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的第六天
靠着學校多年的教學訓練,京野言控制住了自己視線偏移的動作。
“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京野言語氣生硬的轉移話題,“我還是之前的想法,不希望過多的視線落在你身上。”
“不要為了無謂的事過度的消耗自己,中原中也。”
聲音平靜沉穩。
心裏卻在滴血。只要中原中也成為他的副官,京野言就幫他擺平一切問題,就算喜歡莽上去也沒問題,後續都給處理乾淨,保證沒有任何人敢隨便打他主意,或者算計他。這麼完美的指揮,上哪找去。京野言的視線盯在中原中也身上,挪不開。
可惜。
儘管少年的表情還是淡淡的,但注視着他的眼睛裏一閃一閃,期待掩都掩不住,中原中也被盯得有點彆扭,想到剛剛書上被少年一字一句認真標記的話,略微別開了臉。
永山陽太伸手扯了扯京野言的袖子,小聲的說:“老大,老大,你收斂點。”
這麼一片地,再小聲也沒有用。
京野言僵硬的控制着眼睛落在別的地方。
“哎,沒想到老大和‘羊之王’竟然真的關係這麼好啊......”永山陽太小聲的嘟囔。
“那就按照約定好的,‘羊’會暫時隱下來,”中原中也咳了一聲,“你自己沒問題嗎?”
“沒問題。”京野言不是很在意。
這道附加題就是送分題,簡單到之後的安排都可以直接砍掉了。
在敵方部隊疲憊,內部混亂的情況下,京野言要給事情再添一把火。
這種時候領袖冷靜下來,重新整頓組織,那之前的佈局就廢了。
所以京野言故意讓高野秋治帶話,目的就是為了讓高瀨會的首領失去理智。高野秋治為了解決死限的問題必然會把事情誇大,到時候高瀨會會不顧一切發瘋了似的追殺京野言。
一旦這樣做了,高瀨會就完了。
把永山陽太暫時託付給中原中也,沒過兩天,追殺的人就到了。
從房間窗戶望過去,幾十個人端着槍圍他一個,這場面一出來,京野言知道,高瀨會的首領要比想像中還要生氣。
但是還不夠。
連續不斷的槍聲響起,京野言拿出了[手書具現]。無數子彈像是密集的雨線,從四面八方穿透而來。
一波攻擊之後之後,高瀨會的成員們就放下了槍。
有什麼好戒備的呢,難道有人能在這樣的攻擊下活下來嗎?
“能留個全屍就不錯了。”
......
“這麼大的場面,看起來你們首領的確不是太沉得住氣的人。”
從已經坍塌的破屋上,傳來了少年沒什麼音調起伏的聲音。
刷的一下,所有人抬起了槍,心中驚疑不定。
房屋倒塌的煙塵散去,坐在廢墟堆上一條木質橫樑邊上的少年修長的雙腿交疊,左手握着着一本很厚的書,說這話的時候竟然還伸手翻了一頁。
月光灑在少年黑棕色的頭髮上,落下淺淺一層暈輪,從發尾延伸出來的細細的小辮子乖順的搭在他的頸邊,讓人很難從不順着髮絲的弧度落在他白皙的脖頸上。
如果不是這種混亂的環境和劍拔弩張的氣氛,少年垂頭讀書的樣子帶着一種莫名的靜謐。
“你,你怎麼可能沒事?!!”有人語氣驚恐。
身上掛着[死亡抹消]的京野言坐在那也不敢動太多。
當前使用的[虛數空間]的範圍並不大,需要的計算量也不多,主要是這個空間的範圍絕對不能把包圍他的這些人籠罩進去,不然就鬧大笑話了。
“我怎麼會沒事?”京野言意味深長的反問,沒有回答。
“別管他。”領隊的人咬牙說道,然後手一揮,持續不斷的槍聲再次響起。
這次眾人可以更直觀的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面對死亡的少年,此刻臉上還帶着眾人難以理解的冷漠,好像完全不關心自己的死活,就算下一刻死在這裏也無所謂。
然而那些能把人打成篩子的子彈,卻貼近少年的那一刻,被人按下時間暫停一樣頓住。
“只是這樣的話,對我可沒什麼用。”
話音落下,所有的子彈崩解成光點,被一陣風裹挾衝上天際。
京野言站起身,拿着書,隨意的往前走了兩步。
幾個高瀨會的成員立馬緊張的後退,下意識勾了勾手指,扣動了扳機。
京野言就頂着槍林彈雨繼續往前走,所有的子彈都在他面前一一消解。
“異能力者!是異能力者!”不知是誰驚呼一聲。
京野言腳步頓了一下。
領隊滿臉繃著臉,端着槍示意眾人撤退。
京野言一步一步繼續逼近眾人,在清楚子彈無法傷害他之後,高瀨會的人就沒有再繼續開槍,目的從擊殺目標,變成了安全撤退。
“即使我們無法傷害你,你也無法殺死我們所有人。”面對着京野言,領隊低聲警告。
“這可不一定,或許我們可以試試。”京野言手腕一甩,一道冷光閃過,還沒來得及反應,刀片擦過,領隊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現在只是臉頰,也許下一次就是脖子了。
領隊急促的喘息兩聲。
“你犯規!你不喊自己的異能力名!”壓力之下,一名年紀不太大的青年憤憤的指責。
本來打算再繼續增加壓力的京野言愣了一下。
趁着這一下,領隊揮手,帶着人快速四散開撤退。
站在原地沒動,京野言沒有選擇追任何人。把人放回去本就是他的目的。在領隊帶人跑走的一瞬間,京野言手中的書就碎成了一片一片,漂浮在空中,然後消失了。
半隻腳都踏出[虛數空間]的範圍了。
“擔心我嗎?”京野言轉身。在視線的死角,穿着暗綠色皮衣的少年自夜色中走出。
“你也是異能力者,所以說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中原中也皺眉。
繞過地上的廢墟,來到中原中也身邊,兩個人一起往‘羊’的地盤走去。
大概算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在高瀨會狂風驟雨一般宣洩憤怒的追殺到來之前,京野言還能稍微有一點喘息的時間。
“站在風口浪尖可不是好事。”京野言和中原中也坐在屋頂上,伸手接過中原中也遞過來的麵包,然後盯着他手裏的那瓶牛奶,沒有動。
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中原中也說:“討厭也不能拒絕,小孩子就乖乖喝牛奶。”伸手比了一下京野言的個子,笑了兩聲,“太矮了。”
已經十八歲卻被主腦縮到十四投放進考場的京野言:“即使不喝牛奶,我以後也能長到一米八。”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直接把牛奶塞到京野言手中。
雖然不怎麼喜歡口感,但鑒於補充蛋白質的需要,京野言也不是很抗拒,一邊解決晚飯,一邊繼續之前的話題:“‘羊’太脆弱了,你覺得自己可以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里,但和你聯繫在一起的‘羊’不行。”
“弱者就要習慣弱者的生存法則。”
沒什麼避諱的必要,京野言就直接說了。因為中原中也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這點。
如果站在京野言的角度上來說,要麼中原中也離開羊,要麼好好擔起自己的指責,指揮羊群。
不過要是考慮到感情因素,事情就複雜起來了。
所以直到現在,京野言選擇的還是旁觀不插手。只是看着中原中也這個樣子,難免有的時候會忍不住提醒一下。
好好的白菜,落到別人手裏就算了,還要拿刀戳兩下就實在太過分了。
“......你總是說我的首領做的不盡責,如果是你會怎麼做。”沉默了一會,中原中也迷茫的聲音傳來。
說起這個,京野言可就有的說了,這他專業啊。指揮預備系排名第一,模擬戰目前還是零敗績,作為一名標準的學霸,京野言久違的找到了給學渣們開小灶的感覺。
三兩口解決掉手裏的麵包,然後一口把剩下的牛奶幹了,“說你不盡責,不是指你為他們做的還不夠多,而是你為他們做的太多了。”
“他們失去了對你的敬畏感的同時,也會失去對你的信任度。中也,作為首領,你得讓他們能把全身心都託付給你才行。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和打動人心的親和力,缺少哪個都不行。”
少年沉靜的聲音還和往常一樣,但中原中也總覺得聽起來帶着柔和的耐心。
“如何平衡這之間的度,就是優秀的指......咳......首領要掌握的東西。”差點說串台的京野言,默默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命令他們吧,中也,”京野言繼續說道。“強有力的命令也許很冷酷,但只有這種冷酷才能消除部下的不安。背負所有人的性命和期待,時刻保持理智,做出最‘冷酷無情’的決定,然後把勝利交到他們的手中。”
“首領就是這樣的。”
中原中也偏頭凝視着坐在身邊的少年,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眼裏只有堅定,就好像他這麼說也......曾這麼做過。
心臟突然快速的跳動。
他壓低嗓音問:“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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