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失貞
安明先送白瀾兒回定國公府,下了馬車,安明對白瀾兒說道:“白姑娘,這幾日最好不要外出,以防不測!”
白瀾兒點點頭說道:“多謝安將軍提醒,我醒的!”
安明看着白瀾兒進入府內,這才轉身和范雲娘離去。
白瀾兒剛踏上迴廊的台階,就看到幾步遠的地方,景琳郡主和一個高個圓臉女子款款走來。
白瀾兒走到近前,忙行禮道:“民女見過郡主。”
景琳郡主眉毛微微上挑,含笑道:“這不是被王爺休棄了的白姑娘嗎?!怎麼還在這府中?不曾離去呢?”
聽到這明顯帶有挑釁意味的話語,白瀾兒微笑道:“多謝郡主挂念,因民女有事在身,故此有所耽擱。”
景琳郡主冷笑道:“那是,你多待一日,這京中就混亂一日,如果你還要點臉的話,就急早離開這裏,不然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白瀾兒此時仍舊保持着行禮的姿勢,說了一會子話,身形仍是挺立,未見任何異常,再聽到這威脅的話語,她回答道:“郡主此言讓民女很是詫異,我大榮朝自開創以來,歷經幾位明君勵精圖治,才有了今日這太平盛世,尤其這京中,乃是天子腳下,治理最為成功,海內外皆認為這京城最能代表我大榮朝的盛世繁華,這也是身為京城人氏最值得驕傲的地方!怎麼到了郡主眼裏,民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能夠把這京城攪和的混亂呢?您是在誇民女呢?還是在質疑皇帝陛下親自治理下的京城實則混亂不堪呢?”
聞聽此言,景琳郡主面上的笑容立即散去,她冷冷的說道:“放肆!你這刁女,竟然這般牙尖嘴利!阿賀!給我掌嘴!教訓教訓這個不知高低的女子!”
高個圓臉的女子聞言,立即小聲的對景琳郡主說道:“郡主,不可魯莽!這裏正是進入內院的必經之路,在這裏教訓她,會讓定王爺。。。。”
景琳郡主一聽,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周圍,忍住火氣,片刻又恢復神態笑道:“你起來吧!”
白瀾兒這才緩緩起身,姿態仍舊優雅端莊。景琳郡主看着她,眼裏的精光一閃,然後若無其事的說道:“阿賀,我們走!”
白瀾兒忙閃開身子,讓出路來,可不知怎的,景琳郡主仍舊和她略略擦身而過,聞着她身上固有的味道,白瀾兒心下瞭然。
果然,再走出幾步遠的距離,景琳郡主突然驚呼道:“哎呀,我的鐲子怎麼不見了?”
阿賀忙扭過身對白瀾兒喝道:“你站住!”
白瀾兒動也不動的微笑道:“民女並未離開!”
阿賀一愣,景琳郡主已經轉過身來說道:“我的鐲子不見了!可是你拿的?”
白瀾兒微笑搖着頭說道:“回郡主!民女並無見過!”
景琳郡主喝道:“剛才還帶在手上,和你說了一會子話就不見了!難道不是你見財起意?來人!給我去請定王爺!”
旁邊路過的丫鬟婆子一聽,立即飛奔去請各路主子。
白瀾兒卻仍舊巋然不動,景琳郡主看着這樣的白瀾兒,心中納罕起來!
很快,老夫人,安氏和胡氏,以及蕭睿霖都來到此處。
蕭睿霖看看白瀾兒,走上前對景琳郡主問道:“這裏發生何事?”
景琳郡主忙委屈道:“王爺,我的鐲子不見了!”
蕭睿霖說道:“在哪裏不見的?”
景琳郡主猶豫了一下,看看白瀾兒,才接著說道:“剛才還帶着的,只是在這裏和白姑娘說了會子話,就不見了!”
這意有所指的話語,簡直就是明擺着說鐲子就是白瀾兒偷的!
聽到這話,老夫人三人眉頭微簇,她們當然看的出來這是景琳郡主的誣陷,心裏也自然開始為白瀾兒擔憂起來。
蕭睿霖卻道:“那可曾尋找了沒有?”
景琳郡主搖搖頭,眼眶頓時濕潤起來說道:“那鐲子是我娘親去世之前留給我唯一的念想!如今不見了,我,我真是覺得對不起我娘親!”
蕭睿霖抬起手來輕撫景琳郡主的肩頭,溫柔的說道:“許是你不小心掉落在哪裏了,我叫人找找就是,別擔心!一定會找到的!”
白瀾兒看到這景象,神情淡定,只是眼神有些許的閃爍,看着心愛的人對別的女子溫言軟語,任是哪個女子心裏都不會好受吧!
老夫人首先發話道:“來人,趕緊四下里找找郡主的鐲子!找到者重重有賞!”
眾多僕人們聽到后,立即躬身四處尋找起來。
景琳郡主一看這情景,就知道這家人有意偏袒白瀾兒,看來這個人在她們心裏很重要啊!都敢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裏,尤其蕭睿霖,他更是有問題。
想到這裏,景琳郡主故意向前一步,幾乎挨到蕭睿霖的身前,也不避諱這裏許多人就開口說道:“王爺,我懷疑是白姑娘偷了去,剛才我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如果她那時心起歹念。。。”
蕭睿霖撫在景琳郡主肩頭的手一頓,隨即垂下,他淡淡的問道:“你想怎樣?”
“搜身!如果她身上沒有,那我才真的相信不是她所為!”景琳郡主斬釘截鐵的說道。
蕭睿霖眉頭一皺說道:“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景琳郡主點點頭,既而軟軟的說道:“王爺,那鐲子對於我來說意義非凡,自然要慎重些。”說完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白瀾兒說道:“希望白姑娘體諒。”
白瀾兒展顏一笑說道:“郡主言重了,只要郡主一聲令下,民女莫敢不從!”
景琳郡主一愣,本以為她會向蕭睿霖哭求,沒想到她竟然答允了!還這麼無所謂!
景琳郡主看着蕭睿霖和其他人,突然覺得自己這招實在是蠢,沒有打擊白瀾兒的自尊心不說,還惹得蕭睿霖十分不快。看來這女子果然如太後娘娘所說,深不可測啊!自己還是太掉以輕心了!可是現下這局面,就這樣輕易放過她,豈不是自折臉面嗎?!
想到這裏,景琳郡主把心一橫說道:“既然白姑娘肯體諒我,那麼就請白姑娘自薦清白如何?”
白瀾兒微笑道:“郡主,如果證明民女並沒有偷您的鐲子,您又會有何說法呢?”
景琳郡主一愣,沒想到白瀾兒還會反問自己,她偷偷看了一眼蕭睿霖,只見他的臉色很是陰沉,於是心下有些慌亂的說道:“說法?如果你是清白的,不懲罰於你就不錯了,還要何說法?”
白瀾兒輕笑道:“郡主,怕是您忘了吧?民女只是一介貧民,不是這定國公府中的下人!俗話說抓賊拿臟,您讓民女自薦清白,就是懷疑民女偷了您的鐲子,如果從民女身上並無搜出您的鐲子,那豈不是誣陷於民女?這樣的話,如果您不給民女一個說法的話,民女可是要告去官府的,畢竟搜身對於一個未曾婚配的女子來說,還是很有侮辱性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傳入眾人的耳朵里,老夫人等人神情變得輕鬆起來。看看,這白瀾兒不禁牙尖嘴利還得理不饒人,最可怕的就是定國公府的人都偏向於她!
景琳郡主心下狠厲起來,恨恨的說道:“好!如果在你身上搜不出來,我自會補償於你!”
白瀾兒笑道:“不知郡主拿何補償於民女?”
景琳郡主輕蔑道:“自然是金銀了!不然你還想要什麼?”
白瀾兒心裏暗想:離開蕭睿霖!
嘴裏卻說道:“自然是金銀最為可靠。”
景琳郡主輕蔑的一笑,然後對蕭睿霖說道:“王爺,既然白姑娘也同意搜身,你看這。。。。”
蕭睿霖冷冷的說道:“既如此,來人,帶去偏廳搜身!”
“慢着!”景琳郡主笑道:“這裏都是你府中的人,我不放心,不如讓我身邊的阿賀一同去,也可做個鑒證。王爺您看呢?”
蕭睿霖點點頭沒有說話。
老夫人隨即出聲阻止道:“霖兒!這樣做可是對瀾兒莫大的侮辱,你確定要這樣做?”
景琳郡主笑道:“老夫人,這怎麼能說是侮辱呢!這樣做才能還白姑娘清白啊!”
老夫人不想同她說話,一直看向蕭睿霖,只見他面無表情的說道:“聽郡主的吩咐即可!”
老夫人怒道:“霖兒!”
“母親!這裏風大,您身子不好,既然這裏一切都有霖兒做主,媳婦還是陪您回院子吧!”杜氏及時的過來扶着老夫人的手臂溫言說道。
胡氏也後知後覺的過來扶着老夫人,老夫人無奈的跟隨她二人的腳步離開。
此時白瀾兒已經和管家等人帶着去往偏廳。當然阿賀也緊隨其後。
等她們離開之後,景琳郡主對蕭睿霖溫柔道:“王爺,您不會怪我吧?”
蕭睿霖淡淡說道:“你其實不必為難她!她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景琳郡主的眉毛一挑說道:“哦?真的嗎?婚約關係是沒有了,心裏也放的下她嗎?”
蕭睿霖認真的看着她說道:“本就沒有多深的感情,何來放的下放不下之說!”
景琳郡主聽到這話高興的低下頭去,覺得就是因為自己,蕭睿霖才拒絕了和白瀾兒的婚約,看來自己在他心中還是很有分量的可惜她沒有注意到蕭睿霖兩手緊握的拳頭,這分明就是在極力壓抑着怒火。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刻,劉管家首先走過來稟告道:“回大少爺,丫鬟說不曾在白姑娘身上發現鐲子!白姑娘是清白的!”
蕭睿霖聽完,扭過頭看向景琳郡主,說道:“郡主,你以為如何?”
景琳郡主說道:“既然白姑娘不是賊,那我也自當履行剛才的諾言,拿金銀補償於她就是了!”
蕭睿霖點點頭,然後就看到白瀾兒和阿賀一同走了過來。
景琳郡主聽到蕭睿霖的表白,心內高興,對白瀾兒的怒火也減少很多。於是她主動說道:“白姑娘,你想要多少?”
白瀾兒看了了蕭睿霖,這一眼讓蕭睿霖心中一驚,只聽她緩緩開口說道:“郡主說笑了!民女怎敢要您的補償!不過是一時意氣用事罷了!”
景琳郡主輕笑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勉強!王爺,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蕭睿霖沉沉的說道:“我送你出府!”
景琳郡主自是求之不得,一臉挑釁的看着白瀾兒,然後和蕭睿霖並肩離去!
白瀾兒淡淡笑笑,在眾人同情憐憫的眼光中,步伐堅定的回到自己院子。一旁的劉管家心內微微訝異,這樣寵辱不驚的女子真是少見,如果給其他女子,此時肯定尋死覓活了!
在定國公府門前和蕭睿霖告辭之後,景琳郡主心情愉悅的坐上了馬車。看着也跟上來的阿賀疑惑道:“你怎麼不騎馬去?”
阿賀面色古怪的說道:“回郡主,奴婢有要事稟告!”
景琳郡主一愣,隨即點點頭,阿賀也身形利索的爬上馬車坐定。
走出七灣巷,景琳郡主這才開口問道:“怎麼?”
阿賀輕輕的說道:“奴婢剛才給那白瀾兒搜身,雖然沒有把身上的衣物都解下,但也脫了外衣,只留下小衣,那薄紗下,她的右臂上的守宮砂居然沒有!”
景琳郡主一愣問道:“守宮砂?”
阿賀急忙說道:“是的!奴婢的姨母當年也是白家的下人,身份甚高,她曾經說過,白家女子一出生,就會被家主點上象徵純潔的守宮砂!如果失了貞操,那守宮砂自然是消失不見的!”
景琳郡主大驚道:“你說的當真?”
阿賀忙說道:“奴婢怎敢亂言!奴婢仔細觀察過,她兩隻手臂上未有任何痕迹!”
景琳郡主聞聽,剛才心裏的甜蜜一下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的憤怒!沒想到,蕭睿霖這樣冷麵冷情的男人居然會和白瀾兒做那夫妻之事,他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心裏有她,怎會做如此下作之事!必定是因為愛才會要了她的身子吧!還口口聲聲說感情不深,這是拿自己當孩子一樣好哄騙嗎?!
阿賀察言觀色忙說道:“郡主息怒,失貞之事可大可小,而且還有大把文章可以做!”
景琳郡主深深的吸口氣,然後說道:“什麼意思?”
阿賀獰笑的說道:“回郡主,今日就是一個搜身對白瀾兒不造成任何打擊,想來她這樣的人心裏承受能力極強!可她畢竟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被人退婚且失貞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要想在這京城中待下去,那是得承受多少流言蜚語和人們的指責呢!奴婢就不信這樣的打擊還能不會對其造成任何傷害!到時候只怕是非死即傷啊!即便不能做到致命打擊,也會逼其離開京城!那個時候可就任由我們為所欲為了!”
景琳郡主聽到這話,沉默好久才展顏一笑說道:“你說的不錯!看來今天的羞辱還得到了意外之喜呢!”
阿賀趕忙說道:“還是郡主聰明!”
景琳郡主說道:“既然這樣,這件事就交於你去辦妥!最好讓她的名聲在京城中臭的無可挽回!”
阿賀說道:“奴婢明白!郡主,您忘了三日之後,可是宣王妃的生辰!那白瀾兒必然會被邀請出席!到時候。。。。”
“哈哈哈哈。。。這樣甚好!”從馬車裏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聽上去令人窒息。
而在定國公府里的白瀾兒此時突然覺得渾身一冷,她不禁打了一個噴嚏,卉雪忙端來熱茶說道:“白姑娘,喝茶暖暖身子吧!”
白瀾兒點點頭喝了半杯熱茶,覺得身子舒服多了,看着卉雪關心的眼神,笑道:“我沒事!許是剛才在偏廳里脫衣服,有些凍着了!”
卉雪沒想到白瀾兒如此雲淡風輕的提到剛才的受辱,眼眶一紅說道:“白姑娘,你受委屈了!”
白瀾兒淡笑道:“如果只是一個搜身,還不算委屈!只怕她另有圖謀!”說到這裏,白瀾兒不禁想起剛才阿賀不停打量她手臂的眼神,看來這個女子知道白家的一些事!可是白家被下放之時,自己已經記事,這個女子不是白家的下人,那麼就是下人的親屬!看她年紀,應該是當年伺候小姐們的媽媽的下一代人,所以她才會有看到自己手臂時的驚訝到震驚再到竊喜!看來她是要在這個方面下手了!
一個女子再聰慧,再心智成熟也逃不過失貞被棄所遭受的留言打擊,而此事還牽扯着定國公府,如果到時候被景琳郡主揪出來,不禁自己完蛋,而和自己有過婚約的蕭睿霖只怕也會遭受非議!不對,景琳郡主如今一心都放在蕭睿霖身上,她不會想看到自己未來的夫君會有這麼大的污點,那麼,她會把自己的失貞算到別人頭上!編造一個行為放蕩的鄉野女子妄圖高攀世家權貴,不惜一切代價,包括利用自己的身體來得到榮華,最後萬幸被人揭穿真實面目,作為受害者的蕭睿霖才痛心的與之退婚,保全定國公府清白名聲的故事!
白瀾兒想到這裏,突然笑了,她甚至都能想像到當時人們的各種精彩紛呈的表情和神態來,想來這樣的事迹一定要放到一個大場面下被爆出來才顯得威力十足!那麼,三天之後的姑母壽辰不正是個好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