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假期總是很短

早上，肖沐很早就收拾東西，宿舍里還有陳井銘沒有走，還在睡覺，到晚上這裏就沒有人住了。

顧依淮已經在樓下，背着背包，手裏還有一個大包。

兩人去春花秋月吃早餐，今天已經沒有多少人吃早餐了。老闆也說，明天就關門回老家，等開學再回來。

吃過早餐，肖沐送顧依淮去火車站。他們早到了一個小時，肖沐還要趕飛機。

送顧依淮到了檢票口，肖沐就沒有辦法進候車室。

顧依淮催促肖沐，“快點走吧，一會趕不上機場大巴了。”

“沒事，我看着時間呢。你路上照顧好自己，咱們隨時聯繫。”

“好了，就一個月見不到，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一個多月那是一百多個秋呀。”

“你沒聽過，時間如流水，轉瞬即逝嗎？”

“時間是均勻分佈的，但是感受卻是有塊又慢。”

“別感慨了，一會轉瞬機場大巴開了。”

“哎呀，不聊了，我真得走了。”說完，肖沐給顧依淮一個吻，匆匆的走了。

肖沐緊趕慢趕的終於在機場大巴開車前一分鐘上了車，氣喘吁吁地就給顧依淮發微信，告訴她自己已經坐上大巴了，後面是溜的汗。

一路上，肖沐吃了就睡，開始還能和顧依淮聊天，等他下了飛機，那邊顧依淮又進山區沒有信號了。

一路折騰，肖沐趕到家時，天已經有點黑了。屋裏卻是燈火通明，桌子上全是菜，每次肖沐回家都是這一套。

徐瀾清看到兒子進屋，馬上迎上去，“我說讓你爸去接你，非不讓。急死我了。”

“我還能找不着家呀，自己打車回來得了。”

“快進屋，先去換件衣服，然後洗把臉，一會菜都涼了。”

肖沐換洗完，出來，老肖已經給他也倒了一杯酒，“來吧，陪老爸也喝一個。”

肖沐坐下，“就一個啊，多了可不行。”

徐瀾清不高興，“怎麼還勸兒子喝酒呢？”

“都多大了，我這麼大的時候，一頓能喝一斤。”

“和你比，那還能有出息呀。”

“好了，我這剛回來，你們好好吃飯。我在學校有時候也要去應酬的，也能喝點，但喝不多。”

老肖高興了，“就是呀，以後工作了，走向社會，這樣應酬就更多了。男孩子，一定要能喝點酒，酒桌上好辦事。”

徐瀾清突然想起一個事，“對了，依淮怎麼樣了？”

肖沐邊吃邊說，“已經到家快倆小時了。估計這會都吃完飯了。”

“奶奶身體好吧？”

“挺好的，剛才在路上，還和奶奶打電話了呢。”

“那就好，來多吃點，別光和你爸喝酒，多吃菜。”

一家人圍坐一桌，推杯換盞，歡聲笑語。只有有孩子的家，才能有更多的樂趣，無論孩子多大。

隔天，上午肖沐去親戚家走了一圈，過年沒回來，也應該去問好的。

下去，肖沐去老師家裏坐坐，正好有幾個同學也過來看老師。大家好久不見，都在訴說每個人的大學生活。

看到肖沐也來了，很快話題就轉到肖沐身上。

一個男生說，“肖沐，我可是在網上看到你們拿冠軍了。那幾場比賽都看直播了，你太厲害了。”

一個女生也說，“肖沐一直都這麼厲害，好不好。高中運動會，肖沐給咱班拿多少第一。”

老師也說，“那是，別的班主任都有意見了。學校找我，讓肖沐和體育生不要參加運動會了。我可不幹，憑什麼不讓我們肖沐參加，我們有不是體育生。”

大家說笑着，聊着往事。

那個男生接著說，“咱們班籃球比賽，我們都商量好了，有球就交給肖沐。剩下的就不用管了，等着看吧。”

女生也說，“那時就肖沐能扣籃的，太帥了，好多別的班的女生也過來看肖沐打球的。”

肖沐笑笑，“我怎麼不知道，你那時候怎麼不告訴我。”

女生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女生擋着還來不及呢。”

老師也想起來了，“高三的時候，其他班聯名給校長，要封殺肖沐。說要麼就不讓咱班參加比賽了，直接給咱班第一算了，他們自己好好比賽掙第二。要麼就別讓肖沐參賽了，大家公平比賽。我當時就不高興了，那不讓我們肖沐參加就公平了？

後來校長找的肖沐談的，肖沐才沒參賽，是不？”

肖沐其實都已經忘記了，經過大家一說，慢慢的也想起來了，“好像是，校長找我，都忘了怎麼說的了。”其實肖沐也沒有那麼渴望參加比賽，和這幫小屁孩有什麼好玩的。不過全班都指望着肖沐呢，沒辦法只有去打比賽。正好校長找他，順水推舟的就不打了，看看熱鬧挺好。

男生一下想起個事，“對了，肖沐，那最後一場比賽，最後時候一個女孩子在場邊給你們比比劃划的，那是誰呀？我看當時教練站邊上，什麼也沒說呀？”

肖沐有點尷尬了，“那個吧，那是我女朋友。”

“啊？你女朋友？”大家都瞪眼看着肖沐。

男生更詫異了，“你女朋友也懂籃球呀，你們真般配。”

肖沐一頭黑線，“那天她去給我們助威，正好前幾天，我們一起看東北輕工以前的比賽。她就發現了東北輕工的一些打法規律。那天她也是突然靈光乍現，就弄這麼一出。平時我們和教練都很熟，她才過去搶了教練的位置。”

女生趾高氣揚，“看吧，誰說我們女生不懂籃球？看人家肖沐女朋友！有照片嗎？看拿來看看。”

肖沐沒有辦法，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給她看，“得了，那次如果人家不用那個戰術，我們就死定了。她還不得被同學埋怨死呀。”

老師也感慨，“有的時候，到了關鍵時刻，就是一種賭博。說好聽了，就是運氣。成功了就是神，失敗了就是賊。成王敗寇!”

就這麼聊着，快到吃晚飯了，老師讓大家留下來一起吃飯。大家都說，剛回來，家裏還等着吃飯呢。

這一天天氣很好，晴空，艷陽，微風。

肖沐買了三刀紙，帶個打火機，沿着山路往叢林裏走。

轉過一個山丘，前面不遠處出現一個不大的小水塘。

周圍沒有人，只有鳥叫聲從樹上傳來。

肖沐靜靜的坐下來，看着水塘，那是他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的大門。

突然之間，肖沐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好久沒有想過上一世了。以前，他經常會回想上一世的。可是現在，上一次想起上一世，他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是不是最近這一年事情太多，太忙了。自從受傷后，就開始恢復訓練，然後就是比賽。一直這麼忙，所以沒時間去想，也沒有精力去想那遙遠的事了。

還是，自己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身份，那遙遠的事，已經逐漸的模糊，逐漸的淡化。自己開始關心現在的人，而疏遠了那隔世的人了。

肖沐掏出打火機，拿出燒紙，找個樹枝，在地上畫一個圈。

打開燒紙，點燃，在地上圈裏燃燒。一張張的紙在燃燒，火苗在跳躍。

肖沐認真的慢慢的一張一張的把燒紙放進火里，看着他們一點點變成灰燼。等所有的紙的燒完了，肖沐小心的用樹枝翻動灰燼，直到確認沒有火星。

肖沐用樹枝輕輕打着水面，“小傢伙，你現在怎麼樣了？我有整整一年沒有來看你了，知道嗎，我剛剛拿了全國籃球聯賽冠軍。我是冠軍球隊的隊長，對了，是我們。其實我現在很好，過的很好。怎麼說呢，我好像都快不記得我們的事了。我也好像快不記得以前的我了，我不像過去一樣，總回想以前的事，我的，還有我們的。

而現在，如果有時間，我會想以後的事。這不像一個老人是嗎？”

肖沐自己也笑了，把樹枝扔進水裏，“我這一年經歷了好多，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我離上一世結局那麼接近，我已經看到自己的墮落。還好有一個天使，及時的拉我一把，把我從深淵的邊緣又拉了回來。

她告訴我不要輕言放棄，我知道她面對生活中的困難從來也不放棄，是她給我力量。

其實人在面對困難的時候都會首先選擇逃避，只有特別堅強的人，才會勇敢面對挑戰。大多數人都沒有勇氣一個人面對困難，他們需要別人來陪伴，需要別人給自己鼓勵。

還好當時有她，讓我沒有白回來一次。要不，我都沒臉回來看你了。”

肖沐苦笑着，“原來我一直以為籃球就是我的一切，是我的生命。現在我知道，除了籃球，還有好多。

我現在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二十歲的時候，真正的二十歲。也許這才是老天讓我回來，讓我從新感受這個世界。

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未來還有好多事要去做的，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再經常回來了。你一定不會怪我吧？

家裏一切都好，老爸每天喝點酒，看看電視，悠閑自在。老媽每天還是照顧她的雞和菜地。

大家都很幸福，你也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過你自己快樂的生活吧，不用再牽挂這裏了。交給我吧，經歷過兩次受傷的我，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堅強了。

我們都有自己生活，不能總生活在過去，還有未來呢。

再見吧，小肖沐！”

肖沐沒有再停留，他轉身，大步往回走，沒有再回頭。

之後，肖沐就在家好好的陪徐瀾清和老肖。早上起床，還是雷打不動的跑步。上午運動完，就去老房子陪徐瀾清。剁雞菜，給菜澆水，收拾雞窩……趁着徐瀾清做飯，肖沐又偷摸的拿了幾個剛下的雞蛋，找個手巾包好，放進包里。等陪着徐瀾清吃完飯，肖沐收拾一下就給老肖送飯去。

老肖看肖沐來送飯了，真是高興，“來，兒子，還會賣肉不？這可是咱家祖傳手藝，可惜了的，讓你小子給斷了。”

肖沐愣愣的看着老肖，“我爺爺也是殺牛賣肉的？”

“你爺爺是種地的。”

“那怎麼就成祖傳的了？”

“我本來是打算，從我這開始傳的，這不沒成功嗎。”

“得了，你這是想多了，還是好好吃飯吧。”

老肖樂呵的去吃飯了，肖沐拿起刀，裝模作樣的賣肉。趁老肖不注意，照着一塊肉就是一刀，然後麻利的裝好收進背包里。

等老肖吃完了，肖沐又陪他聊一會天，周圍賣菜、賣水果、賣豆腐的路過都喊，“老肖，你兒子回來了？這小夥子，真出息。”

老肖這一中午，嘴都樂的抽筋了。

肖沐回到樓房，換身衣服，操起青龍偃月刀，嘁哩喀喳、手起刀落。一會功夫，久別的饕餮大餐就弄好了。

東北菜館做的再好吃，也沒有這早上剛剛現殺的牛肉、上午剛剛下的雞蛋新鮮呀！肖沐閉着眼睛，慢慢的享用。

突然電話響了，那邊傳來顧依淮的聲音，“幹什麼呢？”

“吃好吃的呢。”肖沐說完，還吧唧嘴。

“怎麼才吃飯，這都幾點了？”

“呵呵，我這是私人定製大餐。”

“不是吧，你這個小偷，我要告訴阿姨。”

“不是跟你吹，老肖殺的牛還真不錯，比東北菜館嫩多了。哎，你打電話有事嗎？”

“沒事，你繼續，不打擾您老人家用膳了。”

“別的，聊二斤牛肉的呀！”

“不了，我不用看，想都受不了，晚上還吃飯呢。”

“你這都跟着我看我吃一年了，還沒適應呀？”

“對不起，我是適應不了了，能活着就不錯了。你老繼續吧，拜拜！”

肖沐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聽到耳機里的忙音。他放下手機，繼續慢慢品嘗。這個假期一定好好吃幾頓，以後又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享用呢。

幸福就是時間的催化劑，不知不覺就又到開學的時候了。

走的時候，徐瀾清和老肖已經不像第一次送行，那麼難捨難分了。一家三口在車站聊着天，等檢票員開始放人的時候，肖沐揮手和父母告別，再一次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