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關鍵問題
陳文偷瞄了一眼張晨,想確認快速瞄一眼會不會讓張晨的形象更加清晰和明確。
他看見在站面前的張晨嘆了一口氣。他是一個由程序構成的虛擬形象,居然還會嘆氣?!
“葉曉穎是你的女朋友,你們感情非常好。她稱呼我為晨哥。”
即使在夢境中,陳文仍然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雙手捏拳顫抖了幾下。
張晨給出的答案並沒有讓陳文覺得好受。自己完完整整地回到國內過了六年自由自在的生活,卻將女朋友葉曉穎留在曼丹,在那個連自我思想都無法控制的地方。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知道是誰安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葉曉穎努力保護自己的結果。但是,這一刻他心中無比自責。
糾結了一會,陳文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他回憶一遍佩雷斯列出的問題,開始向張晨正式提問:“蔓集團的主腦是誰。”
“是一群研究催眠術的人,在他們決定形成固定組織並通過大規模群體睡眠擴大規模后,就給自己的團體起名叫作蔓。蔓的意思很可能就是在形容他們通過催眠,以及蔓延催眠所形成的藤蔓式網絡。”
“那麼蔓集團的主腦都是哪些人?”
“據我說知,有心理學家,有巫醫,有醫療系統的人,還有咒術師,他們湊在一起組成了這個小團體。他們不相信任何正常人,只相信遙過他們催眠的人。”
“他們到底是多少人?都是誰?”
“我聽到過他們開會時被人念出的十四個名字或者代號,算上報出這十四個名字的人,有可能是十五個主腦。我現在就把這十四個名字或者代號報給你。
張晨報了幾個名字出來,它們當中既有中文名,有英語名,也有塔蘭語名字。
陳文不僅聽到了他們的念法,還看到這些名字以各自的語言書寫出來,飄在他面前的空中。
他很努力地去記憶。但是就像夢境中使不出力氣的感覺一樣,他想要確認自己是否記住了這些名詞太難了。
“我怕我記不住……”
張晨的形象笑了笑:“別擔心,這些名字的語音和寫法已經刻在你的記憶當中,等你再次聽到或者看到的時候就會想起來。”
“好。”陳文最後掃視了一遍那些名字,繼續問道,“他們的據點在哪裏?”
“在他們以為成功把我催眠放鬆了警惕的時候,我看見過一張設計圖。他們當中應該有好幾個年紀很大了,他們想要建造一棟樓作為總部,讓主腦們住在其中。”
這是一個重要的信息,陳文立刻追問道:“是蔓大廈嗎?”
“我不知道,我看見的時候還只是一張圖紙。”
“既然你沒有被催眠成功,為什麼……你可以在我腦中寫下這麼多的信息?”
張晨緩緩點着頭回答道:“我應該是不易被催眠,或者無法被完全催眠的體質。他們以為我被催眠了,卻沒有注意到我仍然保留着一部分意識。在他們催眠我的時候,我也記住了他們的催眠方法,並嘗試着使用這個方法幫助你。”
“幫助我?”
“他們在你腦中寫了一些程序,用於某一天控制你去做一些事情。但我已經將它們擦除了。”
陳文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自己和葉行書一樣,是蔓集團安排在國內的一件殺人武器?
“還有什麼問題……還有什麼問題……”雖然陳文有許多私人的問題要問,但是他明白,佩雷斯所列出的才是解決催眠危機最需要的信息,“我們的當年的那場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蔓集團主腦安排的?”
張晨搖了搖頭:“應該是意外,但是他們在醫院裏有人。”
“醫院裏有人……是什麼意思?”
“我們遭遇車禍后正巧被送到了他們進行催眠實驗的醫院。”
“他們到底是怎麼實施催眠的,需要什麼條件和設備?”
“一開始採用的是面對面的催眠。在我們車禍期間,他們剛開始研究外科手術介入的方式。”
“外科手術的方式?”陳文不自覺地摸了摸腦後,他預感到這個名詞與自己腦後的疤痕有關。
“就是在後腦插入電極。通過刺激顳葉、海馬體和間腦,將受催眠者的大腦調整為會相信並記住催眠者所有指令的狀態。不僅如此,他們還在研究下一步升級。那是一種通過微波定向照射,無接觸地實現等同於插入電極效果的催眠方法。”
陳文點了點頭。張晨提供的這條線索,確實與志願者在曼丹被催眠的情況對得上。
“那十二位,在我們車禍前三個月的同一天死亡的科學家,是不是也被他們催眠過?”
“是的,他們在腦科學領域的研究成果以及他們的財富都是蔓急迫需要的。”
陳文再次捏緊了拳頭問道:“要怎樣才能消滅蔓集團?”
張晨作為一個程序,依然給出了不帶情緒的回答:“蔓,是從根上長出來的,要把根拔掉。”
“怎麼才能拔掉?”
“那份建築圖紙上,就是它們準備建造的那棟大樓,上面標註了主腦居住區、資料存放區以及催眠工作區所在位置。如果你能夠說服軍方發起突擊,在他們激活被催眠者暴動之前佔領這三個地方,就可以一舉搗毀蔓。”張晨張開雙手,憑空拉出一張看似用鉛筆手繪的結構圖來,“還有,只要在資料區找到他們最新的催眠設備或者圖紙,並號召全球範圍內的搜索和銷毀,哪怕有主腦逃掉也無法再搞出動靜來。畢竟,沒有人會收留一個想着催眠自己的國際通緝犯。”
張晨雙手之間的結構圖是一棟樓房的結構圖,它按照樓層次序不斷變化着。
“這個更複雜了……我記不住的。”
張晨又笑了兩聲:“就像主腦們的名字一樣,等你到了現場或者看到現場視頻就會想起來的。”
陳文想起來了。在佩雷斯的問題列表中,現在應該向張晨詢問自己的身份,確認自己到底是不是帶着蔓集團安排的任務回到國內潛伏。
他低着頭,沉重地呼吸了一陣,才向張晨問了這個問題。
“沒錯,你是蔓計劃派遣到世界各地的武器之一。”
陳文又問:“你剛才說過,擦除了蔓集團給我植入的程序,那我現在還是武器嗎?”
在陳文焦急惶恐的目光中,張晨搖了搖頭:“你現在很好,很安全,你的殺人代碼都被我擦乾淨了。其實我冒險給你寫入程序時候就想着,最壞的情況下,我們三個人當中至少要保住你的人生。”
這句話讓陳文很感動,但他仍然冷靜地繼續問道:“那要……怎麼才能證明我不是武器了?”
“我給你看激活你殺人的代碼,你自己想辦法測試吧。”
張晨將雙手合十,又重新向兩邊打開。在他雙掌之間的空氣中,顯現出一些奇怪的文字。那是由漢字、英語字母和塔蘭文字組成的一句話。
“我看不懂……”
“陳文,你該走了。”
張晨微微一笑,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兩人所處的空間也由慢到快旋轉起來,巨大的暈眩感將陳文從夢境中推出,他大叫一聲,猛地張開眼睛醒了過來。
南楠,袁教授,還有佩雷斯三個人圍在陳文身旁,正低頭看着他。
佩雷斯問道:“你問了沒有?”
“我全都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