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們滿意么？
望着湊上來的何桂，陸楊不禁有些疑惑，怎麼感覺他比自己親兒子還親，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那苦瓜小臉像極了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反到是陸昊，既不上前，也不退後，一臉猶豫不定的模樣，目光中少了應當有的親近。
彷彿自己的到場，在他眼中無關緊要一般。
不過，陸楊也不意外，就一路上整理的記憶來看，自己這具身體的確不怎麼受家人待見。
懦弱，無主見，潦倒，所有的標籤都是負面的。
而在孩子的心目中，父親真正該扮演的角色中絕對不是以上幾點。
俗話說得好，一個真正的男人，他的脊梁骨絕對不是女人，而是他的能力與地位，如果缺失了這兩點，他的人生就將會如同軟體動物一般，直不起腰桿。
望着氣勢洶洶的眾人，陸楊悠悠地點了只煙，也不管有人是否皺眉，傾吐雲霧道：“不是說要交代么，一個個來，怎麼個交代法？”
末世生存的那幾年，什麼禮教、約束、還是客套，這些東西都是沒意義的存在。
耐心，陸楊倒是有，他也最不缺耐心，為了一塊盯上的食物，他能在暗處一動不動的躲上一整天，直到他覺得危險已經消失。
不過所謂的耐心，那也得看人，面對這群對陸昊張牙舞爪的玩意，他也沒那等心思與對方扯皮，不過這腔調卻不免讓人感覺是在道上混的味道。
雖然陸楊的方式很不優雅，但還別說，這些色厲內荏的家長還就吃這一套，頓時眾人的聲勢就小了幾分。
能讓孩子到此處讀書的，家庭條件都挺優渥，拖家帶口的，可不敢和那些滾刀肉互相傷害。
不過，也總有幾個不怕死的，先前那位濃妝艷抹的大媽見自己男人啞了火，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撒潑似地湊到陸楊前面來，一併指着自己寶貝兒子的額頭道：“看到沒，看到沒，你的好兒子，將我家寶貝傷成這樣，當父母的誰不心疼！”
別看這黃臉婆有些蠻橫，但言辭不得不說也很犀利，一下子便引起了不少家長的共鳴。
不過，陸楊卻是不為所動，只是面無表情地看向便宜兒子道：“你打的？”
若是換作從前，陸昊當下就會頂回去，但不知怎的看着對方幽幽的眼神，一時竟升不起絲毫反抗之心，僅是悶聲道：“對！”
一聽陸昊承認，幾個家長瞬間樂了。
而那彷彿控場的濃妝大媽更是得勢不饒人道：“都聽到了吧，我可沒冤枉他……”
不由她多說幾句，陸楊便不耐煩的揮手打斷道：“別急，等我話問完！”
被人突然打斷氣勢，任誰都有些不適，只不過在瞥見對方異常冷漠的眼神后，濃妝大媽鬼使神差的安靜了下來。
不過，表情上卻不曾認慫，一臉我看你怎麼交待的模樣。
“為什麼動的手！”陸楊再是詢問道。
然而，這會陸昊卻是咬了咬牙，很是負氣地沒有說話。
但若是仔細觀察，定能發現他的眼眶已經微微泛紅了。
望着僵持的局勢，身為教導主任的黃光終於站了出來，像似看穿一切的模樣道：“陸昊家長，我看這事已經很明了了，畢竟讓一個孩子承認自己的錯誤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我看要不這樣，你拿出一部分錢，補償受傷的孩子，此次我就記個大過，也就不作開除處理了，和氣生財么！”
黃光平日裏看似說話很有威勢，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要說一身本事，唯獨審時度勢的眼光最受上面看重。
他眼看眾人已經沒有來時那般氣憤，便適時的做起了老好人，希望息事寧人。
見黃光一改先前的態度，個別家長是有些不滿意的，但看對方一直示意的眼神，以及其餘打退堂鼓的家長，一時間也沒有出聲反對。
當然，最主要還是是陸楊自一出場，便一副不好相與的模樣，多少令人有些心裏犯慫。
對於陸楊一家的情況，不少家長也打聽過些許消息。
而顯然，在他人看來，如今妻子離異、家道中落的陸楊是最肆無忌憚的，一旦犯起混來，說不準便要將其他人拖下去。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所謂不要命，或許便是陸楊現今最好的寫照。
若是換成從前的陸楊，不論事實真相如何，或許也就默許了黃光的說法。
顯然，這個承載着末世戾氣的靈魂，鐵定是不會就此作罷。
以陸楊的聰明他可以肯定，若是今日一旦不了了之，自己這個便宜父親很能真要被陸昊划入黑名單了。
不管是否被迫，既然成為家庭的一份子，便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作為真正的父親，而這也是陸楊一直做人的準則！
也不顧在一旁奮力表演的黃光，陸楊再是沉聲道：“今天我會給你這個機會把事情解釋清楚，我知道或許你心裏有什麼難處，但不論究竟是什麼結果，我都會與你一起承擔，而過了今天，就算你以後再要解釋，我也一概不聽！”
怔怔地忘了眼對方，儘管對方話語很強硬，但不知為何陸昊卻是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安全感。
這一刻，陸昊身上所有積攢的情緒也好似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瀉了出來，只聽他哽咽道：“他們說你是廢物，因為他們說你是廢物！”
一句話，在如此沉默的孩子口中重複了兩遍，陸楊可以想像對方心中是多麼壓抑。
另一邊，他也好似打了勝仗的將軍一般揚起高高的頭顱道：“諸位老師，這個答案你們滿意么？”
一絲尷尬不自禁地從不少家長臉上浮現，哪怕人心有黑暗面，這等歸屬在人性本能的情緒，卻依舊讓得起初擲地有聲的家長皆是不自然地低下了頭顱。
而就在以那濃妝大媽為首的幾位家長，想要繼續開口救贖之際，一段配著錄音的視頻，悄悄地從陸楊手掌的手機屏幕中亮了起來。
完美的角度，無死角的拼接，畫面中記錄著一位無辜少年在教師與家長的聯手下即將受到不公允的暴力！
見狀，黃光想也不想的便要搶過手機，因為他知道無論真相與否，只要讓這段視頻公諸於世，他這教導主任的任職生涯也就結束了。
然而，陸楊的動作何其之快，怎會叫他得逞，手腕一翻便輕輕躲了過去。
同時，還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道：“怎麼，對孩子動手不夠，黃主任還想對我這位家長也試試？”
“魔鬼，這人絕對是魔鬼！”
一個聲音在無數人的心中響起，在場之人幾乎沒有什麼蠢人，很快從這微妙的轉變中意識到了一切。
若是先前這些家長還有糾纏之心，這一會皆是已準備打退堂鼓，面對這等有備而來的對手，他們知道彼此根本不在一個層級，已經毫無還手的餘地。
事到如今，黃光只好趕忙抱着往日不被自己看重的救命稻草拚命使起眼色。
事關集體教師聲譽，最終，班主任何桂只好腆着老臉商量道：“陸楊同志，看在我的情面上，我們是否能夠好好坐下來談談，都是為了孩子，有些誤會解開了就好，不然便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