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夜難眠
午飯過後,秦德寶想上山去玩玩,可是爺爺說地里還有活,沒有時間陪他上山。
“那我幫你去地里幹活吧。”
如果秦舒同聽到兒子說這話,一定會以為聽錯了。
這傢伙什麼時候主動幫別人干過活?不可能的。
爺爺蹲在門口,手裏拿着旱煙袋,將煙桿頭上的那個銅煙鍋在地面上磕了磕,把煙灰渣嗑乾淨,然後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布袋來,小心的撞上了碎煙絲。
秦德寶看着他划火柴點燃了煙絲,“嘶嘶”抽了兩口,吐出一口煙來。
“城裏來的娃,你還是在家裏歇歇吧,幹活蠻累的。”
奶奶也說:“是啊,我幫着干點就行了,娃子,你就歇一歇。”
像他們這麼大年紀的人,在城裏不是應該跳跳廣場舞,沒事聽賣保健品的忽悠忽悠,在公園裏轉悠轉悠,怡然自樂嘛,還要干體力活嗎?
老人家都能幹,年輕人為什麼幹不了?
“讓我去吧,我很能幹的。”
秦德寶雖然抽煙喝酒狂打遊戲,有意把自己弄得看起來很憔悴滄桑,可是他眉宇間的稚氣還是沒有脫掉,在爺爺的眼裏,只是個娃子。
“那行吧,咱們收拾一下就上山,今天下午要刨地瓜,撿地瓜。”
靠山吃山,童飛在放學的時候就幫爺爺去地里幹活,到山上去採摘。
山裡什麼都有,野果,酸棗,還有蘑菇,藥材,每次上山都能滿載而歸,拿到鎮上去賣錢,為自己交學費。
除此之外,爺爺在山上還有好幾塊地,都是因地制宜收拾平整出來的,前段時間剛收了一片花生,這幾天就要收地瓜了,還有一片栗子樹,栗子也成熟了,需要採收。
好像總有干不完的活,可爺爺一點也不抱怨,他覺得生活就是這樣,不幹活,還叫什麼生活?
爺爺扛着鋤頭,秦德寶搬了幾個塑料筐,奶奶帶了一些水和吃的,三個人往地里去。
秦德寶上次干農活,好像還是在小學裏學農的時候,那次到市郊的一個農莊裏去,說是學農干農活,其實就是摘草莓吃了,所以他對干農活沒什麼概念。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那不是太正常了嘛!
現在還有誰能分出五穀來?
山上的景色不錯,秦德寶一邊走一邊看,有點興奮。
可是農活並不好乾,奶奶邊走邊說:“咱們家啊,有好幾塊地,今天這塊算是好收的,山尖上那塊地才不好收呢,要一袋一袋的背下來。”
不過最難收的那塊地,前幾天童飛已經幫着收完了,他是大孩子了,雖然只有一條半胳膊,干起活來卻能頂兩個人用。
今天要收的這塊地在半山腰,比較平整,收完了可以用電動三路車拉回家裏來。
爺爺在前面說:“今年春天大旱,地瓜秧長得不好,夏天雨水又大,地里排水不好,有點澇了,今秋的地瓜也不行啊。”
種地瓜的地是一片平整的山地,地瓜秧子已經被割除掉了,剩下的活兒只是把地瓜刨出來,然後挑揀挑揀,運回家,好的拿出去賣,差一點的就留着自己吃。
秦德寶拿了個鋤頭就開始刨起來,爺爺連忙喊住他:
“娃子,不要這麼急着刨呀,別都刨壞了,那就賣不出去了。對,要小點勁兒,慢慢的刨。”
他邊說邊做示範,刨出了一個大地瓜。
秦德寶摸着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道了。”
他多久沒笑過了?
他看着爺爺的動作,感覺學會了,掌握了一門新技術,於是便學樣朝手心裏吐了點塗抹,掄起鋤頭來刨地瓜。
“咔嚓!”
果不其然!
有一個大地瓜遭了殃,被生生的砍成了兩半,露出白白的瓜瓤。
“糟糕!”
秦德寶懊惱的蹲下來,拿起那塊地瓜,竟然有點心疼。
奶奶笑着跑過來,“沒事兒沒事兒,這個地瓜今天晚上咱們回去煮煮吃!”
有了教訓,秦德寶放慢了速度,效果不錯,再也沒有刨壞了。
忙活了大半個下午,秦德寶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來了,想不到干農活這麼累。
可是看爺爺呢,還正乾的起勁呢!連外套都脫了,只穿一個半袖衫。
地瓜已經都被奶奶撿成了一堆一堆的,那就是勞動的果實。
刨完了地瓜,再一點點的分揀好。品相好的,裝到塑料筐子裏,等明天賣給收地瓜的販子。
品相不好的,裝到化肥袋子裏,打包來回家。
撿地瓜也不是個輕鬆活,秦德寶最後一屁股坐地上,爬不起來了。
晚上回到家,雖然煮地瓜很香甜,可是他吃了一兩塊就不吃了,實在是有點累。
他躺在童飛平常睡覺的床上,床板很硬,咯的難受,這麼硬的床,能睡人嗎?
睡不着,秦德寶套上外衣,來到了院子裏。
在白天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小院裏立了一個木樁,高處釘了一個簡易的籃筐,在院子角樓里有一個皮已經快磨破的籃球,看來童飛也是喜歡打籃球的。
月光照耀着大青山,籃筐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橢圓的影子。
秦德寶找到那個破籃球,拍了幾下,往籃筐里投去,空心入筐!
在初中籃球隊的時候,他的投籃是又穩又準的。
……
別墅里,童飛躺在秦德寶的床上,這床墊好軟啊,他很不適應,就像睡在一團棉花上。
睡不着,他索性坐起來,就着月光,再次欣賞牆上的那副畫像。
喬丹的眼睛還在閃着光。
那枚戒指好像也會說話了,在小聲的召喚着他。
這個晚上,童飛做了一個甜蜜的夢。
他成了一個籃球之王!在籃球場上飛奔,百發百中,所向披靡,拿下了一座又一座總冠軍獎盃,創造了一個又一個記錄。
喬丹親手把那枚刻有“N”字母的戒指戴到了他的手指上,他成就了一個偉大的傳奇!
他在夢裏都快笑醒了。
……
此時,在別墅的院子裏,秦舒同正在和杜浩勇相對而坐。
月光下,兩個人面前各擺了兩瓶啤酒,手指上都夾着煙。
杜浩勇問:“這是個什麼電視節目?直播嗎?”
“綜藝吧,嗐,就是為了哄哄孩子,讓他到山裏去吃點苦頭,看能不能浪子回頭。不是直播,能不能上電視還不好說呢,還得做剪輯,還得審查。”
“童飛這小子不錯。有錢途!”
“你又看到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