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大殿
白瀾兒點點頭,二人相視一笑,一同前往前廳。
果然在前廳的門口看到劉管家退出來的背影,白瀾兒迅速的拉着蕭睿霖躲在一邊。
劉管家心事重重的走過來,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走到他二人不遠處,突然停下腳步,狀若思索,隨即抬起頭,似乎嘆了一口氣,才又邁步離開。
蕭睿霖看到這樣一切,首先說道:“他似乎在擔心什麼?這也太奇怪了!”
白瀾兒笑道:“與我所料不錯。看來其中大有緣故。”
二人還在竊竊私語之時,就看到王媽媽攙扶着老夫人來到前廳。
白瀾兒對蕭睿霖說道:“老夫人來了,你要去見嗎?”
蕭睿霖想了想說道:“不去了,等他走了,我去見老夫人。”
白瀾兒點點頭,此時身旁沒有別人,只他二人站在牆角,北風又大,怕她凍着,蕭睿霖不禁向前一步走,緊貼在白瀾兒身前,隨即撩開大氅把她裹入懷中。
白瀾兒只覺身子一暖,人就窩在蕭睿霖懷裏,雖然每日睡在一起,可是這樣親密的行為仍舊讓白瀾兒感到羞澀。
蕭睿霖緊了緊手臂,溫和的問道:“瀾兒,冷嗎?”
白瀾兒搖頭道:“不冷,你放開我吧,讓別人看到了。”
蕭睿霖笑道:“你被我擋在裏面,別人怎會看到!”
說完就不禁低下頭去輕輕的在白瀾兒的額頭上印上一吻。
白瀾兒的臉蛋瞬間一紅,她忙伸手想要阻隔開蕭睿霖的身體,不想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輕輕一帶,整個人和蕭睿霖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
白瀾兒悶悶的說道:“我不冷了。”
蕭睿霖乾脆道:“我知道你不冷,只是我想抱着你。”
白瀾兒心內甜蜜,面上的紅暈就這樣慢慢的散開。她不再掙扎,默默的任由蕭睿霖抱着,享受片刻安寧。
不一會兒,前廳傳來聲響,白瀾兒忙探出頭去望,卻被蕭睿霖輕輕的摁回去。
白瀾兒疑惑的看向他,眼神里儘是不解。
蕭睿霖卻輕笑道:“不要分神,我還在抱着你呢!”白瀾兒沒法子,只好乖乖的聽話。
蕭睿霖很滿意白瀾兒的溫順,準備低下頭吻她,不想白瀾兒正好抬起頭說話,他的吻就這樣印上了她的嘴唇。
二人皆一愣,蕭睿霖先反應過來,他雙臂一緊,加深了吻的力度,白瀾兒小小的掙扎之後就徹底放棄,畢竟和心愛的人相擁相吻也是她願意的!
好一會兒,蕭睿霖才鬆開白瀾兒,看着她媚眼如絲,紅唇腫脹,心底湧起無限的情意。
“瀾兒。。。。”蕭睿霖呢喃着。
白瀾兒本有心看看劉尚書,可這樣被蕭睿霖抱着,親吻着,縱有千萬算計,此時也化為烏有。
等外面的腳步聲都漸漸遠去之後,白瀾兒這才輕聲說道:“人走了,你去問問老夫人,看劉大人說了什麼。”
蕭睿霖笑道:“再等等。”
白瀾兒不解的看着他,看着迷糊的白瀾兒,蕭睿霖啞然失笑,他再次抱緊白瀾兒,特意讓她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白瀾兒被羞的臉色一紅,她不敢再動,靜靜的窩在懷裏。
終於,蕭睿霖輕聲道:“好了,你回去等我,見完老夫人我就來。”
白瀾兒點點頭,離開蕭睿霖的懷抱乖巧的往回走去。
蕭睿霖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最後還是堅決的轉身去找老夫人。
白瀾兒這一等就等了半日,才見到蕭睿霖回來。
白瀾兒奇怪道:“怎麼這麼久?老夫人說了什麼?”
蕭睿霖說道:“自然是希望我們能夠在祥和一事上,能夠寬讓一二。他提到我們和陳大人關係匪淺。”
白瀾兒笑道:“我們和陳大人關係再好,他也不會不知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啊!他還來求情,難道他有足夠讓我們改變主意的籌碼嗎?”
蕭睿霖笑道:“你所料不錯,他說當年老夫人有一個親妹妹,和老夫人關係很好,只不過老夫人嫁人之後,就很少見到,最後莫名其妙的就死了,這件事令老夫人很是痛心不已,這麼多年她的心結也沒打開,這次劉尚書過來,居然說他在當年的老宅里發現了一個物件,那是老夫人妹妹身亡的證據。”
白瀾兒愣了片刻道:“這個籌碼倒是很大,老夫人一定很難抉擇。”
蕭睿霖點頭道:“所以,老夫人很是為難。”
白瀾兒笑道:“那我們就想一個既能讓劉尚書把東西交出來,又能讓他伏罪的法子唄。”
蕭睿霖想了想說道:“為何這件事一定要把劉尚書拉下馬呢?”
白瀾兒笑道:“坦白說,我一直覺得這個劉尚書有問題。上次的玉簪案,江木倉不是就在劉尚書家任教職嗎?他和鎮國公府小姐的往來信件,難道就沒人發現嗎?如果說第一次是偶然丟失帕子,被他撿去,還說得過去,可是以後那樣頻繁往來的信件,就沒有一個人發現嗎?那些司職打掃的下人都在躲懶嗎?”
蕭睿霖靜靜的聽到這裏,然後問道:“你的意思這是有人故意為之?故意讓他們互相來往?”
白瀾兒點點頭道:“我一直偏向這一點。”
蕭睿霖大驚道:“他何故這樣做?打擊鎮國公府?還是上陽侯府?如果他是太後娘娘的勢力,把鎮國公府的人扯進來,似乎不大妥當吧?”
白瀾兒笑道:“一切皆為猜測。我只所以這樣做,皆是為了那個枉死的武家女兒鳴冤罷了。”
蕭睿霖心頭一暖說道:“瀾兒,你真是一個善良的人。一個和你素未謀面的女子也值得你這樣去為她報仇。”
白瀾兒臉上一紅笑道:“庶女本就艱難,她雖然很得主母的青眼,可也越不過嫡女去,這樣一個可憐女子,香消玉殞,屬實令人嘆息。我也是為她惋惜罷了。”
蕭睿霖笑道:“那她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的。”
白瀾兒撇撇嘴道:“我做事但求無愧於心,別的不會強求。”
蕭睿霖笑道:“你的善心使然,做出的事也是善舉,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這樣的善人!”
白瀾兒終於明白這是蕭睿霖的調侃,她不禁抿嘴一笑道:“我算什麼善人,和那些樂善好施,修橋鋪路的大老爺們可比不得。”
蕭睿霖接著說道:“雖然比不得,可總是比我強百倍,我這身上可是背了無數人命。”
白瀾兒笑道:“那可慘了,我是善人,死後一定會輪迴再世為人,而你就會到那。。。。”
蕭睿霖笑着就要過來抓白瀾兒,不想被她靈活一躲,二人就這樣玩鬧起來。
難得清凈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第二日,陳亦衡就在朝堂上彈劾戶部尚書劉大人。
皇帝聽完他的稟告,臉色漸漸陰沉下去。
他眼神射向劉尚書,好半天才沉聲道:“陳愛卿,你可有證據?”
陳亦衡立即道:“回陛下,臣有祥和綢緞莊賬本。”
皇帝的貼身太監王竹山立即躬身下去接過賬本,呈給皇帝。
裕德皇帝拿過賬本,翻開第一頁就眉頭緊皺,再往下看去,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他狠狠的把賬本摔在劉尚書臉上,喝道:“瞧瞧你乾的好事!”
劉尚書嚇得立即跪倒在地上,他渾身不停的顫抖着,努力從嘴裏擠出一句話來:“回,回皇上,臣一向嚴格把控祥和綢緞莊,從未有差池,這突然出現的賬本是在難辨真偽,不足以成為彈劾老臣的證據。”
皇帝皺眉道:“何出此言?”
劉尚書終於找回些自信,他抬起頭看着皇帝,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現如今的祥和綢緞莊掌柜范堯乃是京城人氏,他本來還有一個兄長,不幸於多年前被歹人所害,經過他們家同族長輩商議,這掌柜一位就傳於給他,並上報戶部備案。這許多年來,范堯一直勤勤懇懇做事,從未出過任何問題,直到不久前,他的兄長的女兒去京兆府衙門告他,說他枉顧人命,懷疑當年殺害她爹娘的幕後元兇就是范堯,這范堯在堂上露了馬腳,最後畏罪自盡。事後這由范堯保管的賬本就不知所蹤。如今陳大人這手上的賬本得來的本就蹊蹺,真假難辨,以此作為證據來指控臣,臣,難以接受,還望皇上明辨!”
皇帝聽完此番言論,看向陳亦衡問道:“這賬本是從何處得來?”
陳亦衡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劉尚書開口說道:“回皇上,這賬本聽說是陳大人從一頭豬的肚子裏得來的,這實在匪夷所思,因此京城中的百姓都在議論此事,如果皇帝不信,盡可派人調查即可證實老臣所言非虛。”
陳亦衡心中一喜,立即正色道:“回皇上,這祥和的賬本一向由范堯保管,他自盡以後,臣就派人去他家搜查,沒想到發現他家中被人放火,除去一小妾不知所蹤外,其餘人等皆葬身火海。這樣膽大妄為的行為一定是有人故意阻擾臣辦案。不過俗話說柳暗花明又一村,祥和的一個夥計在綢緞莊的一處暗室里發現了這賬本,他自知此賬本事關重大,又怕惹來殺身之禍,就偷偷的交給了臣,臣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放出風聲,這賬本,臣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它是真的!”
劉尚書聽完這話,心中一驚,衣袖中的手不由得緊握起來,他感覺身體裏的力氣在一點點離他而去,他有些撐不住的軟倒在地,最後一眼,看向了他身後不遠處的蕭睿霖。
蕭睿霖站在武臣的中間,低着頭,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劉尚書試圖做最後的掙扎,他又直起身,一臉誠懇的對皇帝說道:“皇上,范堯是因為謀害家中兄長,才導致畏罪自盡,如今這陳大人手裏的賬本無人能夠辨別真偽,盡憑他一人所言,實在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陳亦衡立即反駁道:“劉大人,你這是抵死不認這賬本是真的了嗎?范堯死了不假,可是這賬本是不是真的,除了他,還有您也能夠作證啊!您別告訴我,您作為堂堂戶部尚書,卻從未見過這賬本!”
劉大人眼睛一眯立即說道:“我自然見過這賬本,就是因為見過,我才認為這賬本是假的。祥和綢緞莊一直做的是正經生意,可以說童叟無欺,往來項目也是清清楚楚,怎會出現這樣混亂不堪的賬目!這分明就是你栽贓陷害!”
陳亦衡冷笑道:“既然這賬本是假的,你劉大人慌什麼?”
劉尚書皺眉道:“你憑空拿一個假賬本來誣陷我?我那是氣憤,不是慌亂!”
陳亦衡看着他,頓了頓說道:“劉大人,希望你接下來見到這人,還能保持你這狡辯的本事!”
“皇上,臣有證人,還望皇上批准臣的證人進殿!”陳亦衡轉身就向皇帝請示道。
皇帝低沉的說道:“准奏。”
劉尚書心中大驚,證人,會是誰?莫非是。。。。
他顫顫巍巍的扭頭看去,當看到來人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徹底癱軟,無力的倒在地上!
“草民范堯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你是范堯?”皇帝問道。
“回皇上,正是草民。”
皇上看了看陳亦衡,問道:“你不是死了嗎?這是何故?陳愛卿?”
陳亦衡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回皇上,這下跪之人的確是范堯,本來因為侄女兒告狀一事,他被收押在京兆府中,沒想到竟被人刺殺。幸虧臣因玉簪案主犯逃脫一事加強了巡邏,這才讓他留的性命。而且那殺手,沒有得逞,就吃藥自盡,看着就是有人指使所為。臣心中疑惑,按說這范堯只是因為家族紛爭一事才被收押,怎會無端端的惹來殺身之禍。這范堯一開始受了極大的驚嚇,慢慢鎮定下來以後,就和臣說了祥和綢緞莊受戶部尚書劉大人所控,收支皆被他用在別處,還成為他用來收攬人心的據點。很多來往的官員都是假裝在綢緞莊買東西,而實際上進行着各種利益輸送。范堯還說,這次暗殺一定是劉大人派人所為,怕他因為自身難保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要他性命,免得惹禍上身。臣聽后,深感事態嚴重,就心生一計,故意放出范堯身亡的消息,為的就是迷惑劉大人,讓他以為奸計得逞,從而麻痹大意,說不定就能漏出馬腳來。沒想到,劉大人果然心狠,為了毀滅證據從而縱火燒了范家一干人等性命。臣以為身為朝廷二品官員,一定會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克己奉公,深明大義,沒想到會政以賄成,中飽私囊並且膽大包天,買兇殺人,劉大人實在是妄讀多年聖賢書,辜負皇上對你的信任,以及天下百姓對你的愛戴!”
陳亦衡說完,皇帝即可勃然大怒道:“劉銘!你可知罪!真想不到朕多年來對你委以重任,沒想到卻成為你積聚個人勢力的溫床!說!你到底背着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劉銘劉大人被這雷霆之怒嚇得匍匐在大殿上,像一個蚯蚓一樣蠕動,卻沒有聲息,他的嘴像沒有水的魚一樣,不停的張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原來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大人變成階下囚是如此之快!
皇帝的目光像劍一樣的釘在劉銘的身上,其他官員皆嚇得大氣也不敢喘,生怕一個不小心被連累到。
就在這寂靜無聲的時候,蕭睿霖默默的上前說道:“皇上,臣有奏。”
皇帝忍了忍,仍舊語氣不快的問道:“何事?”
蕭睿霖稟告道:“回皇上,臣剛才聽到陳大人提到玉簪案,最後那兇手是在臣府中被抓,據他所言,事發之前,他就在劉大人府中任教書先生一職,這才引發了一系列的事故,臣以為,這怕是和劉大人脫不了干係,懇請皇上,重審玉簪案,還無辜身亡的冤魂一個清白!”
皇上聽后立即對陳亦衡道:“陳愛卿,此事就交給你去審問,務必把劉銘的一切罪證都拿到!不容有失!聽明白了嗎?”
陳亦衡立即下跪行禮道:“臣遵旨!”
皇上隨即起身,不想腳下一個踉蹌,幸虧身旁的王竹山眼疾手快,他忙伸手扶住,皇上藉機把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向後殿走去。
司禮太監立即唱道:“退朝!”
眾官員下跪行禮道:“臣等恭送皇上!”
陳亦衡已經吩咐太監把劉銘帶走,其他心有鬼的官員為了自保,只能眼睜睜看着劉銘被帶走,無一人敢上前說話。
陳亦衡目不斜視的跟在劉銘身後,路過蕭睿霖的時候,淡笑道:“王爺放心,臣一定問出那物件來。”
蕭睿霖淡淡道:“多謝陳大人。”
陳亦衡笑道:“還是多虧白姑娘一路提點,今日才能一擊即中,不過這算是捅了馬蜂窩,從現在開始,王爺就是徹底從幕後走到台前,正面交戰了,王爺,你害怕嗎?”
蕭睿霖望着大殿上的盤龍玉柱,難得沉默起來。
陳亦衡笑了笑,客氣道:“王爺保重!”
說完,陳亦衡瀟洒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