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傳消息
梅琅做好了一切,又在樹下坐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梅琅算了算日子,發現後天就是輕語結婚的日子,到時候在暗殤閣的有權有勢的人都會來捧場,蘇珽也會來。梅琅一邊往回走,一邊低頭思考了一下,梅琅忽然發現自己決不能出現在婚禮的現場,如果出現,離殤老頭兒極有可能會猜忌。
總之他的任務也已經安排好了,不去就不去了吧。
第二天,梅琅把寫好的請柬又檢查了一遍,去送給了輕語。輕語看了看,也十分滿意。如梅琅所料,輕語當場便讓自己屋內的鳥兒們一鳥一封,把請柬送了出去。
看着叼着蘇珽那封請柬的鳥兒向著蘇珽的院子飛去,梅琅的心中嘗出了一口氣,一塊大石頭就這麼放下了。
梅琅對輕語道:“明日我就不來了,我手下有人在外面遇上了點麻煩,還要我去處理。”
輕語十分驚訝:“般若統領,我的請柬都是你寫的,你怎麼不來了呢?”
梅琅輕輕笑了笑,道:“世間的事情哪裏會有十全十美的呢?我只能現在祝你幸福了。”
輕語笑了笑,輕聲道:“好吧,那我們今後再聚,我會帶着他去看你的。”
說到那個“他”,輕語的臉上微微染上了一抹嬌羞的紅色,梅琅看見,微微一笑道:“看樣子,他對你很好,這樣我即使不來,也是放心的。”
輕語點點頭:“好吧。”
梅琅起身告辭,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今天的他,辦完了所有該做的事情,終於能夠好好歇一歇了。
……
梅琅這邊該做的都做了,這下輪到蘇珽這邊行動了。
蘇珽與顧盼正在院中下着棋,一隻藍色的鳥兒飛過來,落在棋盤上,把嘴上叼着的請柬放在了棋盤上,“唧唧”地叫了兩聲,又振翅飛向了天空。
蘇珽眼中閃過一抹好奇之色,道:“這是誰送的信?用這種新奇的方式?”
顧盼笑笑:“說不定是你哪個老相好兒送給你的情書呢?”
蘇珽擺擺手,笑道:“我哪裏有老相好,我的相好都只有你一個人。”
說完,蘇珽拿過那封請柬,打開一看,神色漸漸地變得凝重起來。蘇珽抬起頭看向顧盼,道:“你來看看,我總是覺得這個字跡有些眼熟。”
顧盼坐到蘇珽的身邊,拿過那封請柬仔細地看了看,道:“這像是般若統領的字跡。”
蘇珽自然知道般若就是梅琅,蘇珽道:“他怎麼替那個輕語寫上請柬了?”
顧盼搖頭道:“他一定不會無緣無故攬這個活兒,最近暗殤閣里有什麼動靜嗎?”
蘇珽忽然想起了那天離殤老頭兒與梅琅一同消失的時候,他推測,應該是離殤老頭兒帶着梅琅等幾個人去了某個地方。而梅琅他們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今天這張請柬,是不是就隱藏着梅琅去了什麼地方的線索呢?
蘇珽皺起眉頭道:“我猜,應該是他們那一天同時消失的時候去的地方,梅琅這麼急,一定是有大事。”
顧盼看着沒有絲毫特點的請柬,也皺起了眉,道:“可這請柬上什麼也沒有啊?”
蘇珽把整張請柬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目光看向了請柬最後的那句詩,他還記得,梅琅通知他自己離開了的時候,就用的是一句詩。蘇珽看着那句詩,輕聲念叨着:“牆頭馬上遙相顧,暗殤河邊桃花樹。”
蘇珽眼前一亮,指着那句詩對顧盼道:“你看這句詩……寫的真好啊!”蘇珽的一句話之間,有一個明顯的停頓,而且蘇珽的眼睛還盯着窗戶上的一個影子。
顧盼幾乎是在同時便察覺到了蘇珽的變化,目光也望向窗戶上,那裏,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看樣子是一個人貼在窗戶外面悄悄聽着屋內的對話。
顧盼道:“是啊,這句詩是很好。你要去參加輕語的婚禮嗎?你們好像也不是太熟。”
蘇珽點點頭,道:“是不算太熟,但人家既然發來了請柬,不去也不太好,再說,人家還請了你呢!”
顧盼向著請柬的頭幾行看去,確實發現了自己的名字,笑道:“如果你要去,那我就陪着你。”
蘇珽笑着點點頭:“好!”
兩人的對話到此為止,窗外的影子也悄悄地退了下去,留下了一片樹影在隨風搖擺。
蘇珽確認外面那人已經走了,便貼在顧盼的耳邊道:“出去看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顧盼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在外面走了一圈,回來道:“放心,他走了。”
蘇珽長舒了一口氣,道:“我們沒有被他聽去些什麼吧?”
顧盼的臉色也不太好,道:“我也不知道,希望他什麼也沒聽見吧。”
顧盼頓了頓,道:“你說,剛剛外面那人是誰?”
蘇珽的神色也十分凝重,道:“我也不敢確定,但我猜是離虎。”
顧盼道:“不如,我去試探他們一下?”
蘇珽搖搖頭,道:“先別,要是他什麼也沒聽見,你去反而把我們暴露了,先把這請柬研究透了才是正經。”
顧盼點點頭,道:“現在看來,秘密就在這句詩里了,你看出了什麼?”
蘇珽道:“梅琅每次留下詩句都是淺顯易懂的,這句詩里說的是那條河邊的桃樹,這個地方是什麼意思呢?”
顧盼道:“不會是讓我們去那取什麼東西吧?”
蘇珽一怔,看着顧盼,半晌無言,把顧盼看得有些發毛。許久后,蘇珽才嘆道:“哎!這麼簡單的事情,我總是把它往複雜了想,真是……這腦子越來越不好使。”
顧盼微微一笑,道:“那不是還有我呢嗎?你怕什麼?”
蘇珽點點頭,笑道:“看來我們應該去那棵樹下面坐坐了。”
顧盼笑笑,道:“你不怕被閣中的其他情侶發現?”
蘇珽也笑了:“放心,在那裏約會的情侶,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會說出去的。”
……
晚飯過後,兩人手牽着手,向著暗殤閣谷中那條河邊走去,他們走得很慢,優哉游哉,就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般。
河邊那棵桃花樹下,有幾對小情侶正站在樹上紛紛落下的桃花雨中互相親吻着彼此,都沒有注意到蘇珽兩人的到來,或者是注意到了也沒有聲張,大家心照不宣。
蘇珽微微一笑,拉着身後的顧盼就坐在了桃花樹下,兩人裝作親熱的樣子,互相摟着,靠得極近,如膠似漆。
但是,蘇珽的手早已伸到了那棵樹上,一寸寸地摸索着,輕敲着樹皮,探索者每一寸可能會藏着東西的地方。
就在兩個人纏綿許久,顧盼都有些不適應了的時候,蘇珽的手指突然發現了一塊地方,這裏有一絲微小的,不易察覺的縫隙。蘇珽摸了摸四周,發現那裏的縫隙組成了一塊區域,而這一塊,敲起來是空的。
蘇珽心中狂喜,忙鬆開了顧盼,拉着她一起坐過來擋住了那塊樹皮,又用手輕輕地把那塊樹皮剝了下來。裏面,赫然放着一塊寫滿了字的白布。
蘇珽把白布攥在手裏,剛剛要起身帶着顧盼走的時候,顧盼像是忽然看到了什麼,一把把蘇珽的頭摟到了自己的懷裏,開始肆無忌憚地親吻。
蘇珽察覺到顧盼的變化,一開始還有些錯愕,直到……
“你們都在做什麼!”一聲女人的大喝打破了桃花樹下的寧靜,大家紛紛停下了親熱的動作和正在說著的甜言蜜語,一臉驚訝地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蘇珽也轉身看去,發現那正是暗殤閣中一個有名的怨婦,聽說他少女時代被心愛的丈夫拋棄,從此就記恨上了這些熱戀中的小情侶,明明在閣中職位不大,武功也不甚高,卻一直是囂張跋扈,橫行霸道。
周圍的小情侶看是這個煞星來了,紛紛離開了原地,找別的地方親熱去了,唯獨蘇珽拉住顧盼,沒讓她動。
那怨婦見蘇珽與顧盼在原地沒動,直接惡狠狠地走了上來,道:“這裏不允許你們這些姦夫淫婦親熱,快滾!”
蘇珽的眼神極其冰冷,雙眼放射出駭人的寒光,道:“你是哪來的?有什麼資格叫我們走?”
那怨婦道:“我叫你們走,你們就得走!”
說著,那怨婦上前來伸出手,想要把蘇珽提起來扔出去,可用了半天力,卻沒有成功,蘇珽冷聲道:“怎麼?你要內鬥?”
怨婦惱羞成怒:“是又怎麼樣?難不成你要叫蘇珽來殺我?”
蘇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道:“我問你,是不是還要內鬥?”
怨婦大聲喊道:“是!我就是要內鬥!你來殺我呀!你算老幾啊!”
顧盼也有些急了:“他算老幾?你又算老幾啊?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我們面前提內鬥的?”
蘇珽拉住顧盼,道:“這就好辦了,內鬥者,等同背叛暗殤閣,當殺之!”
說著,蘇珽的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在場的兩個女人都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只是白光一閃,那怨婦的眼睛就瞪得老大,一臉的不可置信,身子一滯,緩緩地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間,那女人的頭與身子分離了開來,鮮血從脖腔噴涌而出。這女人最後連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顧盼看看面前的屍體,道:“你怎麼把她殺了呢?這不是要暴露你的位置嗎?”
蘇珽看看地上依舊在噴血的屍體,搖搖頭道:“如果在讓她吵下去,那才會暴露,還是通知兄弟們來收拾一下吧。”
蘇珽猶豫一下,道:“記得別落下離虎,我們不能讓他懷疑我們不信任他。”
顧盼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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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道:“知道了,乖乖在這等着,我馬上帶着他們過來。”
蘇珽點點頭,笑了:“嗯!”
蘇珽知道,顧盼是無條件站在他這邊的,不管他做了什麼,在顧盼的眼裏,他都是對的。蘇珽也無條件地相信着顧盼,他們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是獨屬於兩個人的浪漫。
顧盼走後,蘇珽仔仔細細地把扣下的樹皮重新封好,看到都沒有破綻了,才安靜地站在一旁,等着顧盼帶着人來。
不一會兒,顧盼帶着身後四五十個人浩浩蕩蕩地來了,身上帶着極為濃重的殺氣,像是為被欺負的兄弟報仇的。
蘇珽遠遠地看見,便笑了,遠遠地喊道:“處理一具屍體你們來這麼多人?我又不是快被打死了,不至於,不至於……”
話說完了,顧盼也帶着身後的眾止殺衛來到了她的面前。顧盼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要不是你一聽到人家要內鬥就衝動,這幫兄弟至於跑這麼遠來替你處理後面的事嗎?真是不識好歹!”
眾止殺衛嘿嘿一笑,開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離龍湊到屍體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蘇珽,豎起了大拇指,道:“統領,你是真牛!”
蘇珽有些疑惑:“哦?這從何說起?”
離龍吐吐舌頭,道:“這還用說?這女人就是個瘋子,看見人家小情侶親熱就上去呵斥,嘴又不饒人,大家都討厭她,您這是給我們閣中的廣大青年們造福了啊!”
蘇珽搖搖頭,笑道:“我哪有那麼偉大,單純是看她不順眼,而且這怨婦還說要內鬥,那沒辦法,只能殺了。”
眾位止殺衛們的效率極高,沒過多久,那怨婦的屍體就已經處理好了,原地連一絲流過血的痕迹都不見了,那婦人的屍體也被幾位止殺衛扛在肩上。
幾個抬着屍體的止殺衛見蘇珽看向他們,都笑了笑,和蘇珽打招呼:“統領!”
蘇珽也笑笑:“辛苦你們了,還要幫我處理事情。”
幾個年輕人一笑,道:“在我們衝鋒陷陣的時候,是您保護我們,這些事都是小事,我們自然要幫您。”
說了幾句,蘇珽便讓這些人自行回去了,蘇珽也與顧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西沉,許多暗殤閣的人都在外面享受着一天來難得的涼爽時分,但蘇珽與顧盼兩人卻關緊門窗,藏在屋中想要看那塊從樹皮之下拿出來的白布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蘇珽與顧盼確定了屋子周邊沒有人,這才把白布緩緩展開,鋪在桌子上,開始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
梅琅在白布上把當日所見事無巨細地全部記錄了下來,那座土黃色的建築,裏面密密麻麻的房間,那處滯悶的人為挖出來的空間,和那扇打不開的黃金色的巨門……
蘇珽看得極為震撼,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那個從小聽到大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看到最後,梅琅還附上了他記憶中的那天所走的路線,寫得十分詳細,如果不是知道梅琅平時的習慣,他甚至會認為這是一個梅琅精心編造的故事。
任誰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第一時間都會認為這是不真實的。
蘇珽從那塊白布上抬起頭,長出了一口氣,道:“這個消息要儘快送出去啊!耽擱久了,怕是會壞事。”
顧盼也是神色凝重的點點頭,道:“說的是,這個消息連我都一點兒不知道,想必離殤老頭兒是瞞着暗殤閣中大部分人的。”
蘇珽道:“哪裏是大部分人,恐怕他最初只告訴了需要用的那波人,並把他們直接限制在了那個地方,不讓消息傳出來,到最近,他以為快挖到了,這才叫梅琅他們去的。”
半晌后,蘇珽又道:“還記得我與你說的,那幾個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地下幹活兒的人來找離殤老頭兒的事嗎?”
顧盼點點頭,道:“記得,與這件事有聯繫?”
蘇珽道:“當初我就懷疑這些人一定是替離殤老頭兒去做什麼事,現在看來,一定是這件事了。”
顧盼道:“如今我們怎麼辦?”
蘇珽看着眼前的白布,道:“我們抄兩份,一份送給武陽殿,一份自己藏起來,以便到時候裏應外合!”
顧盼點頭道:“那梅琅寫的這份怎麼辦?”
蘇珽想了想,果斷道:“燒掉!我相信他的記憶力,他一定記得自己寫了些什麼。”
顧盼點點頭:“好,我這就去辦!”
沒一會兒,顧盼拿着兩份抄好的消息遞給蘇珽,蘇珽看着兩張紙,又犯起了難。
蘇珽長嘆一聲,道:“梅琅傳消息的時候,我們也在暗殤閣內,他有千百種方式把消息傳過來,我們要把消息傳給武陽殿可就難了,這可是個既危險,又不一定能成功的活啊!”
顧盼攬着蘇珽寬厚的肩,道:“沒關係,辦法總會有的,慢慢想,不着急。”
蘇珽深深呼吸一下,腦子裏還是十分亂,想了許久,最後,蘇珽決定,不想了,看看明天的婚禮上有沒有什麼機會能夠把消息傳出去。
雖然顧盼說他這樣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但卻也同意現在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只得依了蘇珽。
蘇珽把兩份消息藏好,看天色還早,便拉着顧盼走出了屋門,去暗殤閣中涼爽的地方走一走。
暗殤閣這個谷地沒有別的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涼爽,其它地方都熱得能煎雞蛋的時候,暗殤閣的谷地內卻是涼風習習,好不舒爽。這也是蘇珽與顧盼最喜歡的一點。
其實,兩個人都不太有出來遛彎的興緻,先不提要向外傳消息的事情,就單單是今天早些時候他們在商量請柬中的秘密時,窗外的那個人影就足以讓他們的心上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
顧盼一邊走着,一邊問道:“那個人影的事情該怎麼辦?”
蘇珽道:“那確實是威脅我們的一個因素,但是我們也確定不了那是誰,只能暫時放下,不然晚上可要睡不着了。”
顧盼道:“萬一他聽到了些什麼,又把消息告訴了離殤老頭兒怎麼辦?”
蘇珽微微一笑,道:“我覺得,我們可以試探他一下。”
顧盼眼睛一亮,道:“哦?如何試探?”
蘇珽眼睛閃着狡獪的光,笑而不語。
顧盼笑罵道:“總是賣關子,小心憋死你!”
蘇珽哈哈一笑,也沒有反駁。
過了一會兒,蘇珽又道:“明天我們去那輕語的婚禮,要準備些什麼禮物嗎?”
顧盼聞聽此言,猛然一愣,驚道:“哎呀!我都忘了還要準備禮物的事情了,你怎麼不早說呀!”
顧盼火急火燎地拉着蘇珽往家趕,一邊跑,一邊道:“快快快,我們得快點回家給人家好好準備一份禮物,這可是結婚,一輩子也就這一次的。”
蘇珽調侃道:“你怎麼知道人家一輩子就一次?”
顧盼瞪他一眼,道:“不管別的,在我心裏,結婚就是一輩子只有一次!”
蘇珽笑道:“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啊?我可等不及了呀!”
顧盼伸出拳頭,輕輕錘了錘蘇珽的胸口,道:“總之不能在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裏結婚!我要你給我一個最好的婚禮!”
蘇珽笑了:“你放心!一定!”
兩人一邊打鬧着,一邊回到了二人的屋中,顧盼問道:“你說,我們準備些什麼禮物好?”
蘇珽思索片刻,道:“我記得那輕語十分喜歡鳥兒,他的屋子裏也有許多的鳥兒,想必她丈夫也是一樣,不如我們就送他們些關於鳥兒的東西吧。”
顧盼看看蘇珽,道:“這是你今晚說得最靠譜的一句話。”
蘇珽一笑,道:“我什麼時候不靠譜了?”
顧盼開始回想自己房間裏有些什麼東西,蘇珽突然道:“你不是喜歡收集鳥的羽毛嗎?不如送給他們夫婦?這叫千里送鳥毛,禮輕情意重。”
說完,蘇珽哈哈大笑,但看到顧盼那殺人的眼神,立刻收住了自己的笑,變得嚴肅起來。
顧盼想了想,道:“我記得我有一支西洋過來的羽毛筆,形制還挺精巧的,平時我也用不到,不如就送給他們做賀禮吧!”
蘇珽點點頭,贊道:“好主意!”
顧盼瞥他一眼,道:“你呢?送人家什麼?”
蘇珽沉思半晌,道:“既然你送人家夫妻一支羽毛筆,那東西明顯就是女孩子用的,不如我就送他們一支我的珍藏狼毫筆吧,正巧配一對!”
顧盼點點頭,道:“你那隻筆可新得很,你一直當寶貝供着,自己都不捨得用呢!就這麼送給人家了?”
蘇珽搖搖頭,道:“總之那東西我也用不到,就像你那支羽毛筆一樣,還不如送給人家,做個人情呢!”
顧盼點點頭,把蘇珽的狼毫筆拿過來,仔仔細細地包裝好了,與自己那支羽毛筆放在一起,打算第二天一起送給輕語夫婦。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暗殤閣的山谷內就開始熱鬧起來了,上至離殤老頭兒,下至暗殤閣的眾位小嘍啰,都得到了輕語統領要結婚的事情,紛紛向著輕語的屋子趕去,一個接一個地送上祝福和賀禮,整個暗殤閣的谷中都沉浸在喜慶而熱鬧的氣氛中。
蘇珽與顧盼去的時候,已經快到午時了,他們倆只是勉強沒有遲到,一群熱情的暗殤閣成員拉着蘇珽去喝酒,顧盼也沒有阻止,自去與自己的小姐妹們說話去了。
蘇珽一邊喝着酒,一邊觀察着四周的人,他並沒有發現梅琅的身影,雖說請帖都是他寫的,但現在,梅琅似乎並沒有來到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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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珽不知道梅琅有什麼打算,但他相信梅琅不來到婚禮的現場,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就也沒有過多關注。
隨着時間的推移,午時越來越近了,江湖兒女的婚禮與普通老百姓的婚禮不同,規矩沒有那麼森嚴,新娘子是可以出來見客的。臨近午時,蘇珽抬頭看去,只見身着大紅色嫁衣的輕語挎着一個挺拔而俊朗,同樣身着紅衣的男人,臉上帶着幸福的微笑走了出來,在他們兩人的頭上,五顏六色的鳥兒嘰嘰喳喳,飛來飛去,有時會落在兩個人的頭上和肩膀上,即漂亮,又可愛。
蘇珽感嘆了一下,這兩個人真是郎才女貌啊!怪不得能走到一起。
新郎笑眯眯地給各位賓客敬酒,言談舉止都十分得體,很快就得到了賓客們的喜愛。蘇珽也觀察着這個所謂入贅暗殤閣的男人,雖然依舊不知道他是哪門哪派的,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有什麼成就,但蘇珽就是覺得這個人並不像別的入贅女婿一般窩囊和一事無成,反而是那種十分優秀的年輕人。
雖然這僅僅是一種感覺,但蘇珽的感覺一向是十分準確的。
還有,蘇珽還感覺出,輕語的這個如意郎君身上還有不弱的武功,這一點,想必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已經感覺到了,所以才沒有對這個年輕人有絲毫的不敬,要是換了哪個不會武功的上門女婿,這群人不一定怎麼羞辱人家呢!
蘇珽一邊喝着酒,一邊觀察着四周,場中的氣氛依舊熱烈,而作為與輕語這個女主角關係匪淺的離殤老頭兒依舊沒有來,蘇珽知道,儀式還沒有開始,就是在等離殤老頭兒來。
待眾人飲至半酣,在場的眾人都有些微醉的時候,離殤老頭兒從外面進來,人群爆發出了一陣歡呼。現在,是一個暗殤閣人的婚禮,大家都沒有平時的拘謹,紛紛在離殤老頭兒的周圍吃吃喝喝,划拳行令,沒有幾個人對到來的離殤老頭兒行禮。
但蘇珽與顧盼卻是謹慎地向離殤老頭兒行了一禮,也有許多人像他們一般,向離殤老頭兒行禮。
但是,不行禮的人還是佔多數,離殤老頭兒淡淡地瞥一眼那些正在狂歡的人群,沒說什麼,直接向著輕語走去。
輕語因為給賓客們敬了太多的酒,腳下有些搖搖晃晃,走路也不大穩,身邊那位上門女婿一邊攙扶着輕語,一邊向周圍的賓客們道歉,禮數周到的令人髮指。
離殤老頭兒用寵愛的眼神看了看輕語,又看了看輕語身邊呵護着她的年輕人,笑道:“今日我的義女輕語與這位連凱結為夫婦,暗殤閣的各位兄弟能來為他們祝賀,我離殤感激不盡,眾位吃好喝好,我就不在這裏了,以免影響你們的酒興。”
離殤老頭兒講完,大家哄堂大笑,也沒當回事,便繼續喝酒了。離殤老頭兒也離開了,但是,除了蘇珽,沒有人注意到,離殤老頭兒走到門口時悄悄回了下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似乎把每一個今天在場的人都牢牢地記在了心中。
離殤老頭兒走了,眾人繼續喝酒,直到半夜時分,眾人才賓主盡歡,各自散去了。
蘇珽與顧盼也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嘆着這對新人的郎才女貌,蘇珽道:“他們二人確實十分般配,你有沒有想過,讓人家男孩子做上門女婿的主意是誰提出來的?”
顧盼道:“沒想過,應該是輕語自己提出來的吧,不然誰會有這種要求啊?”
蘇珽搖搖頭,道:“我看未必,這種要求像是離殤老頭兒提出來的,我猜他是想利用這次婚禮做些什麼。”
顧盼微微一怔,道:“何以見得?我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很正常啊!”
蘇珽用手指擦了一下顧盼的鼻子,道:“我的傻孩子,離殤老頭兒的反應就不正常啊!”
顧盼一臉疑惑,道:“作為一個長輩來參加晚輩的婚禮,我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的啊。”
蘇珽道:“你是沒有仔細觀察,離殤老頭兒來的時候掃視了一圈,明顯是在這些來婚禮現場的人之中找什麼人,走的時候又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說他是專門去講話的,誰會信啊?”
顧盼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離殤老頭兒是在找誰呢?”
蘇珽沉吟半晌,道:“我猜,他應該找的不只是一個人,應該是很多人,他在看這些人到底有沒有來。”
蘇珽停頓一下,又道:“我猜,梅琅應該也在離殤老頭兒找的人當中,不過好在他今天沒有來,不然我可要為他的安全擔心了。”
顧盼聽到蘇珽的話,微微鬆了一口氣,道:“沒來就好,這下梅琅那邊可以安全不少吧!”
蘇珽道:“也不一定,你看着吧,最近的暗殤閣中,一定平靜不了了。”
顧盼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我們要如何把那消息送出去?你到底想出辦法了沒有啊?”
蘇珽道:“最近離殤老頭兒應該會盯着當天隨着他去的那些人,我們倒是沒什麼大危險,想想辦法,把消息送出去也不難。”
顧盼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頭來道:“我記得,谷口每天都有送食材的車進進出出,給每個統領的廚房送東西,這個是不是可以……”
顧盼話還沒說完,蘇珽眼前一亮,道:“這個可以哦!只要出了谷口,叫出武陽殿的信鴿,就能傳消息出去了!”
隨後,蘇珽又問道:“那傳完消息如何回來呢?你有辦法嗎?”
顧盼“噗嗤”一聲笑了:“送食材的車又不止一波,也不止一輛,再搭一輛車回來唄,以你的身手,絕對是神不知鬼不覺!”
蘇珽一笑,心中的一大塊石頭也放下了:“就按你說的辦!”
深夜的星空之下,兩個人手牽着手,一起走回共同的家。
……
第二天一大早,蘇珽便收拾得停當利落,等在了谷口處,送菜的車來來往往,很快,蘇珽便發現了一輛向著谷口外走的馬車,這輛馬車上,僅僅坐着一個趕車人,蘇珽見此,微微一笑,機會來了!
蘇珽馬上在路邊高高的草叢中一個滾翻,直接鑽進了馬車的車底,雙手抓住車軸,雙腿搭在馬車前的橫樑上,直接懸空掛在了馬車上。
馬車顛簸地向前行駛,馬上便出了谷口。在出谷口時,蘇珽注意到,向外走的馬車並不會被檢查,而向裏面走的馬車卻會被查得極嚴。
蘇珽不由得有些擔心,這回去的路似乎不像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但現在的蘇珽根本沒有心情想太多,這輛馬車一直在佈滿石頭的山路上走着,一顛一顛地弄得他極不舒服,手臂上的肌肉也漸漸無力,如果再走幾公里,他應該就會被馬車顛下去。
好在,很快馬車就走到了看不見暗殤閣谷口的地方,蘇珽忍着手臂的酸麻,一聲唿哨,喚來了就在不遠處的武陽殿信鴿。
信鴿繞着蘇珽飛了幾圈,唧唧叫着,似乎在說著好久不見。
蘇珽招招手,信鴿落在了他的肩上。蘇珽把早就準備好的消息捲成紙筒,纏繞在信鴿的腿上,輕輕地摸了摸它圓潤的小腦袋,道:“去吧,趕快回武陽,把這消息帶給師兄,這個很重要,千萬別丟了!”
信鴿唧唧叫了兩聲,回應了蘇珽的囑託,便振翅向遠處飛去,飛向那個他已經許久未回的武陽殿。
蘇珽看着信鴿飛遠,幾乎飛出了暗殤閣的勢力範圍,這才繼續藏在了一處草叢中,等待着有為暗殤閣送食材的馬車經過。
蘇珽的運氣確實不錯,從大路上來了一輛極大的馬車,從車上被風吹得一飄一飄的窗帘下露出的窗戶來看,裏面裝的瓜果蔬菜、雞魚肉蛋足足有一大車。
蘇珽點點頭,心中想着,真實幸虧了這些送菜的車,不然這次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把消息傳出去。
蘇珽就地一個滾翻,又掛在了這輛大馬車的車下,這輛車比先前那輛馬車大得多,蘇珽掛的也舒服一些,他緊緊貼在馬車的底板上,像一隻壁虎一般既結實,又滑稽。
很快,馬車來到了暗殤閣谷口的檢查處,一個暗殤閣的人攔住了馬車,看了看車夫,道:“呦,又是老李啊!今兒送的什麼菜?”
蘇珽聽到,那車夫憨憨一笑,道:“俺今天帶的雞魚肉蛋啥都有,恁們就等着吃大餐吧!”
趁着二人對話的功夫,一些暗殤閣的人開始檢查車子,看到了滿車的雞魚肉蛋,都十分高興,隨後,檢查到了車底,其中一個暗殤閣的小嘍啰一彎身子,看向了車底。
蘇珽見有人要彎下身子查看車底,不由得心中一亂,正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只聽那車夫老李道:“小兄弟,也不用這麼認真,老李我天天來,你還信不過我嗎?”
那正要彎下腰的小嘍啰見老李看過來,也不好意思當著老李的面駁他的面子,只好笑道:“李哥說笑了,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站在車前的小頭目也笑了笑,道:“開門,放李哥進去,我們好能早點吃上午飯不是?”
閘門應聲打開,老李憨厚地嘿嘿一笑,道:“謝謝兄弟們了,等明天給你們多帶些肉!”
馬車轟隆隆駛過谷口,進入了谷中。
蘇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真是好險啊!
蘇珽在馬車駛過一大片高高的草從時,鬆開了車上的車軸,迅速滾到了草叢中。
馬車逐漸遠去,蘇珽隱約聽到老李唱道:“年輕人你大膽地往前走啊!莫回呀頭~”
歌聲的長音拖得極長,在暗殤閣的山谷里迴響。蘇珽知道,老李一定是知道自己掛在了車底,才會掩護他,唱這句歌,也是在提醒他。
蘇珽不禁有些奇怪,這老李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是如何發現自己掛在了馬車下面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