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問罪
所有的事情看似已經解決了,但這個晚上對於冷清來說依舊無眠。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便陷入了失眠的循環之中呢?似乎是當過去的事情被一件件揭開,當她距離真相越來越近的時候。現在冷傲天終於被抓起來了,這也算是惡有惡報。可只要想到安閑,她就開心不起來。
當夜晚再一次被熬干殆盡,新的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就這樣,在冷清還沒有想好怎樣去和安閑交代的時候到來了。她甚至不知道應該怎樣把豐叔的絕頂告訴給安閑聽,就算是再罪大惡極的父親,他的兒子也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他接受死亡的審判吧。
冷清看到安閑的時候他正坐在門口的石凳上發獃,兩眼目空一切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到他這個樣子,冷清就更加不知道應該怎麼把豐叔的決定告訴給安閑了,所以她的嘴巴開合了幾次,卻依舊吐不出一個有效的音節。
“安閑,我……”
該說的話終究還是要說出口的,即使說的人不情願,聽的人會傷心,但事實依舊不會被改變。所以,冷清在做完一番心裏鬥爭之後還是開了口。
“你不用說了,因為你要說的話我已經知道了。”
安閑也不想讓冷清為難,畢竟她也沒有做錯什麼。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她甚至根本就是一個受害者,所以安閑自然不想讓她為一件自己已經知道的事情糾結。
“你……都知道了?”
冷清有些驚訝,驚訝之餘還有些心疼安閑。現在想想,他之所以是這樣一副神情十有八九就是因為知道了冷傲天要被處決的事情吧。
“是,知道了。”
“那你先不要太難過,我想只要還沒到最後一步,事情或許就還會有轉機。”
冷清不想看安閑佯裝着雲淡風輕的樣子故作堅強,明明冷傲天是他的至親,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到這麼豁達的。
“別傻了,轉機這種東西就留給別人吧,他才不需要。他已經做了那麼多的壞事,會到今天這個下場完完全全是罪有應得。”
安閑還是嘴硬,他把這一切說得好像事不關己一樣,可冷清依舊聽得出來他對這件事情的關切。父子就是父子,血濃於水,就算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呢。冷清當然明白,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參透的東西,你本來覺得那樣無所謂的,但倘若它真發生了,你卻有所謂了。
“你當真捨得?我多希望你能夠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豁達啊。”
冷清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安閑,他身上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與落寞。冷清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拒絕和外界溝通,他只想把自己封閉起來。
“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也好,這件事情早些告一段落,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自在。”
安閑又點了一支煙,冷清這才發現,原來在他的腳下有一堆煙蒂,十有八九都是他剛剛吸過的。他現在一定很鬱悶也很苦惱,卻找不到宣洩的途徑。
時間差不多到了,無論安閑多麼想要逃避最終的結果,處決的時間還是悄然將至。冷清看了一眼手錶,再不去恐怕就遲了。
“安閑,我們走吧。”
冷清喚着他的名字,淡淡地吐出幾個字。
“不了,你和霍權一起去吧,我再等一下。”
安閑指間的煙已經燃盡了半支,冷清猜測他大概是想把這支煙吸完再走。也好,她便先走就是。因為昨天晚上的對話,霍權還在和冷清生氣,因為他總覺得冷清為安閑做的似乎有些太多了。他們都是各執己見的人,所以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沒有和對方說一句話。
冷清到達現場的時候,大家就都已經就位了。除了霍羽和江恆這種因為並非出自冷家的緣故,所以他們也並未到場,就算是避嫌吧。
豐叔依舊站在主位,今天的相關事宜由他來主持。說到這裏還真是世事難料,豐叔前幾天還躺在床上活得那麼沒有尊嚴,今天他居然又能為冷氏一族主持事務了。
“今天請各位族人到場是為了處置冷傲天一事,為了表示這次活動的公正公開,所以請大家來做個見證,更希望大家可以引以為戒。”
豐叔說完這段話之後,他的手下便把冷傲天押解上來。此時的他已經十分釋然,多半是猜到了豐叔打算怎樣處置他。人固有一死,這件事情他倒也是看得開的。畢竟,從他第一次鋌而走險的時候也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冷傲天,你可知罪?”
豐叔一看到冷傲天,原本柔和的眉眼便立刻變得凌厲起來。他這個人一向寬厚,但寬厚不代表能夠無條件原諒壞人的惡行。今天豐叔就是要讓他知道,即使是寬厚的人,只要被逼急了,也一樣會給予反擊。
“我不知罪,我何罪之有?”
冷傲天本捆綁着雖然動彈不得,卻依舊嘴硬。冷清在一旁聽着,總覺得這樣的他和安閑剛剛的樣子有些像,這麼說來,他們父子之間其實也是有很多相似之處的吧。
“你還敢說自己沒有罪?你二十年前圖謀不軌,殺害族長和其夫人,迫使其家破人亡。等到二十年後,你又派人去追殺冷清。後來,因為我不願意配合你的行動,你就給我下毒,害我動彈不得。冷傲天啊冷傲天,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你若是認了,我倒也能給你一個痛快。”
豐叔對冷傲天早已恨之入骨,在他看來,就只是殺了冷傲天實在是太過便宜他了。可是,他又覺得自己如果提出的處理方法太過殘忍也實在是違背他們族內一向寬仁處事的原則,所以終於還是選擇了賜給他可令人瞬間暴斃毒藥。
“是,這些事情我確實都做過,那又能怎麼樣呢?”
冷傲天滿不在乎,他果然到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你既然做過就是犯了滔天大罪,剛剛還敢說什麼自己何罪之有的話,簡直是笑話!”
虧豐叔之前還把他當成是知己好友,現在看看他真是看錯了人。他原以為冷傲天謙恭明理,現在看來不過都是虛無。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是假裝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的本心從來都不是純良的,那些醜惡和污濁早已經浸滿了他的心肝。
“因為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殺了人就是犯了滔天大罪,不過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罷了。你們既然擋了我的路,我當然要把你們一一剷除,這又何罪之有?我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把你殺了,如果你死了,我根本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冷傲天說到最後時竟有些惋惜,他惋惜的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心慈手軟,竟然就這樣變成了自己的催命符。若是他再狠心一些,不相信所有的一切已經高枕無憂,時刻有憂患意識,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死到臨頭,你竟然還不知道悔改,你簡直冥頑不靈!”
豐叔氣得不行,古語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偏偏到了冷傲天這裏就沒有用了。豐叔內心覺得十分悲憤,悲是為了已逝的故友及舊主,也就是他的族長;憤是因為冷傲天作惡多端,卻一直逍遙法外這麼多年。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廢話少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從一開始冷傲天就已經想好了,若有東窗事發日,也不做低頭求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