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而今一切待從頭 23、老師眼中的學生

因為放假，學校里沒有了往日的喧囂，辦公室門口掛的小鍾，也因為學生的放假而暫時性的光榮失業。

雖然才上午9點，太陽已掛的老高，輕微的風吹着學校里的幾棵挺拔的椿樹葉嘩嘩作響；一束束光柱透過樹葉照在地上，在陰影處形成了一個個不規則的光斑；一隻公雞在小學大門入口悄悄的探出了頭，或許它也在奇怪如此的寧靜。學校中間用石塊鋪就的十字形路旁的圓葉子樹，迎着陽光無精打彩的輕搖着頭。辦公室內，兩個灰黑的看不到本來顏色的風扇有氣無力旋轉着。

今天老師們沒有上課，所有人都坐在辦公室里，辦公桌上堆放了此次考試的待改試卷。所有人忙碌着，辦公室里儘是紙張翻閱的嘩嘩聲，偶爾會有幾個老師的討論聲和咳嗽聲。

“你們班的易紹峰這次肯定是兩門100吧，”或許是老是低着頭不舒服，教導主任楊懷禮抬起頭，將手放到後頸處輕輕捏着。

“什麼雙百，語文就錯了一道，這個傢伙，上次我就提醒他一次，結果還是在拼音上翻車了”，易老師一臉憤怒，幸好易紹峰不在現場，不然易老師決對會開啟他那獨特的寫輪眼，讓他輪迴再考一次。

“一年級嘛，也別要求太高。況且三年級以後也就不考拼音了，對他估計要簡單一點”，楊主任一臉笑容，他是帶畢業班的老師，可能今年五年級的考試發揮的還不錯，所以今天心情不錯。

“我只是可惜，讀三年級語文就有了作文題，要拿滿分基本沒有可能，這孩子失去了唯一一次考滿分的機會啊，”

“老易，你就矇著被子笑吧，班裏帶出來這樣一個學生，對你轉正式，可是有很大的幫助”，別外一個老師一臉羨慕的說道。

“都在說什麼呢，卷子改的怎麼樣，抓緊改完，我們也好好休息一下”，校長從門口拐了進來，看到老師們在討論，有點好奇。

“在說易老師他們班的易紹峰，好像語文考的讓易老師不滿意”，

“哦，這孩子我有印象，主動要跳級的那個，怎麼了，考的很差”，校長噴着口水說道。因為特殊的牙齒結構，說話的時候口水容易噴出來，他帶四五年級的語文，易紹峰曾聽姐姐說過，坐在他們班前排的學生，每次上他的課，下課都急急的跑去洗臉。

“考的倒還行，只是沒有考到滿分，這孩子做事就是有點毛躁，聽說考數學的時候，就考了十幾分鐘。而且還不好說他，你說一句，他總會有百十句在等着你，說著說著，就會忘了自己剛開始要說什麼啦。”

易老師以手撫額，表示自己非常頭疼。

“你還別說，你說這個我想起，昨天下午，他跑到我家菜園地里，我問他要幹什麼，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跟他就聊起了論語啊、四大名著啊，這孩子也確實不錯，一點不怵，跟我聊的是頭頭是道。我壓根忘了問他來我家菜園幹嘛，直到他急急忙忙的跑掉，我才想起來還問他幹嘛，估計是奔着我家那幾株西紅柿去的。”校長說到這裏，自己都覺得好笑。

辦公室里的老師全都哈哈大笑道。

“也沒什麼，反正還是念小學嘛，就算升了三年級，也可以好好教”，楊懷禮有着正兒八經的文人范，對人有耐心。

“就怕我們留不長啊”，易老師一句話讓校長和教導主任都陷入了沉默。

易紹峰並不知道老師在討論他，此刻的他正一臉懊惱的用手輕拍自己的臉。今天早上，他原打算去調查一下鎮子上的廢品收購站。結果剛到橋頭的時候，看到有人用網兜在賣小龍蝦，他恨不得一頭撞在橋墩上，自己只想着在村邊上轉悠，結果忘了可以到鎮上來看看啊，只要周邊有的話，鎮上肯定有人賣。

“嬸，你的這個是什麼蝦，怎麼賣”，一聲童音打斷了正在跟旁邊人推銷的婦女。

“你這小孩要買，你買的話，算你便宜點，2毛錢一斤”，婦女沒有回簽這叫什麼蝦，估計她也不認識。

“哦，那你秤一下這有多少，我全要了”，易紹峰也不知道2毛錢對現在來說是貴還是便宜，摸着口袋裏自己的全部家底4塊錢說道。看她的網兜里大概只有7--8斤說道，自己的錢肯定是夠的。

“你這少爺是干大事的，我這就給你秤”，婦女聽到易紹峰要買，拿着秤就開始秤，稱呼上變得尊重了一些。

一共才7斤8兩，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加個網兜給了1塊5毛錢。

易紹峰高興的拎着小龍蝦，又跑到鎮上邊的菜市場，說是菜市場其實只有兩三家賣菜的和兩家賣肉的。賣的菜全部都是土豆、大蔥、南北乾貨、香料等本地不種且耐保存的品種。買了麻辣小龍蝦所需的香料，口袋終於見底了，可以宣佈破產了。

擰着東西往回走，易紹峰忘了自己是來考察廢品收購站的事。開玩笑，收購站有麻辣小龍蝦香嗎？

平時走着並不覺得遠的路程，在擰着東西后變得異常艱難。兩隻手上都是網兜袋勒得青白的印痕，胳膊也像是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總算在中午飯前趕到了家。將小龍蝦放在門口，從缸里舀了瓢水澆了一下，不然干透了，容易死；當然也不能直接泡在井水裏，因為井裏的水鹼性重，反而死得快。

“你這東西哪來的”，老爸看到后也不認識，

“我買的，上次去省城大伯給了我5塊錢一直沒捨得花，今天全買光了，這東西做的好，非常好吃，家裏不是要開店嗎，這也可以作為主打菜”，易紹峰現在盡量在摒棄自己喜歡說謊的習慣。

“爸，我沒錢啦，你也知道的，一個大男人，口袋裏沒有一個子，總會缺少那麼一丟丟的安全感”，易紹峰調皮的說道。

“就你還大男人，天天在家獃著安全得很”，易紹峰的話讓老爸大笑不已，話雖這樣說，還是走到床頭，拿了20塊錢給了易紹峰，叮囑他不要亂花。

易紹峰激動壞了，天啊，天爺爺啊，居然給了20，易紹峰有點暈乎，有種我只是要一棵樹苗，你卻給了整片森林的感覺。

中午吃了飯，易紹峰將龍蝦拿回家，放在大盆里，還用一個草帘子蓋着，防止家裏的雞亂啄。開始了自己的午休時間。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睡醒的易紹峰伸了個懶腰，很自然的就想起了《三國演義》裏的這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