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魂歸我的故里
隧道兩邊昏黃的燭光以及映在山壁上的黑色影子被洞口吹進的風帶的左右晃動。
張綠豆在山洞隧道里已經走了許久,可這山洞像是深不見底,走了這麼久也沒見到頭。
就在這時,她瞳孔一縮,忽然駐足,猛地回頭看。
“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看到她!”
“大長老莫急,總歸我們快些就追上了。”
“還不急!我們都走了多久了?別說人影,鬼影都沒看到!而且,這裏面的可是……總之,不能讓她傷到這裏面的東西。”
“愣着幹什麼?快去啊!還要我教你們不是?”
聽着身後隧道傳來的熟悉怒吼,張綠豆倒吸了口涼氣,趕忙撒腿往前跑。
她心裏不好的預感不斷被擴大,果然!
張松雪這小子就是騙人的!!
一路快跑之下,她隱約看見前方似乎有一道緊閉關着的石門!霎時,一線希望從她心底里升了起來。
來不及多做思考,張綠豆趴在石門上,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給它推開一條可以讓她擠過去的縫。
她興奮的想着,外面,光明的世界就快來臨了!此刻,她似乎可以感受到從門那邊迸發出來的光芒。
可是下一秒,在看到裏面光景時,她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這個洞窟是怎麼回事……”
她邁着遲疑的步子走進這昏暗洞窟,雙眼不斷打量着牆面上畫著的複雜壁畫,她視線下移,目光落到洞窟中心的石台之上,而後,她驚得瞳孔一顫。
那處,一簇白光從洞窟頂端傾瀉而下,細小灰塵在光里翻湧飛躍后,再輕輕的落到那屹立於石台之上一具穿着陳舊盔甲,手握一桿漆黑長槍的高大骷髏上。
“這是用來做鬼屍的屍體?”張綠豆緩緩走近,目光一直黏在這帶着厚重壓迫感的穿盔甲握長槍的骷髏上。
指尖輕輕點上這冰涼盔甲,她疑惑不解的歪着腦袋。
好奇怪。
為什麼這種感覺……
“別碰他!手拿開!”
這在洞窟里忽然炸起的聲音,嚇得張綠豆整個人一顫,這手力道就沒控制好,原本只是輕輕摸的力道變成了使勁一推。
而後,這具高大骷髏轟然倒地,砸的石台塵土飛揚,也不知這骷髏摔散架沒,他一直握在手裏的長槍也落了下來,骨碌碌滾了好幾轉停到了張綠豆的腳邊。
張綠豆愣愣的盯着站在對面的,那一張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龐。她是又氣又委屈,“你們居然這麼快就追上來了!”說完,移眼便看到那立在人群中,頗有孤寂超脫仙人之感的張松雪,“是你帶着他們來的!”
張松雪沒應她,只是輕微搖搖腦袋,而後眼睛一低。
張綠豆表情一滯,她是何等機靈,當即會意,順着他目光垂眸往下看,視線落到那具倒地,盔甲都碎了好幾塊的骷髏上。
他不會是……
是在示意讓她用詭術喚醒這玩意兒吧!
這骷髏穿的盔甲雖陳舊,但一眼便看出這絕非一般貨色。她不知張家是從哪裏弄來的這等非凡死屍,但按照向來行事張揚的蜀中張家來看,這等厲害的死屍弄來不立馬使用炫耀,無非就是他們用不了,只能藏着。長老們用不了的,向來術法低微的她又怎麼行?
張綠豆五味雜陳的盯着下面那些面紅耳赤的‘家人’,右手緩緩打開自己的薑黃色小挎包,從里掏出一張她特製的畫著一隻豬頭的符文。
底下人見狀,臉色更是精彩。
“綠豆!別動他!要不然……我們要你好看!”一鶴髮紅鼻老頭,眉頭緊皺,神色不悅。此人喚作張一恆,乃張家二長老,也是昔日十分疼愛張綠豆的人之一,此刻到是對她橫眉豎眼。
“我動了又如何?!”像是賭氣一般,本還猶豫的張綠豆,當即雙指捻起符紙,嘴裏念了一小段咒語,而後再重重的將其點在骷髏額心。
見狀,底下的人紛紛緊張大喊。
片刻后,卻是什麼也沒發生……
洞窟里場面一時安靜到了極點。
張綠豆忽的轉頭,怒目瞪着人群里那頭束玉冠,身着織錦白衣的張松雪。這小子又耍她!但她還沒來得及罵,指尖便傳來非常熟悉的灼熱感,她驚詫的扭頭看去,只見指尖下方開始泛起瑩瑩綠光。
那長得高大的張歸山三長老緊張大喊道:“靈肉重生?!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可以喚醒!?”
張一恆目不轉睛的看着張綠豆,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難道是因為她身體裏的靈魂?”
“怎麼可能!明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靈魂,我們不會再弄錯的!為什麼她可以喚醒他?!”
“別驚訝了!快點上去抓住她!等那鬼屍醒了我們就麻煩了!”
說罷,這些長老直接操控鬼屍往那個石台沖。
周遭嘈雜不已,但唯有兩個人始終格格不入。
一個是目光始終盯着台上兩人,面上不悲不喜的張松雪,他低聲喃喃道:“果然是你嗎……”
一個是覺得吵鬧聲音離她特別遙遠的張綠豆,此刻她眼裏只有在指尖之下慢慢靈肉重生的枯骨。
漸漸,那閉着雙眼,面容俊朗無雙的男子逐漸出現在了她的眼底,她還未來得及做任何動作,那雙眼睛便刷的睜開,一雙兩眼無神,毫無生氣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而後,他抬手動作迅猛的掐住張綠豆纖細脖頸,將人按倒在地。腦袋哐的一下磕在石台上,磕的張綠豆眼冒金星。
還未等她從疼痛中回神,好像又感覺到那‘鬼屍’揪住她胸口衣服,像提小雞一樣將她拎起來。
鬼屍板著臉用腳勾起地上的漆黑長槍,提槍隨意一掃,將跑上來的被長老操控的鬼屍掃翻在地。不出片刻,他提着槍輕鬆開出一條路來,揪住張綠豆趁亂逃走。
行雲流水,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張松雪一直立在原地,雙眼毫無波瀾的看着那兩個漸遠的身影,直到他們消失在拐角處才收回目光。
他垂眸,毫不憐憫的掃了眼洞窟內慘狀,而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