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活一次,真好
盯着手中散發著油墨味的試卷,白澤不禁心中再次暗罵:“神經病啊?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重生你妹!賊老天,懂不懂禮貌?提前預約會死嗎?再晚一個小時,不,哪怕晚半個小時重生也行啊!”
不怪白澤吐槽,任何一個身體正常的男人,前一刻還在酒店房間中面對一位嫵媚性感的極品美女,正要做些有益於身心健康的運動時,下一秒卻發現自己重生了……而且重生回到十歲時“童年版”的身體上,恐怕任誰都會爆粗口的。
習慣性的用食指推了下鼻樑,手指卻撲了個空。
白澤這才反應過來,十歲時的他尚未近視,鼻樑上自然也沒了那副帶了二三十年的眼鏡存在。
帶慣了眼鏡,猛然間鼻樑上空蕩蕩的,讓白澤感覺相當的怪異。
當然,更多還是欣喜。
不提方便與否,摘掉眼鏡,單論顏值的提升,就值得慶祝。
白澤再次惋惜一番那位在夜店偶遇,身材火辣的極品one-nightstand美女,收拾心情,面對重生的現實。
即便心裏吐槽那該死的重生時間,但白澤必須承認,再活一次,真好!
上輩子白澤自覺過得不錯,一輩子順風順水,即沒遭遇什麼大的人生挫折,也沒什麼人生遺憾。
年屆四十不惑,手裏有點小錢,又有老爺子給他的數套房產,白澤生活過得很是洒脫。
他一直是堅定的非婚主義者,樣貌也稱得上儀錶堂堂,又能彈得一手嫻熟的結他,故而即便已然步入中年,卻也算是男人四十一枝花。
重生之前,那位願意與他春風一度的夜店美女,便是被白澤身上的成熟男人味,以及那股文藝中年范所吸引。
但即便如此,誰又不願意再重活一次呢?
哪怕只有十歲……哪怕還得再次回到課堂上學……哪怕還需要面對考試……
想到這裏,白澤默默嘆了口氣,低頭看向手裏的試卷。
初中一年級,入學考試試卷。
果然,有得必有失。
瀟洒了半輩子,甚至都有十幾年時間沒有正經上過班的他,如今卻要將自己“偽裝”成孩童,規規矩矩上課聽講考試,若說不鬱悶,那還真是騙人。
白澤抬眼望了望教室前方,黑板旁的日曆,一九九零年九月一日……
他眼中的瞳孔,忽然收縮,盯着日曆久久無語。
或許,上輩子,並非沒有遺憾……
他的腦海中,始終還銘記着另一個日期。
三天之後……他父親白鴻雲所在的車間發生重大安全事故!
一人身亡,一人重傷!
他家老爺子在事故中頭部遭受重創,在醫院中昏迷了數日之久,差點沒能蘇醒過來。
待其傷愈出院,卻也因事故受到牽累。
原本快提干升任車間主任的老爺子,在半年後辦理了病退手續,早早的離開了工作崗位。
之後老爺子乾脆下海經商,雖然並不成功,卻也算是衣食無憂,小有家產。
但每每說起當年的事故,老爺子便鬱鬱寡歡,白澤也因此記憶深刻。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畢竟他家老爺子離開廠子,下海經商,白澤是舉雙手贊同的。
九十年代初期,站在改革開放的風口之上,連頭豬都能飛起來。
老爺子經商不算成功,卻也掙下了不少家產與幾套魔都的房產,比起繼續待在逐漸衰敗的國營大廠里,不知強上多少。
但關鍵在於,老爺子二十年後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痴呆症。
他諮詢過醫生,阿爾茨海默病,雖是基因作用,但頭部受過嚴重創傷的人,患病概率更大!
白澤是個孝子,從小便與父親一起長大。至於他的母親,在八十年代中期,白澤還沒上小學時,便與父親辦理了離婚手續,然後遠赴大洋彼岸了。
父子兩人相依為命一輩子,感情無比深厚,白澤卻很怕去養老院探望老爺子。
原因很簡單,他怕見到再也叫不出他名字,甚至連他模樣都不認識的父親窘境,這種病症對父子二人皆是難言的精神折磨。
記憶丟失了,父親的人生,也丟失了……
白澤固執的認為,老爺子的病症,根源就在於當年的那場事故!
也就是三日之後,一九九零年九月四日!
白澤握着鋼筆的手,默默攥緊,眼睛死死盯着日曆發獃。
正努力回憶小時候的總總,思索如何讓父親躲過那場災難時,面前的課桌被人輕輕敲擊了兩下。
“白澤,認真考試,不要走神。”
“啊?”白澤回過神來,忽然面露痛苦表情,抬眼望向面前的女教師:“楊老師,我頭很疼,今天考試能不能請假?”
白澤此刻哪裏有什麼心情考試。
更何況大學畢業之後,他早就將那些知識全都還給老師了。即便今天的開學考試,測試的僅僅是小學課本內容,但白澤剛才翻看過試卷,卻覺得有些汗顏。
語文還好,至少除了小學必須背誦的課文早已忘記了外,閱讀理解,作文這些都難不倒他,考個八九十分,問題不大。
但數學他估計最多只能及格……白澤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變老年痴獃了,那些分數乘法除法,他居然完全忘了應該如何計算……
與其開學考試丟臉,有辱他“學霸”之名,不如乾脆找借口不考算了。
他口中的楊老師,楊靖。是白澤上輩子初中三年的班主任,數學老師,也是他最敬重的老師。即便三十年後,白澤還會時常去探望年近古稀的她。
重生回來,今天是初中一年級開學報到,楊靖與他卻是“初識”。
開學報到第一天就打算裝病逃課,白澤倒是毫無心理壓力,更不怕被楊靖識破。
畢竟頭疼這種借口,只要人類醫學技術沒有達到能夠解開大腦奧秘的程度,就沒有被揭穿的可能。
再加上楊靖與他還是“初識”,白澤撒起謊來,就更沒心理負擔了。
若是上輩子,白澤倒是不敢在楊靖面前用出這麼低級的借口,否則下場必然是被楊靖揪着耳朵,訓斥半小時以上,那才會真正感受到什麼叫“頭疼”。
不出白澤所料,他這話讓楊靖眉頭一蹙,關切的詢問道:“白澤,頭很痛嗎?能不能堅持考完試?”
“楊,楊老師,真的很疼,我還有些頭暈,想吐。”四十歲的白澤,撒這種謊,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楊靖伸手探了下白澤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燒,也很是無奈:“那老師帶你去廠醫院?”
“不用,不用,楊老師,我回家睡會應該就好了。如果沒有好轉,等我爸爸下班,我再讓他帶我去看病。”白澤連忙推脫,他又不是真病了,哪裏敢讓楊靖帶他去醫院。
楊靖會錯了意,以為白澤是不好意思麻煩她,微笑着摸了摸白澤的腦袋:“那行,你先回家休息吧,入學考試明天再補考好了。”
“知道了,謝謝楊老師。”
白澤也不廢話,立即收拾書包出了教室。
輕車熟路,返回了家屬區那套住了十幾年的家,白澤深吸口氣,取下掛在脖子上的鑰匙,開門,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