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我兩清
宋歸塵快要氣死了!
她萬萬沒想到,杜青衫做事這麼絕!
竟然臨了還要拉自己一把。
他似笑非笑、像只狐狸似的說出那句“百年修得共枕眠”,擺明了就是在調戲自己。
自己不過是正當防衛,一時羞憤推了他一把。
沒想到,這一推,連帶着自己也下來了。
杜青衫!
宋歸塵只覺得冰冷刺骨的湖水快要將她的理智都給淹沒了,這睚眥必較的男人,長得好看有什麼用!
不管不顧地朝杜青衫手臂舀了一口,杜青衫吃痛,卻沒放開環着宋歸塵的手,而是心無旁騖地往前游去。
宋歸塵被嗆了好一大口水,被咬的人反倒什麼事都沒有。
無奈之下,宋歸塵只得死死地抓住杜青衫的手臂,想開口大罵他一句,但是在冰冷的湖水裏,她只能憋着氣,在心裏將杜青衫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個遍!
杜青衫感受到了宋歸塵的怨氣,低頭朝她嫵媚一笑。
叫你推我,這下,自討苦吃了吧?
鬥氣歸鬥氣,杜青衫還是環着宋歸塵,像條魚兒一樣,不多時便來到了岸邊,武叔早已在岸邊等着他兩了。
見到兩個濕漉漉的年輕人,武叔搖頭掃了一眼杜青衫,恭恭敬敬地對宋歸塵道:“老奴已經叫人備了乾爽衣物,請姑娘跟老奴來。”
春風吹來,身上冷颼颼的,宋歸塵不由得打了一連串噴嚏,惡狠狠地朝杜青衫踢了一腳:“回頭再找你算賬!”
杜青衫笑得開懷:“想不到,你的水性這麼好。”
他還以為她憋不了多久,就會暈過去呢。
宋歸塵瑟瑟發抖地跟着武叔來到一艘金碧輝煌的大船上,立即有穿着不俗的丫鬟前來將宋歸塵領到一間房屋中。
“姑娘,這裏的衣物都是新備的,姑娘喜歡哪一件?”
宋歸塵按下心裏的驚訝,隨手指了指一件淺綠色春衣。
衣裳穿在自己身上,竟不長不短,剛好合身。
宋歸塵任丫鬟絞乾頭髮,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
“姑娘,這是手爐,這是薑茶。”
這服務,真是一條龍啊。
宋歸塵一手捧着手爐,一手端起薑茶喝了一口,終於覺得胃裏頭有了點溫度。便問跟前的丫頭:“哎,妹妹,這是哪位老爺的船?”
妹妹?
為首的丫鬟愣了一愣,隨即答道:“回姑娘,奴婢不知。”
不知?
輪到宋歸塵發愣了。
她知道西湖之中每日都會有很多遊船,如這艘船的規模,必定是杭州哪個大富人家租下的船隻,用來做府中夫人姑娘們游賞用。
可是船中的下人,必定也是這些富貴人家的下人才是,怎麼會不知道船主是誰呢?
正要再問之時,門外傳來了杜青衫叩門的聲音:“我進來了啊。”
沒等宋歸塵應聲,他已經推開門進來了,笑盈盈地來到宋歸塵身邊,朝幾個丫鬟揮了揮手,幾個丫鬟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是不是滿腦子問號?在猜測這是哪裏?”
宋歸塵:“別告訴我你是某個邪教組織的頭目,將人家好好的良家婦女抓到船上,就為了練就某種不為人知的邪門功夫……”
“小塵的想像力真豐富。”杜青衫端起桌上的薑茶,假裝可憐地抱怨,“武叔真偏心,給你又是準備手爐,又是準備薑茶的,我這邊卻什麼也沒有。”
說著端起薑茶就往嘴裏送。
宋歸塵並未阻止,待他放下杯子,站起身道:“我推你不對,不過你也將我拉了下去,咱們就算兩清了。”
“兩清嗎?”杜青衫敲打着杯沿,“還沒有兩清哦。”
“嗯?”
“你忘了,你的蠲忿犀還在我這兒呢。”
宋歸塵一愣,杜青衫卻是笑了一笑,從懷裏將那枚乳黃色珠子拿出來,放到宋歸塵手裏:“顧提刑就在旁邊的房間,你親自將蠲忿犀交給他吧。”
宋歸塵倏地看向杜青衫。
是他,將顧提刑叫過來的?
她眼裏的詢問意味太過強烈,杜青衫哈哈一笑:“別這麼看着我,再看,我會覺得你要感動得以身相許了。”
他說著,似乎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笑嘻嘻地湊到宋歸塵跟前:“要不,你以身相許也成,我不嫌你人矮胸小——”
“杜青衫!”宋歸塵一聲高喝,“滾滾滾!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她說著看也不看杜青衫,就匆匆往屋外走,開門的瞬間,湖面上的威風吹來,方覺得微熱的臉上稍微清涼了些許。
杜青衫看着她略微狼狽的背影,好看的眸子裏露出勢在必得的笑意。
船上另一間房間。
兩浙提刑顧審言正和兒子顧易相對而坐,漫不經心地看着窗外朦朧的西湖景緻。
“你神神秘秘地將我帶到這個地方來,究竟是想幹嘛?”
顧易拱手道:“爹,您就再等等吧,杜兄弟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提到杜青衫,顧審言臉上的表情稍微不那麼冷:“好,我就看看他杜昭晏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宋歸塵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始敲門。
門不多時便開了,開門的卻是顧易。
見到顧易,宋歸塵大喜:“顧大哥,你怎麼在這兒?”
顧易顯然也是十分不解,明明是杜兄弟派人捎口信給自己,要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將爹帶到這裏來,可怎麼——
難道要見爹的人是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不成?
簡直是胡鬧!
“顧兄,小塵,怎麼在門口站着呢,進屋啊。”杜青衫從後面走了來。
見了杜青衫,顧易欲言又止,他了解他爹的脾氣,可不允許他們這麼胡鬧。
杜青衫朝他微微一笑,示意他無需擔憂,率先來到顧審言面前,拱手行禮道:“見過顧大人。”
顧提刑抬手:“昭晏吶,你將本官叫到這兒來,想必是有要事?”
“大人明察秋毫。”杜青衫看向宋歸塵,“顧大人,這位是聳翠樓廚娘,小塵,她有東西要親自交給提刑大人。”
宋歸塵並非第一次見顧提刑,因此也不怯陣。
大大方方地雙手奉上蠲忿犀,將聳翠樓里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顧審言說了。
末了,又耐不住好奇地問:“提刑大人,您認識段憶安嗎?”
她對段憶安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婦人有一種莫名的羈絆感,若不是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在,她恐怕也不會將這顆珠子放在身上這麼久。
顧審言望着那顆珠子,又看了看宋歸塵,問道:“安娘她?”
“她死了。”宋歸塵忍着心頭驀然湧上的酸楚,道,“韓松親口告訴我,段憶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