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是一定要死了是不是?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陸蘊絕對不能讓燕長嶼將今天看到的一切傳出去,所以,燕長嶼果真被關了起來,為了方便監視他,陸蘊特意讓暗衛將他關在和自己同一個院子裏頭。
當然,雖然他跟自己曾經政見不和,針鋒相對,不過,他作為小陛下的老師,盡職盡責,無可挑剔,便是看在小陛下的面子上,陸蘊也不好對他怎麼樣,而且還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他。
轉瞬,燕長嶼就被扣押在行宮過了三天。
他先前發現太上皇是個女人,而且還懷了孩子的震驚,已經被這百般聊賴的日子摧毀了。
“怎麼又是這些?求求你們做個人吧?能不能換點口味??”燕長嶼崩潰地看着桌面上端過來的飯菜,哀嚎出聲。
這桌子上,擺滿了糖醋排骨,酸辣土豆絲,酸菜魚,酸湯麵,酸醋燉豬蹄,就連甜品也是酸梅湯。
冬玉作為陸蘊的貼身宮女,曾經聽了不少陸蘊暗地裏頭咒罵燕長嶼的話,所以她先入為主地以為,燕長嶼不是個好人。
所以,冬玉睨了他一眼,道:“這行宮裏頭就一個廚子,太上皇想吃這些,自然是一起做了,難道還要專門給你這個刺客做一份嗎?您去打聽打聽,哪家的刺客能有五菜一湯連帶點心蜜餞飲品的?”
燕長嶼作為一個舌戰群儒的帝師,發覺自己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愣了半響后,他才強行辯解道:“可我不是刺客啊!”
冬玉對他積怨已久,冷哼了一聲,道:“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意圖對太上皇不軌,不是刺客是什麼?”
燕長嶼真的想說,他只是覺得太上皇退位后沒有人跟他鬥嘴,略覺得失落而已,這才冒着生命危險來打探太上皇的行蹤。
但是他知道,這年頭,說實話是沒有人相信的。
所以掙扎之下,燕長嶼退了一步,道:“冬玉姑娘,我在這裏真的要發霉了,你們這裏有沒有什麼書本之類的,讓打發一下時間也好啊。”
冬玉又冷哼了一聲,道:“一個刺客,要求還挺多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小陛下的老師,早把你關到雞圈裏頭去了。”
燕長嶼:“.”就算他不是小陛下的老師,他和太上皇好歹也算是曾經同朝共事的上下級。怎麼的,她退位了,就連一點同僚情誼都沒有了?好歹也曾經為同一國百姓服務過啊。
片刻之後,冬玉將書本拿了過來,放到桌面上就轉身離開了。
燕長嶼挪了過去,看着上面的《論大夏國百姓養孩子的各種經驗》,《女人應該如何坐好月子》,《育兒一百問》……
燕長嶼:“.”啊啊啊啊,他真的要瘋了。
靠着這些育兒書,燕長嶼又熬了好幾天。
第十天的時候,陸蘊大發慈悲地解開了他的禁錮,准許他到外頭的院子裏頭晃悠。
燕長嶼看着外頭久違的陽光,刺眼中隱隱有種流淚的衝動。
院子中,陸蘊正在冬玉和秋色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小步挪動着,她的肚子已經很凸了,根據燕長嶼這幾天在各種孕婦和育兒書上頭看到的知識判斷,應該有八個月了。
陸蘊挪了一圈后,看到了站在角落中神色詭異的燕長嶼。
作為一個曾經當過皇帝的人,陸蘊雖然跟燕長嶼是針鋒對麥芒,不過,如今既然退位了,這一點容人的度量,她還是有的。
所以陸蘊對着燕長嶼招了招手,打招呼道:“嗨,燕太傅,這幾天睡得還好嗎?”
燕長嶼揉了揉自己明顯的黑眼圈,順帶打了一個哈欠,道:“你屋子裏頭每天晚上起碼要亮燈七八遍,我能睡好嗎?”
這是因為肚子越大,陸蘊的夜尿就越頻繁,她也不想起來啊,可是這個能憋得住嗎?
陸蘊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打着呵呵道:“再忍忍,再忍忍,等我生了就好了。”
燕長嶼臉上有些忸怩道:“對了,你,你,你這孩子是誰的?”
陸蘊本來有些笑意的臉上,瞬間又沉了下來。
死對頭就是死對頭,即便退位了,他還是要來找自己的不痛快,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既然他都知道自己是女人的事了,再多說一件也無妨。
畢竟,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嘛。
“這個,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你信嗎?”陸蘊悠悠嘆了一口氣,眉宇滄桑地說道。
燕長嶼額上冒出一連串的黑線,露出了一個陸蘊明顯將他當成智障的眼神來。
陸蘊充分領悟了他這個眼神的意思,她的心裏略憂傷。
哎,這個年代,說實話是沒有人相信的。
“太上皇,微臣在此關押這麼多天,微臣的家人恐怕已經急得如鐵鍋上的螞蟻了。”燕長嶼只好轉移了話題,暗戳戳地暗示道。
他除了是一國太傅之外,他的父親還是大夏國赫赫有名的戰神,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即便陸蘊貴為太上皇,應該也不敢對他怎麼樣的。
果然,陸蘊點了點頭,道:“我已經修書給陛下,讓他對外稱,你心繫百姓,主動請命往西北去體察民生了。你的家人表示支持,並且與有榮焉,就算你死了,也是光榮殉國了,撫恤金按照超一品的待遇發給你家裏人。”
燕長嶼:“.”
他臉色僵滯了一瞬,這才聲音微顫道:“太上皇三思啊,即便微臣死不足惜,可是陛下還小,他的課業離不開微臣的指導啊。”
陸蘊又搖了搖頭,對他露出了一個非也的神色,緩緩開口道:“陛下已經知道我將你扣押在此處的事情了,他不僅沒有半分焦急,還隱隱有些高興,力求我將你多留一段時間,以免他被堆積如山的課業影響了睡眠。”
燕長嶼:“.”合著,他是一定要死了是不是?
燕長嶼倒抽一口涼氣,相識四年多以來,頭一次用軟和的語氣對陸蘊道:“不是,太上皇,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啊。”
陸蘊顯然不相信,淡淡地膩了他一眼,道:“只有死人,保守秘密才會最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