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來就差點再送命

當身體受着地心引力不斷地下沉的時候，自己會想什麼？

楊舒舒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想，直至眼前的世界黑暗，她都腦袋裏其實也只就劃過了一個想法——

十七樓，得摔成爛泥吧？

真想對那個想不開要跳來的小夥子說：你真特么的勇敢！

可是，都成爛泥了，為什麼她還能思考？為什麼能聽到身邊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聲音，還能聽到——

“別妄想逃離我，你的罪還沒有贖完呢，你們都欠我的命，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我的手中。”

迷迷糊糊間，她就聽到這樣一段話，聲音幽幽的，像是浸在地府黃泉下的石頭，陰森冷硬。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的呼吸一窒，眼前的黑暗突然就像是被撕布的布帛，瞬間裂開了一道光亮，驀然得到光明的瞳孔緊緊地縮了一下，最後映出了一張陌生的臉。

一張年輕俊雅卻極致猙獰扭曲臉就在她上方，對上的那雙眼儘是赤紅色的仇恨，而她的脖子就在對方的手下掐着。

這是哪裏來的瘋子？她想掙扎，可卻最終因為呼吸凝滯再次陷入昏迷。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完全的黑暗，她的眼前掠過無數個影像，就像是傳說中的走馬燈，一幀幀全部是某個人的人生，而那個人，竟然與她有個同樣的名字——楊舒舒。

同一個名字的走馬燈，在小刀割裂手腕，血流成線的瞬間息滅，最後一刻她聽到了一個輕悠飄渺的聲音——

“好好活着……”

…………………………

再次陷入黑暗，這一次，楊舒舒以為結束了，可沒想到，她卻又一次睜開了眼睛，並且又一次看到了之前那張猙獰扭曲的臉。

只是，此時那張臉已經收起了扭曲，靜靜地坐在窗邊，看着窗外，陽光灑在其側臉上，將那張本來俊秀的臉映得幾乎迷幻起來，高挺鼻樑上的眼鏡在陽光下折射出反光，當他轉過頭來時，直接掩去了他眼底的神色。

楊舒舒不說話，這張臉她見過，除了剛剛醒來時掐着她那次，還有剛才她彷彿走馬觀花似看了一個人的一生中，這個男人可以說是那個她一生悲劇的開始。

男人見她醒了過來，嘴角陷了一瞬，但瞬間凝結：“楊舒舒，我倒是小瞧你了，自殺？你覺得你有資格嗎？”

楊舒舒還是不說話，楊舒舒這個名字她也知道，在那段影像里，她所在的視角，也是叫楊舒舒，只是她不明白，她不認識這個男人，可她幹嘛像仇人一樣看她？

見她不說話，男人慢慢站了起來，走出了陽光下，鏡片再也擋不住他眼底的神色，那裏一片陰冷。

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楊舒舒想。

男人走到他的面前，彎下腰，楊舒舒直覺地往後躲了躲，她剛醒來，這男的就要掐死她，在夢裏這男的除了開始追那個楊舒舒時露出些假面的溫柔，其他時間裏，這男的只要出現要麼就是要殺人的樣子，要麼就是冷暴戾，在影像里，她能感覺得出那個楊舒舒對這個男人的害怕，而這似乎也植入了她的直覺里。

但這也只是瞬間的反應，在楊舒舒這裏，她不是怕，更多的是防備，誰知道他會不會又過來掐自己，誰知道她還會不會再醒過來？

男人看她驚懼的樣子，不由笑了一下，嘴角只是微微抽動了兩下：“別怕，我們可是夫妻，我怎麼會害你呢，只是舒舒……”

男人就像個間歇性的精神病似的，一會兒陰冷，一會兒溫柔，此時那目光又變得極度的溫柔，如果不是見識過他要掐死自己的樣子，楊舒舒還真就信了他的邪了。

男人的上半身俯了下來，雙手支撐在她枕頭的兩旁，兩人就這麼一上一下的對視着，楊舒舒想要開口，可嘴巴張了張，發現嗓子幹得冒煙兒，也發不出什麼聲音，便放棄了，就這麼和男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他那有些讓人驚懼的溫柔目光，聽他說道：“只是舒舒……我那麼看重你，你怎麼可以跟別的男人跑了呢，這樣我很傷心啊，你知道嗎？”

“……”楊舒舒想說，那是你活該，把人家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馬用手段拆開，你愛人家也就算了，至少還有愛當個愰子，可是你得到了就丟到一邊，像你這種渣男戴一百個綠帽子都嫌少。

在剛剛的走馬燈中她看到了另一個楊舒舒和故事，一個曾經美好，但卻以悲劇收場的故事，而這個男人在當中扮演的可不是什麼正義角色。

男人看着楊舒舒的眼睛，突然覺得有些異樣，他的頭歪了一歪，又往下壓了壓，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了，男人的眼睛隔着眼鏡死死地盯入楊舒舒的眼睛，在那對漆黑的瞳孔中，楊舒舒隱隱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雖然那不是鏡子，可是沒有人會不認識自己的，可那雙瞳孔里映的並不是她看了二十多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