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良將
即使如今御書房就他和劉琦兩個人，劉瑞也將自己的聲音壓的很低：“父皇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還能支撐幾年都不確定，現在國內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若是父皇不在的話………………”
“怎麼會？父皇平常身體不是挺好的嗎？怎麼突然就……………”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給孤把嘴閉緊了！”
劉琦點了點頭，他知道事情輕重。
“父皇希望你娶張譯的女兒也是有些私心的，咱們三兄弟中就你沒什麼人脈。張譯怎麼樣也是一個元帥，手握重兵，即使老張帥故去了張家在將門之中依然算是領頭的那一批。”
“我又不需要那些……………”
劉瑞看着心虛的弟弟，淡淡的開口道：“你在北疆這些年大大小小獲得的戰功加起來足夠讓你統領一個師甚至是幾個師，可為什麼你依舊只能領着皇騎晃蕩？三弟，多動動腦子吧，你是皇子！和普通人不一樣的！”
普通士兵只要戰功足夠就能晉陞，哪怕升到元帥也很正常。
可劉琦不是普通士兵，他是皇子！他的戰功是戰功，但他的戰功也不是他的戰功。
沒有哪個普通人一上戰場就能獲得上千精銳皇騎的貼身保護，自然也不能把這些精銳皇騎殺敵的戰功算到自己頭上。
同樣的，漢國的將門子弟一樣更加容易獲得戰功，這些人出頭的機會比普通士兵更多！因為受到的家教原因他們比普通士兵懂得更多，同樣也會有少數親兵保護，這確保了他們的存活率。
別以為上戰場是什麼好玩的事情，將軍難免陣前亡可不只是說說的，特別是在漢國這個戰爭多的離譜的國家。那些將門子弟建功立業的機會可能比普通士兵的機會多，但是危險性是差不多的，都是在拿命換戰功。
劉琦面容苦澀，嘆了口氣說道：“我沒大哥厲害，也沒二哥聰明，只會帶着皇騎殺敵………………我有時候都會懷疑自己連殺敵都做不好，因為有好幾次都是因為我的原因導致皇騎損失慘重，最後還要父皇抽調皇騎給我。”
看着自己的三弟，劉瑞也不知道說什麼，三兄弟之中似乎就只有他最沒資格說其餘兩個。
老二聰明之名漢都皆知，老三帶兵打仗的能力也不差，不是什麼人三年內的戰功達到統帥幾個師的層次的。至於老三說的損失，呵呵，打仗哪有沒損失的？那些損失在劉瑞看來都可以接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劉顯不喜歡這個酷愛軍事的兒子，一方面是有他以前一位兄弟的原因，另一方面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哪一天突然就因為戰事沒了。
“這你就有點小看自己了，當初百騎破陣，一戰殺敵四千，父皇都讚歎過。在孤看來你比起我們漢國那些能征善戰的將軍也差不了多少，最多就是缺了點經驗，等以後有經驗了就好了。”
“是嗎？”
劉琦有些驚喜，他沒想到父皇還讚歎過自己。
“那時你不在漢都，自然不知道，何況後來你在北疆被人圍殺，消息傳到漢都，不少將門子弟都有些幸災樂禍。父皇雖然擔心你，但鞭長莫及，何況那次也是你自己找死，三百皇騎就敢在亂賊晃蕩的魯洲浪。”
“本來我做好了準備的，誰能想到那些亂賊準備的那麼充分？”說到這個話題劉琦有些心虛，錯了就是錯了，他本來不想狡辯的，只是覺得有些冤枉才頂了幾句嘴。
“準備什麼？要不是羅素的虎師恰好移防，你能活下來？皇騎再厲害也只有千騎，孤可不認為他們能保住你的小命！”說到這，劉瑞又換了一個語氣，繼續開口：“你不適合學羅素衝鋒陷陣，還是學張譯統帥三軍吧。”
“張帥？大哥不是很看不起張帥的嗎？怎麼勸我學張帥的本領………”
劉瑞看着劉琦冷笑道：“孤是看不起張譯嗎？孤是看張譯每年開口要軍費心裏不舒服！年年消耗兵馬錢糧無數，戰果卻沒多少。這段時間孤也想開了，張譯能力就算不及老張帥多少，想來也不會差太多，不然父皇也不會執意讓張譯坐鎮西疆二十年了。”
“大哥，五位元帥中你認為哪個最厲害？”
“怎麼，想套孤話？”
“哪有。”
劉瑞沉吟了一會兒，低聲開口道：“葉帥和岳帥都是老帥，縱橫沙場數十年，統領三軍穩而不亂。張帥和羅帥是父皇一手提拔起來的，一個比一個激進，至於最後的王帥……………呵呵，這事可不好說！”
“王帥怎麼了？”
“王家你知道吧？”
“自然，我國將門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嘿，看你那德性。王帥出生王家，現在的王石大將軍也要叫一聲哥哥。”
“親的？”
“同父異母！”
漢國多戰，而陣亡或傷殘者亦是不少，故漢人男子皆有幾個妻妾，哪怕是平民娶三四個妻妾的都很常見，更何況是將門子弟。
“王帥的母親曾經是馬匪的親眷，王老將軍大破馬匪營地給搶回來的，臨幸后誕下王帥……………王帥自小就和王家不和，幼時多次遭遇暗殺，王帥的母親因此而死。王帥少年時為了躲避暗殺從軍了………”
“等等，從軍？”
“嗯，別用那眼神看孤，當時王帥運氣好碰見了安王叔，王叔力保王帥，王家也不敢過於逼迫。王帥用了二十多年從一個士兵升到了如今的元帥，在我漢國也是一個不小的奇迹。”
劉琦面露沉思，他在軍中磨礪三年多，很清楚軍中戰功有多難獲得，王帥能在王家的為難之中從普通士兵升到元帥有多不容易他都能想到。
別以為安王是王爺就能如何，論地位王家加一塊都不是安王的對手，但是要說在軍中的影響力………十個安王綁一塊也要靠邊站！
正是因為身份尊貴安王才不好在軍中有多大的影響力，倒不是說劉顯信不過安王，而是安王為了自保和不落人口舌都不能在軍隊中有影響力。
當然，安王有他自己的兵，和軍隊搭不上關係。
“幾位元帥中王帥算是最適合你教你的，但王帥的情況最複雜，其中牽扯到了好幾家將門，孤思來想去還是不敢把你推進去。就算孤把你往王帥那裏推王帥也不一定會要你，何況父皇那裏也不會允許的。”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你是指哪些？我天天呆在這御書房，大事基本都知道，小事也有人幫我打聽。”
“父皇為何讓我娶張帥的女兒？總不會就是為了把我拴在漢都吧？”
這些日子劉琦呆在漢都，整天無所事事，骨頭都要生鏽了。雖說漢都也有不少鍛煉身體的玩意和長見識的東西，可劉琦對那些都不感興趣，他只想帶兵打仗，哪怕就只帶一千皇騎都行。
但他被劉顯下了禁足令，別說帶兵打仗了，就連離開漢都到漢都周圍玩耍都要和軍部報備，得到軍部的批准后才能離開。
“把你拴在漢都也是為你好，北疆戰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安定下來，東、南皆無戰事。西疆戰事不停，你那一千皇騎去了也沒什麼用處不說還容易給張譯添亂，葉洲附近倒是有不少馬匪，可征南軍自己還嫌不夠殺！”
“我聽說伏波軍在長江上和江匪廝殺？”
“別打伏波軍的主意！你不是水戰的料！”
“我都沒打過，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這塊料？”
劉瑞撇了一眼劉琦，淡淡的說道：“十個漢兵一個水，孤不認為你會是那個懂水的。”
話雖然說的難聽，可道理沒說錯。
漢國步騎三百多萬，可水軍只有三十萬，幾乎十比一的比例。事實上不能這麼算，漢國水軍多半是靠近長江三洲的漢民，其餘地方的漢民成為水軍的都很少，基本都是步騎軍。
“誒，我知道大哥的意思，就是這些天呆在漢都太無聊了，總得找點事情做吧？”
“事情有的是，這是軍部的摺子，你看看。”
劉琦接過劉瑞給的奏摺，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許久，劉琦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問道：“裁軍？為什麼？還是直接裁減二十萬軍隊？”
“國庫沒錢了，自然要削減軍費，這二十萬還是軍部和各個軍隊協商幾個月才得出的結果。”
“國庫怎麼就沒錢了呢？以前五百萬軍隊打仗都有錢，如今我國攏共就三百多萬軍隊，怎麼會沒錢養兵打仗呢？”
這個問題也是很多軍隊納悶的事情，怎麼軍隊越少還越沒錢呢？當初那麼多軍隊都有錢打仗，如今是怎麼回事？
劉瑞是知道原因的，這幾年天災頻發，不少稅收沒收上來，更多的金銀用到了賑災濟民上。另外軍隊開支龐大，收穫卻沒有以前那麼多了，劉顯重用文人，提升文人的影響力，為此又是一大筆開支。
總的來說就是原先的收入沒有了，而支出卻是多了很多，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年，然後國庫沒錢快要扛不住了。
“錢這個東西我儘力了，但父皇的性子你也知道，朝中文臣有用的少，沽名釣譽的多。掙錢這事還是得看軍隊的，要是靠那些文人咱們遲早要餓死！”
漢國不比商周、兩國，沒那麼好的條件，只能靠軍隊劫掠兩國充實自身。要是學商、周兩國的話，早被人給滅了！
“那大哥沒和父皇說過？”
“怎麼沒說過？我和父皇為此多次爭吵，父皇認為國家不能老和以前一樣，必須做出改變。”
對於劉顯的話劉瑞還是很贊同的，可他不認為父皇的改變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漢國可以沒有文人，但不能沒有軍隊！
現在文官的地位提升了很多，每年大量真金白銀丟給了文官，那些出生入死的武將自然是不服的。平民也多有微詞，畢竟以前參軍要容易的多，現在軍隊規模越來越少，他們參軍的難度自然也就越來越大。
筆墨紙硯價格倒是降低了不少，可漢人想要的又不是這玩意，對他們來說降低筆墨紙硯的價格還不如降低柴米油鹽來的實在，畢竟一個經常用，一個用不用都無所謂。
劉琦和傳統的漢人想法差不多，他也認為降低筆墨紙硯的價格和提升文官的地位都不太重要，有這錢還不如發展軍隊。
這些他也就在心裏想想，真讓他和劉顯說他是萬萬不敢的。
“我認為父皇做的也不算錯，就是太心急了些，這些事情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咱們漢國自太祖到現在也有幾百年了，武將強勢了幾百年，想要改變哪有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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