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請戰立功去
我實在太震驚了,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於是逃也似的跑出東宮,然後走到某個牆角旮旯處,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不停地安慰自己,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沒有那麼重要!
歷史就是歷史,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有所改變!沒錯,太子和秦王原本就是一對死敵,他們兄弟倆既然要爭奪皇位,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也沒有辦法阻止,何況區區小女子我呢!
過了一會兒,秦王妃走出東宮,在牆角旮旯處找到了我,關切地問:“小雲妹妹,你怎麼了?為何坐在這裏?”
我和太子之間的事情,不僅讓我一個頭兩個大,而且讓我難以啟齒,便顧左右而言他:“皇長孫怎麼樣了?嚴重不嚴重啊?”
秦王妃看着我,沉默片刻,然後在我身邊坐下,一面搖頭,一面嘆息:“御醫們已經無計可施了。唉,可憐的孩子,明明是他母親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要報應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呢?”
不知怎的,我竟有些不寒而慄,於是偏過頭,看了看秦王妃,只見她的側臉極其柔美,整個人散發著聖潔的光芒,萬萬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神仙似的人物,一旦心狠手辣起來,竟是如此可怕!
我弱弱地說道:“王妃姐姐,其實,太子妃也挺可憐的,你就別再責怪她了……”
秦王妃淡淡地說道:“小雲妹妹,你放心,惡人自有天收,我是不會責怪她的。這幾年,她一直吃齋念佛,誠心悔過,可惜於事無補,太子對她越發冷淡了,皇長孫又病重難治,可見,人還是要善良點!”
沒過多久,皇長孫李承宗早夭,歿年僅三歲。整個皇室頓時陷入悲痛之中,尤其是李建成和太子妃,據說,兩人痛失嫡長子之後,一個連續幾日不上早朝,另一個則日日吃齋念佛。
說句心裏話,除了心疼太子妃之外,我也挺心疼李建成的,畢竟,喪失愛子,何其之痛,如何能夠釋懷呢?
因為皇長孫早夭,我和李世民的婚事也就此耽擱了。我的心情很複雜,極其複雜。一方面替皇長孫感到可惜,小小年紀的他,還沒來得及感受世界的美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也真是可憐!
另一方面又覺得,人遲早都是要死的,早死也有早死的好處,畢竟,他躲過了幾年後的滅門之災,也算是李建成唯一善終的子嗣了。至於我的婚事,我希望可以無限延遲,最好大家都忘記罷!
兩個月之後,也就是武德四年十二月,李淵派秦王李世民、齊王李元吉前往河北討伐劉黑闥,秦叔寶、程咬金、羅成等人隨行。幸好秦夫人和竇線娘還留在京城裏,或多或少可以照應我一下。
說來真是慚愧,我作為一個現代人,來到古代之後,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不僅一事無成,還處處受威脅,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簡直就是弱到爆、弱到掉渣啊!
其實,我何嘗不想get一些新技能呢?但我一向資質平平,又是臨時抱佛腳,別說文武雙全了,就算只是學一點點皮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這日,我閑來無事,獨自外出散心,不知不覺竟走到悅來客棧門口,掌柜的和店小二見到我,立即將我迎了進去,還殷勤地替我端茶倒水。
盛情難卻,我便喝了一口茶水,然後讓店小二帶我去天字一號房看看。看着眼前熟悉的場景,我竟有種故地重遊的錯覺,不由得感慨起來:原來,我真正喜歡的人,竟然是他!
真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作為一個現代人,我明知歷史不可改變,明知李建成沒有好下場,明知不可以喜歡他,為何還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呢?
此地不宜久留,我正準備轉身離開,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從背後抱住了我,把我嚇了一大跳,正要反抗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聲音卻又一下子將我的心神穩住了:“小雲,我就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對不對?”
“太子殿下……”過了許久,我才反應過來,便狠心說道,“就算我心裏有你,又能怎麼樣呢?我已經是李世民的側妃了……”
他緊緊地抱着我,恨不得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裏,然後不停地用臉蹭我的頭、我的脖頸,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畔:“小雲,我真的很喜歡你,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娶你,甚至不惜任何代價!”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又有哪個女子不會心動呢?我也很想好好愛一場,但一想到他的悲慘結局,還是理智佔了上風,於是冷笑着問道:“太子殿下,你喜歡的人,究竟是我,還是夢夢呢?”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小雲,你聽好了,我這一生,以前只愛過夢夢一人,現在和以後,我只喜歡你!”
“太子殿下,謝謝你喜歡我,但是……在你和李世民之間,我還是會選擇李世民!因為我相信,只有他才能給我帶來安定的生活。”
李建成忍不住微微一顫,過了一會兒,他鬆開雙手,扳過我的身子,強迫着我抬起頭,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黯淡下來,顫聲問道:“你……為何總是要用這種悲憫的眼神看着我呢?”
“我說過,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從始至終都比較看好李世民,所以……”我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能、跟、你。”
“從始至終?”李建成似乎很訝異,明明是個見過世面的大人物,此時卻像個純情的少年郎,執着得有些可怕,他抓着我的雙臂,一個勁地問道,“小雲,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呢?你就那麼看好他?那麼不看好我嗎?”
眾所周知,李世民班師回朝後,被封為天策上將,隨後,李淵又下詔,特許天策府自置官屬,李世民因此開設文學館,收攬四方彥士入館備詢顧問,文學館與秦王府相結合,儼然形成一個小政府機構。
我想,事實擺在眼前,不需要我多說,李建成也該明白,即使身為當朝太子,其聲望和戰功都遠遠比不上秦王。
見我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李建成明顯有些生氣,便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兇巴巴地說道:“回答我,回答我!”
我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然後又睜開雙眼,平靜地說道:“太子殿下,我累了,不想跟你糾纏了,請你放過我吧!”
“你……”李建成氣極了,嘴唇抖動了幾下,手上也稍稍加了點力,把我的下巴捏得有些生疼。見我面露痛苦之色,他終究於心不忍,便慢慢地鬆開了手,慢慢地向後退了幾步,故意和我拉開了距離。
不知怎的,我竟有一點失落,難道他就這樣放棄了嗎?如果他真的喜歡我,難道不應該死纏爛打、追求到底嗎?唉,想到這裏,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上一秒才無情地拒絕了對方,下一秒就明目張胆地後悔了,話說這人吶,怎麼就這麼賤呢?
這時,李建成緩緩說道:“小雲,我知道,不論是聲望,還是戰功,我都遠遠不如李世民。但有一點,他絕對比不上我,他心裏只有長孫氏,而我心裏只有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共享人世繁華。”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眶一熱,淚水就止不住地掉了下來。是的,我原本就是一個脆弱的小女子,原本只想追尋一份簡單的愛情,如今,有一個人這麼這麼喜歡我,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美好的東西都送給我,叫我怎能不感動不心動呢?
“其實,我手下的人,也曾不止一次建議我去請戰立功。以前,我從未想過戰功如此之重要……”李建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自從你跟了李世民,我才明白,戰功是如此之重要!小雲,我說過,為了討得你的歡心,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所以,我已經向父皇請戰,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出征討伐劉黑闥了……”
末了,李建成堅定地說道:“小雲,好生保重,等我回來!”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情急之下,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連忙上前拉住他:“等一等!我有話要說……”
李建成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說吧,我聽着呢!”
此時的我,心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我腦袋有點迷糊,猶豫了好幾分鐘,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太……太子……太子殿下……我……我……”
李建成猛然轉過身,一把將我摟入懷中,緊緊地,緊緊地抱着我。
四周很安靜,只有兩顆心正在不停地劇烈地跳動着。而我,也緊緊地回抱着他,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等你平安歸來!”
就這樣,我們私定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