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外婆最好了
2011年，三月，柚子八歲。
三月的天，雖然今天陽光明媚，但是柚子卻覺得周圍這一切寒氣乍現，讓她並不覺得暖和。從懂事起，每年她都會有一陣的低落期，就是春節過後。
爸爸媽媽又外出了，屋子一下子從其樂融融的氣氛中再次跌落到冷清，讓柚子總是恍惚，明明昨天爸爸媽媽還在家裏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去往學校的路上，一陣陣風拂過，但是都沒有沾染上太陽的光輝，冷冰冰的，是啊，風也是被地球母親帶到世上卻一路流浪被拋棄的可憐孩子。
外婆拉着柚子有些涼的小手，搓了搓，直接放進了自己的衣兜里，溫暖的大掌包裹着柚子涼絲絲的小手。
“滿，手怎麼這麼冷？”外婆看着柚子問道。
柚子小手頑皮的在外婆衣兜里摳來摳去，沒有理會外婆問自己的問題，而是仰頭略帶失望地說道：“外婆你兜里為什麼沒有錢嘛！”
外婆失笑，滿這是又嘴饞了。
“外婆又不當家不上班，哪來的錢喲！少吃點小零食，不健康。”外婆揉了揉柚子的小腦袋。
柚子撇撇嘴，往後一縮就避開了頭頂的大手，不滿地喃喃道：“每次爸爸送我都要給我好幾塊的。”
在班上有個兩塊錢都算巨款了呢！
“好了滿，別不開心了，你上課認真聽講，期末考了好成績外公就會獎勵你的。”不知不覺走到了校門口，外婆把手裏拎着的書包給柚子背上就回去了。
“木由子！這呢這呢！”由欣在前面聽到柚子外婆的聲音就回頭了，看見柚子，她興奮地蹦着，使勁揮着胳膊沖柚子打招呼。
“木由子，今天爺爺給了我一塊錢，下午我買了零食咱們一起吃！”由欣小臉紅撲撲的，小小的一塊錢可把她高興壞了。
教室里。
“由雲凜！我嘗嘗！我嘗嘗！”教室最前排由雲凜的座位那傳來了喧鬧聲，柚子和由欣都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只見由雲凜座位周圍擠滿了一群小男生，一個個伸長了手似乎在爭奪什麼。
“滾開！”由雲凜抱着一瓶飲料氣急敗壞地沖這些人吼了一嗓子，那些男生頓時作鳥獸散，悻悻然地回了自己座位。
原來由雲凜買了一瓶三塊錢的格瓦斯，他們都知道，這個飲料電視上也有過廣告的，學校小賣部最近新進的貨，三塊錢的水全班除了由雲凜幾乎沒有任何同學買得起，見由雲凜買了，大家一個個爭先恐後想嘗個鮮。
由雲凜桌上也灑了一些飲料，瓶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找了半天，滿頭大汗，最後直接惱怒地把格瓦斯給砸進了垃圾桶，回到座位翻開漫畫看了起來。
周圍一些男生蠢蠢欲動，也想湊上前去看，但是又有些懼怕由雲凜：把他惹惱了遭殃的可是自個兒。
柚子的眸子暗了暗，來到自己座位坐下，翻開課本背起古詩來。
下午，由欣拉着柚子迫不及待地跑出了校門，直奔小賣部。她買了兩包辣條，分給柚子一包，然後撕開包裝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柚子愣愣地看着手裏的辣條，然後開心地笑了，開口道：“由欣，下次我也請你吃辣條！”
“嗯嗯。”由欣吮了吮手指答應道。
回到家，柚子打開了電視，依舊一如往常看了看左上角的那兩個字：影視。她還不太能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影視就是意味着半個小時的廣告嗎？
聽由欣說，她們家的電視能看到可多可多的台了，還是彩色的，柚子可羨慕了，可惜外婆家沒有。
想到這，柚子悶悶不樂地關了電視，跑到屋後面的新大田的田埂上坐下，抱着腿抬起頭望天空，湛藍色的蒼穹，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童年，其實有時候也挺孤獨的。
吃完了晚飯，柚子想起了下午答應由欣下次請她吃辣條，她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坐在桌子對面的外公，外公板著臉一臉嚴肅的，柚子下意識縮了縮腦袋，但還是鼓足勇氣，小聲地喊道：“外公……”
外公扭過頭來，語氣平淡無波，冷冰冰地問道：“有事？”
柚子有點不敢說話了，小心地看着外公。
外公見柚子不說話，皺皺眉，嘟囔道：“這孩子搞什麼。”
外婆拉了拉柚子的手，搖搖頭，示意柚子不要再說話。
柚子頹敗地趴在桌子上，蔫蔫地看着無聊的抗日神劇。
演廣告了，果然，沒過一會，外公就趴桌上睡著了，還打着呼，外婆去灶房屋提了一桶豬食倒進了豬槽，然後來到外公旁坐下，看到外公又睡著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天不亮他就得去梁桐中學，走幾小時的路，以至於一閑下來就犯困。
柚子輕輕的捶了一下桌子，由於桌子是那種可摺疊的，外婆家的地又不平，柚子在這頭捶一下，另一頭就會翹起來一點。
不過外公只是換了個胳膊繼續睡。外婆看到柚子的動作，只是寵溺地搖搖頭：“你呀，真皮！”柚子眼睛晶晶亮，眉眼彎彎一臉的竊喜，似乎捉弄外公是件好好玩的事兒。
外婆湊到前面仔細地瞧了瞧外公，發現外公真的睡著了，悄悄伸手，慢慢靠近外公的褲兜。
柚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外婆要幹什麼，立馬激動地跑了過來，興奮地喊道：“外婆！”
“噓——”外婆指了指外公，示意柚子小聲點，柚子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
外婆的食指和中指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外公的褲兜，慢慢地一點點夾出外公的錢包，在打開錢包的那一刻，柚子雙眼迸發出激動的光芒，裏面有錢！十塊五塊好幾張！
柚子沒有直接伸手去拿，而是看向外婆，外婆從裏面拿出了一塊，給柚子，柚子眉開眼笑，開心地把錢捏住，謹慎地揣進兜里拍了拍，望着外婆，情不自禁地呢喃：“外婆真好！”
外婆微笑着把柚子抱到懷裏，捏了捏柚子的小臉蛋，然後一秒變“嚴肅”：“就這一次，小饞貓~”
柚子還在痴痴地笑，外婆真好，外婆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