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契機
雖然太陽掛的老高，到處都閃着金燦燦的葉影，但是十分清爽，每一口呼吸都帶着泥土與花的氣味。耳邊的蟲鳴不停，不禁讓伍斯特懷疑當今是什麼季節。
伍斯特就從艾絲黛爾的木屋簡單推斷出，人類世界的習慣與魔界的習慣其實基本一致，雖然想過外面的世界有沒有不一樣的呢，不過顯然，森林以及溪水甚至小動物都基本符合伍斯特的印象，唯一硬要說不一樣的就是，伍斯特始終都感受不到魔能的存在。
不過，魔能是啥，伍斯特自己也不太清楚，這玩意看不見聞不着，就僅僅能夠感受到存在着這種東西。而且究竟有啥用他也不知道，長這麼大以來他也從未接觸過魔能。現在來到這裏，除了感受不到魔能，有一些不習慣之外，真的沒發現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那魔界跟人界究竟還有什麼區別，難道真的只有居民的不一樣嗎？....
“算了，別在意這種東西了，先完成任務罷。”
伍斯特從背後的筐中取出那幾株樣品草藥，細細打量起來。
....嗯....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其中還有一株也是自己有印象的種類。
好像叫風鈴草，用來熬湯都有恢復體力的不錯的功效。
———
天色開始微微泛黃，一身濕的伍斯特走在返回的路上。
其實本來可以更早的回去的，就是在採摘的路上發生了一些破事.....
“要是沒有那個破木頭.....”
伍斯特無奈的握拳，一臉悲憤的寫在了臉上。
他僅僅就是因為把需求的一種水生草藥留到了最後一步去採摘，結果一個不小心被小溪邊的木樁絆倒，他整個人直接翻進小溪中了....
當然，整個筐中的草藥在濕水后全部失去價值。
努力全部沒用。
只能重新再來一次咯......
———
“怎麼回來的那麼慢啊？我守着這裏的爐溫整整一個下午誒，連晚餐都沒時間做！”
艾絲黛爾一臉不滿的看着伍斯特，不過看見他一身濕的樣子，她也猜了個大概。
“難道是摘水仙草掉小溪了？”
伍斯特不可置否的點點頭，一臉疲憊的將筐放在屋內，然後就進房沐浴了，看樣子他為了烘乾筐都花了不小的力氣。
艾絲黛爾看着他的囧樣不禁笑出聲來，沒想到看着挺聰明的傢伙竟然還挺冒冒失失的。
“總之...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待會晚餐再叫你！”
艾絲黛爾繼續回她的工作室搗鼓了，那可真是沒有絲毫要去烹飪的跡象，估計離晚餐可有一段時間了。
———
浴室內蒸汽瀰漫，即使窗戶不斷灌着晚間的風進來，也不能吹散這個小房間內的霧氣。伍斯特小小的奢侈了一下，把熱水灌滿了浴池——其實並不算奢侈，艾絲黛爾自己一個人泡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只是伍斯特不知道而已。他將整個人泡進熱水裏，彷彿要融化在裏面一般，伍斯特舒服的說不出話來。
畢竟采了兩遍草藥又濕着衣服....他有些累壞了。
“不過魔法道具都近乎一致的....真希望一切都是在做夢。”
伍斯特在水裏吐着泡泡，這池熱水也是用了魔法道具進行加熱的，可以讓溫度保持到魔法水晶用盡為止。
說起來，今天還是自己蘇醒恢復的第一天呢。
艾絲黛爾.....嗎。真是個令人感到親近的人啊.....雖然具體發生什麼不記得了，但果然還是活着最好了。
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令伍斯特早早的感受到了生的可貴。
“嗯哼？有安神作用的洗浴藥水？”
伍斯特突然發現一旁的小箱子裏裝着不少的藥水，裏面全是貼着【安神】的標籤。
看來艾絲黛爾也挺會享受的嘛。
不禁，伍斯特幻想到艾絲黛爾泡澡的樣子.......但是他並沒有想什麼奇怪的東西。
只是單純的覺得。
真好。
“偷用一瓶她應該不會發現的吧....”
嘴上顯得猶豫，但手上就直接將瓶塞取了下來。
墨綠色的液體流入池子，很快的，泡澡水便變成了綠水晶般的瑩綠，將身體浸入熱水中.....
“真舒服啊......”
靠在池邊的伍斯特，緩慢的，緩慢的，便響起輕輕的鼾聲。
———
“不要！”
在火海廢墟中，數位手持長槍的太陽騎士將倒下毫無反擊能力的甚至求饒的魔界人捅死在殘垣上，數秒后屍體便熊熊燃燒起來，與火海的背景融為一體。
奇怪...魔界人死後會自己燃燒嗎？
下一秒，聽見魔法書合上的聲音，跟在騎士後面的頭罩着兜帽的魔法師吸引住了伍斯特的目光。
“又是一個垃圾，殺了這麼多也沒發現主謀。”
魔法師不屑的拍掉了斗篷上的黑灰，快步跟上了隊伍。
這是.....伍斯特站在原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死亡，火焰，倒塌的房屋，背景中的慘叫不絕如縷。
以及在火焰中象徵著豐收神的木神像燃燒着。
各種各樣的節日橫幅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伍斯特瞬間失力，癱坐在地上，瞳孔皺縮，驚恐着。
“不要！”
伍斯特失神的抱住腦袋，一瞬間，畫面一轉。
“伍斯特！一定....要活下去！”
伍斯特看見一個女人跪倒在懸崖邊，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對啊對啊....這是母親啊！
伍斯特呼喊着，伸手着，流淚着，卻發現自己無法移動半步，而身後的騎士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給予城鎮居民最後的絕望。
她的眼睛已經紅腫，血淚已經代替了原本的淚水。
“即使是人類，也是有辦法魔化的......”
母親緩緩站起身來，面對着步步緊逼的騎士們凄然一笑。
是父親的印章。
爸爸媽媽說過，他們的羈絆超過世間一切的愛。我一直不懂，不過，我現在懂了。
母親用印章劃過指頭，鮮血流入印章內，霎時間，紫色的光芒微微綻放。
“你想幹什麼！”
騎士們厲聲喝道，他們察覺到了不對勁，逼急了兔子都會咬人。
母親將印章彷彿毫無感覺般的插入自己的身體，印章在一瞬間與母親融合在了一起。
“啊！”
母親在一轉眼中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怪物。
伍斯特認得，那是父親的種族。
母親嘶吼着沖向騎士，而剩餘的居民們也沖了上去，那是領域，母親的領域強化了所有的居民，激發了他們求生的意志。
但...那又如何，肉體力量與刀劍魔法的碰撞沒有任何懸念的。
伍斯特早已淚流滿面，母親也在最後一刻倒下。
———
“呸，晦氣。魔界跟傳說中的一樣噁心。”
這個城鎮已經沒有活物了，騎士士兵們正在清理自己人的屍體，數名騎士才能扛動母親魔化的身軀。
扛着母親的騎士小隊們交談着。
“魔界封印的鬆動真的前所未聞啊...”
“不過沒想到這種鬼地方存在人類啊。”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啊不，人界第一次接觸魔界吧？”
“若不是神官我還真不信這怪物女是人類，太離譜了。”
“你可別亂說，雖然有人類血脈，但基因淡到只有那麼一點了！這可是神官自己說的。斷章取義小心害死我們！”
“算了，先聽隊長的，咱幾個也別說什麼，老老實實的把這怪物送回部隊就行了。”
城鎮各處正在緩慢匯合的騎士士兵們也都各自的嘀嘀咕咕，其中抱怨的也不在少數。
“加緊撤離！魔界封印的鬆動似乎快要解除了，小心別被困在這裏。”
士兵們立刻彷彿進入作戰狀態的效率，很快，除了陣亡的士兵，所有的士兵已經匯合到了封印邊界的入口。
即使是這樣，彙集起來的也有數千人，整整一個軍團的人數。
隨着傳送魔法的開啟，人類軍們一批批的離開了魔界，浩大的平原上的背後是仍在燃燒的城鎮，魔界內的力量也逐漸的發覺此處的異樣而發現這處慘絕人寰的事件。
人類與魔界的第一次接觸，是以屠城開始的，就像創世紀的傳說一樣。
———
“你醒啦？泡澡都能泡中暑，可真有你的。”
伍斯特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那一臉不滿的艾絲黛爾。
“誒，你怎麼哭了呀。”
哭....？伍斯特用手觸碰了一下臉，對，眼淚正在順着臉龐而下。
有些頭疼，應該不是中暑導致的。
“沒事...”
伍斯特捂了一下腦門，深吸了一口氣。
“今天真的是全都給你攪了。真是的。”艾絲黛爾氣鼓鼓的看着伍斯特，“給你看到那失態的樣子就算了，采個草藥讓我在爐子旁守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完成了收尾工作還得自己做晚餐，一來看你結果泡在水裏半死不活了又讓我搶救到現在，我現在肚子都還空着呢！”
“抱歉....”伍斯特只能慚愧的低着頭撓撓後腦勺這樣，畢竟他確實不太讓人省心。
“算了，不吵你休息了，明天見。”話音剛落，艾絲黛爾消失了，在自己家內用了閃現魔法，那可能確實有些生氣了。
不過伍斯特猜的更大可能是出去吃晚餐了........
滅掉油燈，皎潔的月光射進屋內，很亮。
伍斯特靠在枕邊，細細的回憶今天的一切。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給黛爾姐添了很大的麻煩吧....”
“不過剛才看見的.....”
“都是什麼呢？.......完全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