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離開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離開

金來娣像只炸了毛的雞,辛文芳呵呵一笑不跟她計較,嘴碎的就該回家好好洗洗,上她家門不是上趕着找不要臉嘛!

她不在意的看了眼一男一女,問金來娣,"你找我什麼事?"

金來娣被辛文芳嗤過後,心裏還有些不平,說話難免帶上一絲陰陽怪氣,"我找你能有什麼事,是我身後兩位貴客,人家有重事找你,文芳啊,這兩位可是從首都來的金貴客人,你可別慢待了!"

找她?辛文芳一頭霧水的看向一男一女,疑惑道,"不知道兩位找我有什麼事?"

這一男一女穿着氣質無一不暗示着來人身份不凡,她辛文芳就是個開龍蝦館的,也不認識這號大人物啊。

她摸不着頭腦,轉過頭對上其中女人鄙夷不屑的神色,更是莫名其妙。

辛安冬從櫃枱後走到辛文芳身邊,不動聲色又探究的望向他們。

兩人平常顯然具是處於高位之人,即便不是有意的,看向他們的眼神也彷彿在待價而沽。

進門先看皮鞋,怕被弄髒,眉頭輕蹙,覺得龍蝦館環境太嘈雜,慢慢坐下,冷着一張不高興的臉在忍耐,一言一行無處不彰顯着他們的特殊。

男人看到他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臉后,神色複雜了一瞬,"不好意思打擾了,實在是有一些比較私密的家事,需要您的幫忙。"

他的聲音客套有禮,嘴上喊着您,其實語氣中並沒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女人眼裏明更是晃晃高高在上的架勢,像有意針對辛文芳一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辛女士想來也不願名聲受損,這種地方我們沒法談,還希望你能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有一些事需要跟你講清楚。"

什麼叫名聲受損?!

還找個安靜的地方?搞得遮遮掩掩好像她辛文芳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一般!

龍蝦館裏的客人們聽了這話,忍不住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辛文芳氣笑:"奇了怪了,這位大妹子說的哪國語言,我怎麼聽不懂,我們似乎在今天之前沒見過吧?你血口噴人的本事也太強了,我辛文芳四十多年行的直坐的正,你三言兩語就潑了我一身髒水,今天大傢伙可都在呢,看得清清楚楚!我不能讓你敗壞我名聲,有什麼挑明了講,我倒要看看我怎麼得罪你了?!"

中年精緻女人第一次碰見辛文芳這種直來直去,連點拐彎抹角都不會使的農村婦女,被狠狠噎了一下,秀麗的臉蛋蹭的紅了一片。

她覺得辛文芳就是故意的,想下她面子,偏偏這麼多人瞧着,有她剛才一番話打頭,好像她故意針對辛文芳一樣。

對,她就是針對這個無貌無才的無知村婦!

她幾十年的痴心等候,流乾的淚水,就像是個笑話!

女人雙目赤紅,隱隱有水光閃爍,彷彿下一刻就要決堤。

她身邊的中年男人心疼的看着她,中年男人是知道女人一向多麼堅強自信的,她應該永遠像帶刺的玫瑰,艷麗驕傲,擁有攝人風韻!

卻沒想到被一個從未被她放在眼裏的農婦氣成這樣,露出這幅脆弱憐人的模樣。

"欺人太甚!"中年男人牽住女人的手,氣憤的怒視辛文芳。

辛文芳拉著兒子快速後退幾步,對着周圍的人淡淡說,"我可沒動她啊,一根手指頭沒碰。"

訛誰呢,趕快離遠點,省得以為她欺負人呢。

什麼毛病,說不過人就裝模作樣,有本事你真哭,嬌嬌怯怯的,不曉得前因後果的人還以為她辛文芳把她怎麼了!

而且大姐你多大歲數了,還真以為自個二八少女呢,整得人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辛安冬也是無語,且不說這對男女是誰,他們家並不認識,莫名其妙上門挑事,還一副受欺負的可憐模樣,搞笑呢?

他環視周圍,果然,龍蝦館的客人也是皺眉,他們尷尬的很,之前還跟男女講了許多辛家的事,才知道男女是敵非友。

男女莫不是當他們這些人眼瞎?做派實在是讓人十分看不上眼。

"芳芳!芳芳!看我給你帶了什麼!紅棗糕,你最愛吃的紅棗糕!我今天要獎勵哦!"

氣氛正古怪着呢,辛大壯歡喜又張亮的稚言稚語緊跟着如潮水一般衝破僵持。

"大壯。"

"哥……"

"良國!"

"……爸?"

辛安冬有些遲疑的喊了聲,見到旁邊男女一副喜極而泣恨不得上前緊擁住辛大的樣子,心裏閃過古怪。

辛文芳&辛大壯:"……"哥是誰?良國是誰?

男人痛心疾首的看着他哥乳燕歸巢一般奔向那個女人,"哥,我是你弟啊!"

女人眼含熱淚,望向辛大壯如同看着負心漢:"良國,你難道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

金來娣瞪大了眼睛捂着嘴,看看辛大壯,看看女人,再看看辛文芳,眼珠子滴溜溜轉。

周圍客人八卦臉:"哦……"

辛大壯迷茫眼:"……我。"

辛文芳臉色乍青乍白,右手大拇指、食指照着辛大壯胳膊肉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辛安冬痛苦捂頭:事情大條了。

……

辛安冬家樓上客廳,金來娣被辛文芳不耐煩的轟了出去,她心煩意亂的轉頭看向客廳里的一男一女,尤其是那個哭唧唧的女人,離我男人遠點行不行?!

沒長骨頭啊,都癱在她男人身上了!

女人想方設法靠近,卻每每被不解風情的辛大壯像躲避瘟疫一樣閃開,心裏慪得要死,眼裏閃着厲光射向辛文芳。

辛文芳抬高了下巴,瞪回去:"哼!"

"芳芳!來來!"

"沒事,你跟他們多聊會。"最好打消他們荒唐的念頭。

"那好吧。"辛大壯委屈的噘嘴。

辛文芳忍住心酸,推了下兒子:"你跟媽出來一下。"

門外,辛安冬走到母親身旁,安慰的望向她,心裏也是十分無奈,"媽,不管爸什麼身份,他是您的丈夫,我和姐姐們的父親,這點誰都無法改變。"

辛文芳望向兒子,帶着細紋的眼角輕輕揚起,她粗糙的手掌摸著兒子的軟發,半晌,嘆了口氣,"媽懂你的意思,但是……兒子啊,有些事不是那麼簡單的,誰對誰錯是論不清楚的,大壯是我男人,是你爸,但魏良國也是魏良城大哥,許婕定了親的未婚夫!"

是的,那個辛文芳充滿敵意的女人,就是他爸未失憶前名正言順的未婚妻,當初馬上就要結婚的那種!

真要認真說起來,辛安冬他媽才是插足的那個。

可正如他媽說的,誰對誰錯任何人也講不清,當初傻爸爸被帶回家,辛家讓他和辛母結親,的確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然而那個年代,家家吃不飽穿不暖,一個失憶的傻子給拍花子人家都嫌費糧,辛家要是不圖他那張臉,圖他是個男人,憑什麼從自家孩子嘴裏留一口給他?

又不是慈悲菩薩轉世,自個都活不下去了還管得着外人?!

辛家對辛父有恩,這是毋庸置疑的,辛父和辛母恩愛了幾十年,同樣有目共睹。

突然現在出現一個要接大哥回家的弟弟,還未成婚幾十年苦等的未婚妻,現在辛安冬的角度,他即便再同情那對男女,也無法接受他們帶走他和姐姐們的父親。

如果他真那樣做了,就不是善良,而是頭頂金光的聖父!

辛安冬皺眉,"那也是我爸。"

說他自私也好,蠻不講理也罷,他絕不會為了成全別人失去一個父親。

況且都過了幾十年,魏家認回父親他沒意見,但想撇開辛家,當一切不存在,直接否定辛母的存在,他不可能同意。

"說的廢話!"辛文芳故意嗔怒,道:"我管他什麼未婚夫不未婚夫的,辛大壯現在是我男人,我們拿了結婚證的,除非法定離婚,不然誰也別想把我孩子的父親從身邊搶走!"

"咔噠!"魏良城和許婕走出來。

兩人臉色皆不好,魏良城看辛安冬和辛文芳目光複雜,許婕就是滿滿的恨意。

目送兩人離開,辛文芳急匆匆拉開門:"我去看看你爸!"

辛安冬沒跟着去,這種事他覺得還是交給父母自己處理比較恰當。

其實不用說他也知道那兩人跟辛父肯定沒談攏,不然也不會那種臉色。

不過辛安冬還是有點信心的,至少他有把握傻爸爸絕不可能丟下他們一家跟那對男女離開。

然而,第二天他就被打臉了……

辛安冬捏着雪白的信紙還有些懵,上面歪扭的字體他很熟悉,是父親的,僅有的一行字也冒着父親特有的傻氣:

上面寫着"我想回到家人的身邊,我很想念他們",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透着冷酷和決絕。

辛文芳趴在大閨女肩膀上哭得抬不起頭,"走了,該走的還是走了!"

辛安冬:"媽,爸昨天還拒絕了他們,怎麼可能今天不辭而別,他沒有以前的記憶,談什麼想嫁人,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覺得這封信不可信。"

辛安秋附和弟弟,安慰她媽,"對啊媽,小弟說的沒錯,以爸那種智商怎麼可能還多此一舉寫一份信,這不明擺着告訴我們那兩人有鬼嘛!"

"孩子們講的有道理,大壯不是那種人,那家雖然有錢有勢,但他這麼些年在我們辛家,我們也沒虧待過他,不至於狠心到跟我們撇清關係,"辛婆子嘆了口氣,拍了拍辛文芳的肩,"一封信不值當什麼,你別見風就是雨,到頭來如了別人的意!"

兒子、閨女和老娘說的辛文芳都聽在耳里,她也知道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可是信是真的,筆跡是對的,語氣也分毫不差。

這叫她如何相信信這不是辛大壯寫的!

他走了,瞞了幾十年,偷了不屬於她的東西幾十年,門不當戶不對幾十年,終於一切要返回正道。

辛文芳的心就像一道撕裂的血淋淋的口子,痛根植在心底,附在皮膚身體上,她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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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發家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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