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生者
一望無際的窗外,響徹腦海的哭嚎,讓原本互不相識的人們下意識地捲縮在一起。
“這不會是啥子真人騷的嘛?”
民工裝扮的大叔嘴唇發紫,從兜里緩緩拽出一根香煙,點燃。
“公共場合抽煙?你有沒有點素質!”
西裝女惱羞成怒,指着民工大叔就要破口大罵。
冷笑一聲,民工大叔一把將安全帽摔在過道中間:“活不活得來還不曉得,說啥子呢嘛!”
這一番話就如同徹骨的冷水,直接澆滅了所有人身上的火氣……黃毛現在生死未卜,沒有人再敢踏出車廂一步,面對未知的恐懼,此時已經遠遠戰勝了挑戰未知的勇氣。
“如果這是你們節目組的安排,我發誓,我回去一定會起訴你們!”
西裝女臉色發白,望着在場的所有人:“如果你們中也有參與者,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眾人一陣沉默。
“大家都冷靜一點,看看誰的手機能打出求救電話?”
高個男生嘆了口氣:“我電話沒信號……”
白衣中年男子放下手機,無奈道:“我的也不行。”
小女孩兒將手機揣回口袋,默默地搖頭。
無形的絕望籠罩在車廂里,凌一手持靈符,望着上面畫著的怪異紋路一陣出神。
“咦?”
眼鏡女孩兒突然指着車廂大門的上方,疑惑道:“我記得咱們是下午四點的車次,表上的時間怎麼顯示的是凌晨零點?”
凌一抬頭望去,大門上掛着一塊紅色字幕的長方形電子錶,時間顯示為:0時00分。
“手機上的時間也變成了零點零分!”
高個男生驚呼一聲,示意大家也看看自己是否也這種情況。
剛剛看了手錶上的時間,凌一心中的猜測也漸漸成型……這場遊戲,遠比自己想的還要複雜!
“這他娘的到底什麼情況!開玩笑的話是不是也太過火了點!”
壯漢一拳捶在桌上發出悶響,咬呀切齒道:“等老子出去知道是誰幹的,老子把他丫的腦袋擰下來!”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只見民工大叔緩緩起身,撿起安全帽,沉聲道:“愛啥子情況嘛,俺下車咧,好死不死總比坐這裏擔驚受怕的強!”
“大伯你冷靜一點,剛才黃頭髮哥哥的事……忘了嗎?”
女孩兒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眼中儘是勸忍之色。
憨憨一笑,民工大叔粗糙的手掌輕輕撫着小女孩兒的短髮,溫柔道:“小女娃娃都留在車子裏,我下去望一眼若是沒啥子事就喊你們下來。”
搖搖頭,女孩兒用力搖着嘴唇。
“他要下就讓他下,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我們……也許剛剛那小子只是摔倒了而已,現在人家說不定都已經打車走遠了!”壯漢抱着肩膀,無所謂道。
冷哼一聲,高個男生小聲說著:“感情玩命的人不是你,大言不慚!”
壯漢聞言一把揪住男生衣領,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他媽夠膽再說一遍。”
“你幹嘛呀,放手!”
眼鏡女孩兒看到男朋友被威脅,連忙上去拉架,卻根本動不了壯漢分毫。
一把將男生丟飛出去,壯漢嗤鼻一笑:“老子就是死,也先弄死你個小兔崽子!”
高個男生撞在過道的座椅上,眼神怨毒地望着壯漢,卻已經不敢再多說半句話。
“好了嘛,你們也不要吵,我下車看看,誰也別攔着我。”民工大叔扯開小女孩兒的手,說完就要走下階梯。
就在所有人都注視着民工下車的情況時,車廂內突然傳來幾聲脆響,原本敞開的大門竟然自己關緊鎖死!
沒等民工大叔有所反應,整個列車如同一隻蠕動的巨蟲,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一個趔趄,民工摔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鼻血也順着他的嘴唇滴在破舊的圍脖上……
小女孩兒慌忙跑過去攙扶民工起身,同時車廂之內也再度亂成一團。
“什麼情況!”
“大門好像突然被人關上了!”
“完了……這下我們徹底被困在這裏了……”
慌亂中,西裝女用力拍打着漆黑一片的車窗,尖叫着:“救命啊,外面有沒有人,我被困住了,救救我!”
民工重新回到座位上,眼鏡女顫抖着從皮箱裏找出一卷衛生紙遞給他。
“列車發動了。”
凌一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
隨後一陣刺耳的汽笛聲傳來,伴隨着向後的推力,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列車在向著某一個方向前進着。
“列車……汽笛……對了!”白衣男子突然一拍手,“我們直接去駕駛室看看,既然火車還能發動,就說明司機還在!”
“對呀,只要見到工作人員,我們就能問明情況,說不定這一切都是咱們自己想多了!”
眾人附和着就要向列車的駕駛艙挺進。
車廂最盡頭的角落裏傳來一聲冷笑,眾人望去,卻是那名面色慘白的古怪少年。
“你笑什麼!”高個子男生指着凌一,語氣嚴厲,“現在大家都在想辦法離開這裏,你像個局外人一樣坐在那裏看熱鬧,還好意思笑!”
凌一悠悠起身,拿出靈符拍在桌上,滿臉輕鬆道:“我笑你們別白費力氣了。”
“什麼叫白費力氣?總比你什麼都不做強!”
眾人怒目望着凌一,彷彿在發起一場關於輿論的審判。
白衣男子望着悠哉的少年,沉聲道:“既然你認為我們的做法是白費力氣,那勞駕你說說,怎麼做才不是白費力氣?”
拄着拐杖,凌一用手指有節奏地敲打着木製把手,緩緩開口:“剛剛我一直試着用科學的方法來解釋目前已經出現的所有現象,可惜,那根本行不通。”
凌一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繼續說道:“你們應該也注意到,我們所有人身上的衣服各有不同,有的厚實,有的單薄……”
西裝女看了看自己的職業裝,又看了一眼其它人的棉服,下意識道:“對啊,這是為什麼?”
凌瓏自信一笑:“因為,我們所有人在登上這趟列車之前,都相距遙遠,甚至有南北之別。”
“你的意思是……我們從雪國各地不同的車站上的車,然後都穿越到了同一趟列車上?”眼鏡女第一個反應過來,隨即望向西裝女,“阿姨,你是從哪裏上的車?”
西裝女一愣,連忙找出車票:“我登車的地方是……駱a站!”
猛地捂住嘴巴,眼鏡女顫抖着說:“我倆是在新a上的車……距離駱a足足有一千多公里!”
“我是巴a的,你呢?”
“臨a的……這也三百多公里呢!”
“我……”
“夠了!”
一聲怒吼,嚇得所有人沒了動靜,只見壯漢三兩步就來到凌一身前,威脅道:“早我就看你小子不正常,你肯定是知道點什麼,說!不然老子今天弄死你!”
面對壯漢凶神惡煞的表情,凌一不為所動。
“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
這一次,所有人都不再吵嚷,仔細聽着凌一的分析。
走至過道中間,凌一靠在一側沒人的桌子上,面向所有人說道:“距離穿越的問題如果硬要給一種解釋,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們所有人都是這場真人騷的演員……可我身上突然出現的黃紙,手錶的時間,卻依然得不到合理的解釋。”
“換位思考,我深知自己並非演員,你們呢?”
車廂里一片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都在等着凌一的結論。
凌一微微一笑:“其實,從我們上車的那一刻開始,這場科學無法解釋的神秘遊戲就已經開始了!”
所有人低下頭,若有所思。
“口說無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這些都是對的,而不是故意營造恐怖氛圍另有所圖?”中年男子沉聲問道。
凌一起身回到座位,望向漆黑無邊的黑暗,低聲道:“你們雖然並非真人騷的演員,可每個人的演技卻是可圈可點……”
“你什麼意思?”壯漢冷眼望着凌一,咬緊牙關。
潔白的手套伸進口袋,凌一用兩根手指緩緩拿出那封通體血紅色的信件:“你問我要證據,其實只是想確認它的存在吧?”
血紅色的信件公示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發生變化,從一開始的驚異到後來的疑惑,最後全都整齊地變成了逃避。
“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麼被選中的偏偏是我們,想必你們所有人的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但在沒有人亮出‘邀請函’之前,你們都抱着僥倖的心理可以矇混過關……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這場遊戲的參與者。”
凌一嘴角含笑,將信封按在桌上:“遊戲已經開始,我想咱們現在要做的不是討論這趟列車為什麼如此奇怪,而是該思考,在這奇怪的列車上,我們怎麼存活到最後。”
長長嘆了一口氣,白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封血紅色的信件,小聲說:“看來,大家來這裏的原因都一樣,那就別藏着掖着了。”
看到中年男子不再反駁,所有人也紛紛從行李中取出紅色信件,唯獨小女孩兒顯得有些驚慌,捏着衣角半天沒有動作。
眼鏡女隨手要將血紅色的信件交到男朋友手中,猶豫了一下,還是放回口袋。
隨後她蹲下身子輕輕撫着小女孩兒的頭髮,輕聲詢問:“怎麼啦妹妹?”
小女孩兒急得快要哭出來,語氣打顫:“我……我是兩天前在課間操的時候發現抽屜里多了這封信……我也沒當真,就把它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