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外婆對不起

2012年，十月。柚子仍然是十歲。

天剛蒙蒙亮，外婆就出門了，留着柚子一個人在家，外婆將灶頭小銻鍋的稀飯蓋好，往灶里生了一把火，大鍋里紅薯藤煮的豬食噗噗作響。然後外婆謹慎地扯上了堂屋的木門，上了鎖，將鑰匙從門縫丟了下去。

一會兒滿起床了可以吃上熱乎乎的稀飯，然後拿着鑰匙從豬圈屋的門出來，打開堂屋門。

清晨的鳥叫特別多，百鳥爭鳴，家門口的大黃坐着，百般聊賴地甩着尾巴，悠悠地望向屋后，聽着主人一鋤一鋤地挖着泥土的聲音。

柚子一醒來發現外婆不在，有些惶恐，然後她打開了門，聽見了屋后紅薯田外婆嘿喲嘿喲的打氣聲，放下了心，接着熟稔地打開銻鍋，給自己盛了一碗濃稠的稀飯，從灶台上拿過了醬油瓶，往碗裏倒了點，拌了拌，滿意地吃起了早飯。

吃完了早飯，柚子噠噠地跑向屋后。

“外婆呀，在幹嘛？”柚子來到外婆身邊，蹲下，托着自己的小臉，頂着一頭亂髮，靈動的小眼仰頭望着外婆。

“滿，起床了？快回屋，冷，自己先看一會兒電視吧，外婆挖完這塊土的紅薯就回來幫你梳頭髮。”外婆用搭在肩頭的帕子擦了擦汗，催促着滿快回家。

柚子哦了一聲，蹦蹦躂躂地回到了屋，打開了電視，靜靜地等着外婆回家。

外婆回來啦，滿頭大汗，柚子站在小路，等着外婆，吵着：“外婆快點幫我梳頭髮，好亂。”

外婆氣喘吁吁：“好了好了外婆先去洗個手。”

外婆外婆洗了手，看了看鐘，都指到十二了。外婆有些慌張，還沒有餵豬呢。她匆匆忙忙地拿起梳子，隨意地幫柚子紮好了頭髮，剛準備去餵豬，柚子又吵起來了。

“外婆外婆扎太高了，重新紮不好看。”柚子煩悶地一把把外婆剛紮好的頭髮扯亂了。

她想美美的，一會兒找艾湘玩去呀。

哎呀小孫孫喲，外婆忙得很。外婆拍了下柚子的肩頭，有些生氣：“滿外婆還要餵豬煮飯，剛給你紮好的怎麼給扯了。外婆不給你扎了。”外婆說完就去了廚房，忙手忙腳的把豬食一瓢瓢舀到大盆里。

外婆討厭！柚子生氣了，外婆好煩哦，大早上起床就忙忙忙，頭髮都不給自己扎了，現在還不理自己了。

自己可才是外婆的大寶貝啊。

柚子的小脾氣也上來了，她生氣地脫下了小拖鞋，單腳跳來到了廚房，她打算拿拖鞋吸引外婆的注意力。

“唰！”柚子把小拖鞋朝外婆丟去，她本來打算丟外婆旁邊，讓外婆給自己撿過來。結果沒丟准，砸到了外婆的腿。

柚子有些小生氣，一時沒控制住力道。

“誒喲！木由子你今天還打起外婆來了！要打雷要打雷！”外婆吃痛地摸了摸腿，轉過身來，看見了地上的小拖鞋，外婆直接撿了起來。

她沒想到自己捂在懷裏疼在手心的外孫女今天竟然拿拖鞋打自己。

外婆忙的焦頭爛額，還要應付調皮搗蛋的外孫女，外婆氣得直接把拖鞋丟向了柚子。

“欸打不到！”柚子狡黠地閃開了，朝外婆吐了吐舌頭，做着鬼臉，外婆終於理自己了，還和自己玩呢！

柚子又撿起拖鞋接着丟向外婆，又打着了外婆。

啊哦又不小心打到了，柚子愣了愣。

外婆也沒料到柚子還打自己，外婆一時間生氣了，自己辛辛苦苦帶大的滿竟然打自己。

外婆又氣又惱，還很失望，她氣得直接把拖鞋往柚子腳上扔去。

拖鞋打到了柚子，柚子被打痛了。外婆好討厭，自己和她玩，她竟然打自己！這還是外婆第一次打自己！柚子又撿起了拖鞋直接生氣地砸向了外婆。

外婆又被砸了，這次柚子的力道大得驚人，外婆被砸得很痛。外婆看着還在一臉壞笑的柚子，眼眶有些紅。

外婆和柚子互相扔拖鞋，扔了好幾個來回，柚子覺得外婆在和她玩，外婆認為柚子在打自己。

夜裏，外婆哭了。外婆捏着被角，看着熟睡的柚子，外婆很失望。自己捂在懷裏怕化了的寶貝，今天竟然打了自己。外婆越想越難過，不停的抹着淚，又不敢哭出聲了吵醒自己的滿。

外婆怎麼也想不明白，柚子會打自己。外婆擦着紅紅的眼眶，看着柚子小小的臉蛋，外婆忍不住淚如雨下。

自己還盼着孫孫長大了能孝敬自己，可是這個小小的孩子今天竟然這麼叛逆地打了自己。

外婆難過地抽泣，看見滿把被子踢開了，又給滿把被角掖好。

外婆抹了抹淚，滿啊，始終是自己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