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快去打水
“三丫頭,趕快上炕上來睡吧!”柳翠娥一邊說一邊將手邊的一床薄被給抖開。
這棉被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早已看不清原來的顏色,薄得象塊氈一樣,還左一個洞右一個洞的,眼前剛到清明,天氣還冷得很,敢情這娘兒四個一冬天就是這麼著相互擠着取暖的。
金一秤偎着娘的身子躺好了,大丫和二丫擠着睡了炕的另一頭。
柳翠娥捧起金一秤的臉,看着她頭上那個傷口,淚又花了眼睛:“這個細寡婦,真是狠心,孩子撞破了她偷吃的事情,她就能下這麼狠的手?”
金一秤沒說話,偎着娘的身子乖乖地躺着,靜靜地呼吸着娘親身上的味道感覺到無比的安穩,上輩子的金一秤是個孤兒,空有一身好醫術,賺了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卻從來沒有體會過母愛的滋味。
娘的手細細地撫在額頭上,說不出的舒服,娘的手生得好美啊,十指纖細修長,掌心溫柔,撫在額頭上很是舒服。
娘的五官生得也美得很,不似細寡婦那般粗壯,倒是有些南方女子的纖弱嬌美。
金家的這三個丫頭的眉眼都隨了娘的精緻,可都被這殘酷生活給壓得變了形,顯出幾病態來。
金一秤想起適才金老大那一副粗魯的樣子,怎麼也想不通象娘這麼嬌美的女子怎麼就會嫁了金老大那麼一個粗俗的莊稼漢,竟然還被他這麼瞧不起。
想到這裏,金一秤對娘親更加心痛起來,拉着她的手道:“娘,你別心痛了,細寡婦害了我,她也沒得好,被爹照死里打這麼一頓,總是能給她長點記性。”
大丫頭小聲咕噥道:“這麼說,爹也算是給小妹出口氣了。”
二丫頭冷聲哧了一下,道:“大姐,你咋這麼傻啊?爹哪兒是替小妹出氣?他是心痛他那一斤多豬肉呢。在他心裏,咱們娘兒四個的命加起來,也不如那一斤多的豬肉重。”
金一秤聽得心酸,握着娘的手小聲道:“娘,咱們非得在這兒獃著嗎?就由着他們這麼不把咱們娘四個當人看?”
“傻孩子,咱們不在這兒獃著還能在哪兒呆?你爹那個人脾氣雖壞,可是好歹還能給咱們一口吃的,若是出了這個門,咱們娘兒幾個無依無靠的,餓死了都不一定!”
金一秤不再說話,仰臉看向茅草屋的房頂。
因為年久失修,那房頂已經七漏八敞,正頭頂上是一塊圓形的天空。
寒夜微冷,有露水從那個破洞裏滴下來落到金一秤的臉上。
此時的她無比懷念自己那個390平方米的闊大別墅。
想必那個“醫界聖手”的金匾還在客廳里閃閃發光,而自己已經穿越到了這具連飯都吃不飽的窮身子上。
難不成老天是故意報應自己上輩子財迷心太重,醫德心太輕嗎?
一隻溫柔的手伸過來,把金一秤又往自己的懷裏攬了攬,母親身上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金一秤放下心緒,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不亮,細寡婦就站在外面吼開了:“幾個丫頭片子睡死了?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趕快起來?大丫上地里把活兒給幹了,二丫去割草,三丫頭你……”
細寡婦提起金一秤來立馬恨得牙癢,尋思了一下道:“三丫頭你起來,趕快把這水缸給挑滿了去。”
看來昨兒個細寡婦號得得不輕,這會兒聽着嗓子還有點啞。金一秤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看到大姐和二姐已經急急忙忙地穿好了衣服,摸黑拿着東西就往門外走。
金一秤有點奇怪:“她這口口聲聲地叫咱們起來幹活,怎麼不說叫咱們先吃飯啊?”
柳翠娥一邊把那件舊衫子往她身上套一邊道:“你這孩子,可是睡得傻了?她向來都是天不亮就叫咱們幹活,到晌午,才叫咱們吃上一口飯的,你可莫再多問了。一會兒晚了你爹又要發脾氣。”
話一說完,柳翠娥就催着三個丫頭快出門,自己則坐在炕上動手給孩子們補起衣服來。
大丫和二丫摸黑出了門,金老大和金石頭反倒還在睡着,細寡婦把金一秤從頭到腳打量了半晌,冷着臉說了一句:“去把水給挑了。”
金一秤看着細寡婦那個青了一邊的眼窩和腫脹的左臉,只覺得心裏很是舒坦,也沒多話,提着快比自己還要高的水桶就往井邊走。
細寡婦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眼看着金一秤把那個水桶丟到井裏,半邊小身子全都探到井沿裏邊,猛不丁地衝上來,照着她的後背就猛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