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的第二十八天
回到橫濱后,我按照“波子汽水”偵探給我的地址,將給他買的零食送到武裝偵探社。
雖說武裝偵探社也是橫濱的主宰者之一,但他們的地盤莫名簡樸,不僅沒有港黑的五棟大樓,甚至只租下了一層,樓下還有咖啡館一類的親民商鋪。
“他們的工資一定不高。”我肯定地點頭,敲開了偵探社的大門。
“您好,請問是來委託任務的嗎?”戴着眼鏡的溫柔姐姐招待我進屋,我搖搖頭,舉起手裏的購物袋。
“我來找偵探boy,會讀心術的那個。”我一本正經地說,“因為他奪走了我的心。”
“???”眼鏡姐姐滿頭問號。
亂步先生竟然有背下情債的那一天!大新聞!
“不要敗壞本偵探的名聲啊你這傢伙!”江戶川亂步氣勢洶洶地走來,一把搶走我舉起的購物袋,埋頭翻了翻,直到看到我許諾的零食和點心才哼了一聲,不和我計較。
“失禮了,告辭。”東西已經送到,我瀟洒行禮,準備轉身離開。
“喂!”江戶川亂步叫住我,不知何時睜開了那雙讓我心悸的冷綠色眼睛,“你這傢伙真是傲慢的不行,謙遜一些說不定會活得更久。”
我歪了歪頭,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風太大,我沒聽清,不如你再說一遍?
“笨蛋!真是笨蛋!”江戶川亂步氣呼呼地說,“不許用那種眼神看我!太宰治能想到的事情,名偵探也可以。要是在港黑呆不下去,就來偵探社給名偵探跑腿。”
這是在挖太宰先生的牆腳?我沒有一口否定,多一份offer多一份保障嘛,世事難料,誰說的准呢。
“我會考慮的,再見,偵探boy。”我揮手離開,眼神在那張異能許可證上一觸即離。
原來武裝偵探社這麼早就拿到了許可證啊。
“我懂了,是因為老對頭有了但自己居然沒有,森先生惱羞成怒,才開始不擇手段。”我點點頭,明白了老男人的悶騷和不服輸。
回到港黑,我直奔太宰先生的辦公室,快樂推門,“我回來啦太宰先生,給你帶了特產。”
“又是青花魚嗎?我要生氣了哦。”太宰先生事先警告。
“才沒有,都說了是特產。是博多的明太子,味道很棒噠,本地朋友推薦的店。”我拎着大包小包放到太宰先生的辦公桌上,給他展示我的購物成果。
“看起來不錯呢,配螃蟹吃吃看。”太宰治打起了一點精神。
“鏘鏘鏘,新的小裙子,好看嗎?”我比劃兩下,喜滋滋地問,公款購物的快樂啊。
“千夜玩的真開心啊,不像我,很辛苦地在工作。”我的上司幽怨地趴在桌子上,“森先生只會使喚人,小矮子又出差了,連千夜也趁周末出去旅遊。”
“只有我在工作,永無止境的工作。”太宰治黑氣滿滿。
我遞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我明天還得去上學呢,我也很忙啊。
看在太宰先生看起來真的很可憐的份上,我勉強犧牲一下遊戲時間,給他寫寫文書吧。
被自己的善良感動。
但太宰治覺得不行,再工作下去他就要廢了,他要罷工,他要反抗森先生的暴-政。
“還沒有恭喜千夜的任務圓滿完成。正好今天還有一點時間,提前去買升職禮物吧。”太宰治推開滿桌的文書,輕快地說,“作為慶祝千夜的升職。”
居然有升職禮物嗎?雙份的快樂!我期待地跟上太宰先生,愉快地早退了。
自從跟錯了上司,我再也沒有按時打卡下班過,遲到早退竟變成了家常便飯,我有罪,但我好快樂。
“千夜有什麼想要的?”站在透明的電梯箱內,太宰先生問我,“飾品一類的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啦,但我還有更想要的東西。
“想去那裏。”我伸出手,指了指透明玻璃外的橫濱遊樂園中那座高得出奇的摩天輪,“太宰先生上次說有空會帶我去。”
在他第一次帶我去首領辦公室的時候,他對我承諾過,我還記得。
“摩天輪啊……”太宰治看了看時間,“應該還有售票,走吧。”
我第一次進遊樂園,看什麼都很新奇,路過的雪糕小攤真可愛啊,想吃。
“千夜有時候真像小孩子一樣。”太宰治輕嘆了口氣,走過去買了兩個雪糕,遞到我面前,讓我先挑。
香草味很好,但我選擇青蘋果噠。
翠綠色的果醬和果粒澆在乳白色的雪糕上,一口咬下去,飽滿的果粒在口腔中炸開,酸酸甜甜的。
我四下張望,發現遊樂園中除去帶小孩的家長,大多是情侶。看了看太宰先生的背影,我確信,我們之間的定位應該是父女。
等太宰先生買票的時間,我啊嗚啊嗚地吃完雪糕,嘟嚕嚕地哼着殉情之歌的調子。
“……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這麼喜歡這首歌嗎?”太宰先生揉了揉我的頭髮,“有品位呢千夜,完全是我的知己。”
不,只是因為旋律太洗腦了,完全忘不掉,每天睡覺前都要在我腦內循環半小時。
我和太宰先生一前一後地走進摩天輪,我新奇地趴在窗戶上,看自己一點點上升。
“到最高點的時候,這裏可以俯瞰整個橫濱。”黑髮的青年隨意地靠坐在椅子上,給我指出橫濱的標誌性建築物,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港黑的五座大樓。
“真漂亮啊。”我讚歎地說,看着人群一點點變小,離雲層越來越近,彷彿遊離於世界之外。
“千夜加入港口黑手黨也有些日子了,知道黑手黨的傳統嗎?”太宰先生突然開口。
我見識淺薄地搖搖頭。
太宰治:“因為黑手黨最初是因義氣和情感聚攏的組織,新成員由老成員推薦進入,作為紀念和標誌,引薦人會給予新人一件信物。”
“收下這件信物,意味着被攏入對方的保護圈,也意味着站隊和服從……不過這都是最初的意思了,現在變成了類似傳統的行為。”
他說:“比如中也那隻蛞蝓的帽子,來自千夜不認識的蘭堂先生,而我的大衣來自森先生。”
我不明覺厲地點點頭,“引導我進入港口黑手黨的是廣津先生,但我的第一位上司是安吾先生,是由他們中的一位給予我信物嗎?”
聽到這話,太宰治看着我,眼神一下變得難以言喻。
“千夜醬~”他的聲音突然無比幽怨,彷彿千年的女鬼,聽得我寒毛聳立,“是我對千夜醬不夠好嗎?廣津先生和安吾都被提到了,你現任的上司我是被蛞蝓妖怪吃掉了嗎?”
“不不不!我最喜歡最敬佩太宰先生了!”我嚇得魂飛魄散,一把握住太宰先生的手,言辭懇切,“太宰先生是我最重要的人,這句話絕不作假。”
太宰治凝視着我的眼睛,慢慢開口,“我相信了哦,千夜知道欺騙我的後果嗎?”
“以我存摺里全部的存款發誓。”我以壯士扼腕的悲壯心態舉起手發出誓言,所說出的話絕無半分虛假。
涉及到存款的誓言對我而言是最大的毒誓,我拿什麼開玩笑都不會拿我的命開玩笑。
咦,他這樣問,是打算在我升職副手的時候給予我信物嗎?
稍微有點好奇,太宰治會送我什麼。
“偶爾也會覺得千夜很不解風情。”我的上司抱怨着,“這可是我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好的禮物,你一定要喜歡才行。”
“嗯嗯。”我小雞點頭,“太宰先生送什麼我都喜歡。”
騙你的,直男審美還是算了。
他可能看出了我正經外表下的腹誹,沒好氣地敲了敲我的額頭,趁我呼痛的時候,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首飾盒。
我看着他慢慢打開潘多拉的魔盒,盒子裏面靜靜地躺着一顆略顯陳舊的子彈,子彈上彷彿還染着鮮血。
我不明所以地歪歪頭,小心地拿起它,指尖劃過子彈上坑坑窪窪的表面。
“是用過的子彈嗎?”我實在是好奇,“太宰先生為什麼會送這個給我?”
“千夜沒有認出來嗎?”太宰治伸手,替我將凌亂的髮絲別到耳後,語調很溫柔,“這是那顆殺死了千夜的子彈啊。”
瞬間,我如墜冰窟。
“你……”我結結巴巴,忍不住想,能免疫我的異能又將我殺死的難道是太宰治嗎?但不可能,任何邏輯都不可能得出這個結果。
可若不是他,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這顆子彈他又是從哪裏拿到的?我當初都沒有找到。
“是千夜自己和我說的啊。”太宰治從我手中拿走項鏈,將手繞在我的脖頸上,為我戴上。
被他的手圈在懷抱里,淡淡的葯香充斥着我全部的感官,明明是那樣溫柔的動作,我卻覺得彷彿被死神扼住了咽喉。
我自己說的?啊,沒錯,我有說過“死而復生”這樣的話,但他相信了?他竟然相信了?還找到了證據。
“這顆子彈和殺死千夜父母的子彈混在一起,保存在港黑的紀念祠里。那兩具屍體上彈孔的數量與子彈不一致,我就讓人去做了DNA化驗,真的被我發現了呢。”
“千夜是跨越生死,才來到了我面前啊。”太宰治的聲音逐漸變輕,恍惚間竟有一種奇妙的宿命感。
要否定嗎?能否定嗎?太宰治選擇和我攤牌,必然對一切了如指掌。
“我不會說的,無論你問什麼,我都不會說。”我沉默許久,腦海中系統竭力安撫着我,但我出奇的冷靜,“只是個例而已,不會有下一個了。”
“千夜誤會了哦,我對死而復生的事情並不感興趣。”太宰治否認了我對判斷,“死亡是僅有一次的獨特經歷,失去唯一性就不再具有價值,我很討厭。”
“只是禮物而已,喜歡嗎?”他彎起眼眸,輕聲問。
“……喜歡。”我握住那顆曾經洞穿我身體的子彈,分明是冰冷的觸感,卻彷彿濺滿我溫熱的血液。
“我很喜歡,謝謝。”我鬆鬆勾住太宰治的小指,“作為答謝,我來發誓吧。”
“嗯?”太宰治發出一個疑惑的鼻音,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無論我的目的如何,行事為何,我不會做傷害名為太宰治之人的事情。你永遠擁有我最多的忠誠,無論立場。”
我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是註定成為卧底與背叛者的我能給出的最有誠意的籌碼,不是對港口黑手黨,是對你。
只是對你。
摩天輪轉過了大半,太宰治畢竟沒見過死而復生這種稀奇事,抱着微妙地研究精神,他興緻勃勃地與我討論起來。
不要把我當成小白鼠啊喂,我一邊吐槽一邊老老實實地告訴他,除了怎麼吃都不長肉之外,身體狀況和之前沒有差別,也沒有突然多出奇奇怪怪的能力,總體來說還是正常人。
我沒完全說實話,也沒必要,我要做的事情從來不會牽扯到太宰治,情報的多寡是我們之間的博弈,我是不會因為一時感動就繳械投降的,死心吧。
“千夜找到殺你的兇手了嗎?”從摩天輪上下來,太宰治一邊走一邊和我閑聊。
“完全沒有線索。”我有些鬱悶地說,“只有一點,他也可以免疫我的異能,原理未知。”
“?”太宰治打出問號,“和【人間失格】一樣?”
那可真是稀奇。
“我也不知道啊,”我攤攤手,“面對死亡威脅,我肯定有用我的異能力,但他還是開了那一槍,完全不合理。只有免疫可以解釋,但我覺得不是【人間失格】。”
太宰治問:“理由呢?”
“因為【人間失格】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就像太宰先生是世界上七十億分之一的奇迹那樣,無可代替。”
我轉過身,倒退着走路,看着難得驚訝的太宰治,笑着說。
“千夜……”太宰治臉色微妙而複雜,“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galgame為什麼永遠全圖鑑通關了。”
“欸?”我滿臉懵圈,這之間有什麼聯繫嗎?喵喵喵?我們兩個聊着聊着又串屏了?
我實在不能理解太宰治跳躍的思維,只能悄悄和我的統吐槽,“太宰治,真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我還在第二層,他已經去了第五層。思維大師,我輸了。”
【不,論奇葩,你們不分上下。】我的統第一次對我如此毒舌,我被傷害到了,心好痛。
黑暗的房間中,坂口安吾拿着手中的資料,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的照片戲謔地看着他。
坂口安吾停頓了一秒,拿出手機,撥通爛熟於心的電話。
“種田長官,這裏是坂口安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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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統統,你凶我,你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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