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隨着夜幕的悄悄降臨,喧囂的城市也慢慢歸於平靜。
然而趙寶琪的心,卻始終安靜不下來。
沒來燕城之前,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碰到一個讓她真正喜歡的人。
現在,一切都變了。
她有了喜歡的人,不,確切的說,是有了一眼讓她愛上的人。
她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也不相信一眼萬年。
然而這些在遇到他時,她信了。
她的心不算小,現在卻被一個人裝滿了。
可是,他那麼高高在上,她是否能靠近他,是否能讓他愛上她呢?
從來都是信心滿滿的她,在這件事上卻顯得信心不足,但執念有餘。
追愛之路,再難,在苦,她都不會放棄,哪怕是飛蛾撲火,她也不會退縮。
她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笑了。
晚上九點半,趙建平身穿便裝,來到趙寶琪的住處。
見到兩年未曾謀面的小妹,心中是無限感慨:
“丫頭,兩年不見,大哥都快不認識了,長得越來越水靈了。”
趙寶琪高興地摟住他的胳膊,撲閃着大眼,盯着他看了半天。
“怎麼了?”見她不說話,他問。
“哥,你這鬍子怎麼到現在都沒刮。”說著,她眼裏藏着心疼,親昵地用手摸摸他的鬍子。
“誰說的,我昨天剛颳得鬍子。”他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又問“說吧,你一向說一不二,怎麼今天早上突然說要回海城,下午又說不回了?到底怎麼回事。”
他盯着她的眼,直截了當的問。
不巧,這時,她走神了,迎着他疑惑的目光,她腦海里又出現了,那個人和他妹妹在一起時的親密畫面。
小時候,她也是那樣粘着大哥,不是嗎?
想着,她忽然釋然的笑了,喜歡一個人果然腦子會變傻。
“你笑什麼?”他摸摸她的頭又問。
“哦”她回過神時笑得更加燦爛:
“我是笑大哥不虧是刑警,洞察力一流。”
“真的嗎?別拍馬屁了,說吧怎麼回事?”趙建平笑眯眯的問。
“大哥,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說。”
她柔柔的開口:
“我昨晚做夢,夢到奶奶了。”說著,她停下來看着他,眼裏閃着光,頓了頓說:“奶奶哭着讓我回去,早上醒來我腦子一發熱,就給你打電話,說要回海城,可是我思前想後,如果我就這樣回去,他們還是會逼着我嫁給張驍,你是知道的,我怎麼能嫁給他呢?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他,更談不上愛他,和他結婚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說著說著,她眼圈開始泛紅。
趙建平看到她委屈的模樣,一聲輕嘆:
“說真的,張驍那小子根本配不上你,回頭大哥好好和家裏人說說,讓他們別瞎操心了。但是你也不能老待在燕城躲着不回家吧,這樣吧,明天大哥帶你好好散散心,然後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好不容易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出來,我想在燕城多待一段時間。”她嘟囔着嘴,用央求的的目光看着他。
趙建平沉默了,刑警出身的他,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心裏卻打了個大問號。
他比她長九歲,從小看着她長大。雖然這兩年並未謀面,但是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聯繫。
他太了解她了,她從小就很有主見,遇事比男孩子還勇敢堅強,認定的事從不輕言放棄。
能從海城背着家裏人來燕城,這說明她不會輕易回去。
早上,她打電話說她要回海城時,他明顯地感到,她的語氣帶着一絲憂傷,他想,她可能是遇到了什麼事,所以急於回海城,但是絕不會是因為做夢,夢見了奶奶,就要回去。
而下午他又收到她的微信,她又改主意了不回海城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個反覆無常的人,肯定是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然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她改變了注意,他不得而知。
現在她執意留下,究竟是為什麼,他更不能去深究。
因為,她若是打定主意不想告訴他,那他問了也是白問。
趙寶琪見他不說話,不動聲色的倒了杯水,遞給他,然後坐在他身邊嬌聲說:
“大哥,反正我現在不回海城了。”
他接過水杯,滿臉笑意的看着她:
“你都二十二了,怎麼還這麼任性?你看看你周圍的朋友和同學,像你這麼大,早就結婚生子了,你倒好,到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就算張驍入不了你的法眼,你周圍那麼多精英,難道你就沒一個能看上的?聽大哥的,玩夠了就回海城,然後找個意中人,趕緊嫁了,省的家裏人操心。”
她嘴巴一撇,白了他一眼:“大哥,你怎麼也學會催婚了?你自己這都三十二了,還沒找女朋友,還說我?”
她一向伶牙俐齒,但這次的反唇相譏,話一出口,她心裏一緊,馬上就後悔了,臉色一暗,悄悄看向趙建平。
趙建平聞言表情平靜,看似沒什麼變化,眼底深處卻有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暗淡。
他的嗓子忽然有些堵,低頭喝了口水。
見他不說話,她心裏更難受,眼底閃着晶瑩的光,諾諾開口:
“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氣的。”
他放下水杯,一臉憨笑的望着她,然後摟着她的肩膀,笑道:
“你又沒說錯,道什麼歉?”
他越是這樣寵她,她心裏越是難過。
“大哥,你把妍姐姐忘了好嗎?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你別再折磨自己了,找個可心的人陪你好嗎?”
她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長久以來積壓在心裏的話。
他嘴角動了動,臉上依然帶着笑,心裏卻感到一陣刺痛,連忙放開她的肩膀,從褲兜里摸出一盒香煙,拿出一根老練的叼在嘴上,又嫻熟地打開打火機,對着淡藍色的火苗吸了一口。
煙圈從他鼻腔里噴出來時,他淡淡的開口:
“早忘了。”
早忘了?
真的嗎?為什麼有時候,我們總喜歡自欺欺人?
趙寶琪眼底出現一層薄霧,想反問:
既然早已忘記,問什麼他至今仍是孤單一人?
既然早已忘記,為什麼至今他仍不肯調回海城?
既然早已忘記,為什麼剛剛他點煙時,手在顫抖,眼神遊離?
忘記一個人,遠比記住一個人要難很多。不是嗎?
她卡在嗓子眼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輕輕地,把趙建平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香煙,取了下來,嗔怒道:
“不許抽煙,你看你老抽煙,手指頭都變成淡黃色了。”
他爽朗的一笑:
“也就是你敢管大哥。”說著,他拍拍她的腦袋又問:
“暫時不回海城,你有什麼打算。”
他望着她,彼此心知肚明的對視一眼,縈繞在彼此腦海里的那段往事,都不願再去觸碰。
她極為認真的說:“我想先找份工作。”
“找工作?”他有些驚訝。
“是呀,我都當了這麼多年的蛀蟲,也該自食其力了,我不能讓他們小看我。”
“找到工作以後呢?難不成你想紮根燕城?”
面對趙建平一針見血的問話,她沒有逃避,而是很認真很認真的說:
“大哥,我不想瞞你,我都二十二了,還沒遇到一個可以以身相許的人,我留下來是想去尋找一份真愛,我想…….我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她本想說,她想和他當年一樣,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話到嘴邊沒說出口。
伴隨着她話音的落定,她的額頭吃了一個爆栗:“這麼說,你有目標了?”他笑道。
她揉揉額頭,嬌嗔道:
“哪有,我剛來燕城,到哪裏找目標?我的意思是,我留在燕城或許就能找到,我的白馬王子。”
趙建平把身體靠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沉着臉說:
“你說得輕巧,奶奶能同意你留在燕城?”
“所以才請大哥幫忙,你從小最疼我,你就讓我留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