皮上,甘甜的汁水與糯糯的果肉瞬間飛濺在口中。
只需要舌頭與上牙膛輕輕一輦,嘴裏的東西就會變成如粥一樣的粘稠的東西,順着食道直到胃部,飢餓的感覺很快在消退。
理智也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對於一個在現實世界摸爬滾打了10多年的張越來說,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巧合。
當把所謂的巧合仔細拆分之後,人們總能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處,找到一切事件的根源,包括自己的穿越。
正是因為自己和那個人聊了一夜,充分的展現了自己的學識和過往經歷,這才讓他選中了自己吧?。
重新擁有了力量的張越,揮動自己粉嫩的四肢,從趴着改為坐起,仰頭看着剛剛掉下果子的大樹。
那裏還有幾顆果子掛在上面,微風拂過帶起一股暖意,那些掛在樹上的果子儘管隨風搖動,但卻穩穩的掛在那裏,沒有一絲要掉下來的意思。
“這是為什麼”張越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畢竟初來乍到的他還有更多的問題需要解決。
一個看起來只有1歲左右的嬰兒,在這種荒郊野外的環境下,雖然剛剛解決了溫飽,但接下來的安身呢?
帶着這些繼續解決的問題,張越又開始在這柔軟的草地上爬了起來,婉如一隻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時間很快來到了晚上,太陽已經被茂密的樹叢遮擋,身邊的氣溫也開始驟然降低,張越又開始慌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頭頂獨角,泛着聖潔的白色光芒的馬出現了。
他的樣子就和現實世界西方神話中的獨角獸一模一樣,正在黯淡的叢林中,低頭啃食着它腳下的青草。
當這一人一獸看到彼此的第一眼那一刻,他們同時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就是這一眼,讓還是嬰兒期的張越與這隻後來被他命名為薩莉亞的獨角獸,一起相伴度過了9年的時間。
在這9年的時間,張越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奇幻,也逐漸的在適應這個世界的種種。
各位看官們,你們能想到么?
在你餓的時候,就會有吃的東西自動從果樹上掉下來,供你果腹,你若是想吃葷腥與鮮食,便會有動物與海味自己跑到在你面前,一頭撞死在那裏。
頭1年的時間,張越根本無法理解這種現象,儘管他試着從不同的角度去分析,卻也無法理清這其中的頭緒。
他在現實世界中所看到的所有玄幻小說中,儘管那些筆者腦洞大開的想出了無數個色彩繽紛的世界,卻都無法讓張越想明白,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麼會得到這麼多的優待。
直到9年過去,那隻獨角獸老死,已經年滿10歲的張越將他埋葬在了群山深處,來到外面的世界,見到了這個世界的人類后才明白一切。
其實這個世界的人類,都有着和自己一樣的待遇,唯一不同的是,他們需要祈禱,而自己則不需要。
回憶到此結束,張越回到了他的住地,這是半山腰上的一個山洞,從群山之中出來后,張越就在這裏定居。
而之所以在這裏定居的原因是因為,山頂有一座寺廟,只有一個老僧駐守在那裏。
殤月的這個名字也是他給的,當時的張越是打算投奔山頂的寺廟去的,不過在上山的途中,他看到了那名老僧。
當初老僧第一眼看到自己時,張越稚嫩的身形上裹着的是獸皮和樹葉,滿臉的泥土要多臟有多臟。
“你叫什麼名字?”老僧眼中帶着濃濃的差異,還有那麼一些的關切。
老僧說的語言張越聽到后十分熟悉,聽起來就是像是有着濃厚大舌頭氣息的華夏北方話,所以他也很快用同樣的方式回道:
“shang月。”
就這樣在自己的口中,張越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殤月”,並且跟着老者回到了他的寺廟。
在接下里的日子裏,通過和老僧的接觸,改名為殤月的他終於知道自己來到了哪個世界。
並在後來果斷選擇搬出寺廟,在半山腰的山洞中居住,一直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