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愛如夾心巧克力
莫曉冉靜靜地聽着，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道：“那你們……為什麼會把這樣珍愛的女兒弄丟了呢？”
這個故事，當她從莫彩芯口中聽到的時候就想要問這個問題，可那時她僅僅是好奇，是覺得不合理。然而現在，她更多的是質問，是心中忍不住地憤怒與悲傷。
莫羽傑抬起一雙隱藏着深沉的痛意的眸子，溫柔地看着莫曉冉，嘴角滑落了一絲無奈的笑意：“是啊，在這數十年裏我也在不斷地問自己，怎麼會將她弄丟了呢？怎麼就能將她弄丟了呢？”
他忽然停住了口，雙手緊握成拳，在莫曉冉的面前低下頭來。沉默如潑散開的墨水一般漸漸地沾染了整個空間的氛圍，也逐漸地吞噬下莫曉冉心中正熊熊燃燒的怒火與怨氣。
蔚卓俊有些驚訝地看着莫羽傑。他以為至少這個男人會解釋，就像姚娜一樣，拿一些什麼不得已的借口出來，即便他的確知道這其中有很多的難言之隱，可蔚卓俊已經準備好衝著這對不知廉恥的夫妻狠狠地嘲笑一番了。然而莫羽傑的沉默，卻讓蔚卓俊忽然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讓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這個男人如此直白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他的悔恨與歉疚像海一樣平靜地將他們層層包裹住，那份抬手就可觸及的愛與悲傷，讓人幾乎無法說出任何責備他的話來。
時間過了好久，彷彿有半個世界那麼長，莫羽傑終於重新開口說話了。
“我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責怪任何人。作為一個父親，竟然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弄丟了，這種事情，除了我自己外不能責怪任何人。”莫羽傑重新抬頭，帶着微微乞求的目光看着莫曉冉，“所以曉冉，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是我還是想厚着臉皮，請你完成我最後的一個心愿，可以嗎？”
莫曉冉眼中的波光微微閃動：“什麼願望？”
莫羽傑的眼睛一下子彷彿被什麼點亮了一般，熠熠生輝地看着莫曉冉，有些急迫地道：“你走失的那一天，是你的生日，也是在我演唱會的現場，我想要將我最好的禮物送給你，那就是舞台。現在說這些雖然有些會令人覺得厭煩，可是曉冉，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否請你再來一次我的演唱會，讓我把想送給你的禮物親自地送到你身邊？”
莫曉冉有些猶豫，她沉吟了半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蔚卓俊。
蔚卓俊也正巧抬起頭來看着她，只見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隱隱地閃動着某種說不清的情感，蔚卓俊忽然覺得莫曉冉這雙眼睛與莫羽傑簡直是如出一轍。他心裏暗自嘆了口氣，回給了莫曉冉一個安心的笑容。
莫曉冉看到了這個笑容，只覺得心裏的那點忐忑不安瞬間便消失地無影無蹤了。她轉過頭，看着莫羽傑，輕輕地“嗯”了一聲。
莫羽傑的演唱會是在陽曆七月七日，雖然並不是七夕，可他的粉絲們卻早早地穿好了七夕的服裝成群結隊地出現在了演唱現場。
莫曉冉被蔚卓俊用輪椅推着，繞過了人群擁擠的入口，從後門靜悄悄地來到了第一排的貴賓席。
按着號碼找到自己的座位的時候，莫曉冉有些驚訝地發現了座位上的一束滿天星。也許是莫羽傑準備的吧。莫曉冉沒有多想，便靜靜地任由着蔚卓俊將自己放在了這個有點特殊的座位上。
莫曉冉剛剛一落座，演唱會的燈光就暗了下來。而還沒有進場的觀眾們似乎已經習慣了莫羽傑的這個套路，竟然沒有半死慌張，井然有序地落了座，安靜地盯着舞台以及其兩側的高清大屏幕。
莫羽傑的出場方式很老套，他就穿了一身簡簡單單的白襯衫，下身一條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褲，帶着一副黑色眼眶的近視鏡，半點都沒有開演唱會的架勢，彷彿他只是一個路邊的歌手，亦或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一般。
他拿着話筒平靜地走到了舞台中央，環顧了現場一整圈后，目光在莫曉冉的身上微微停留了半刻鐘，然後自然地轉到其他地方去了。
“大家好，我是莫羽傑。”莫羽傑從事演藝事業幾十年來，開場白一直都如此老舊而令人倍感熟悉，“首先十分感謝大家在百忙之餘抽出時間來看我的演唱會。”
他將一隻手舉過頭頂，向著遠處招了招手，然後微微欠了欠身，向自己的粉絲表達了謝意。
“我曾經說過，歌不是給所有人的，而是專屬於某個人的。比如《思念》就是為我的妻子而作，《河邊的螢火》是為懷揣着夢想的孩子而作，《星光》就是為你們而作。”
莫羽傑的話剛剛一落，台下便有粉絲激動地回應起來。
莫羽傑沒有急着安撫粉絲們，而是靜靜地等待着場館逐漸回歸了寂靜，才接着道：“這些年，我為很多人做過歌，也很幸運，這些人都聽過我的歌，並為此感到幸福。我認為，這是我作為一個歌手，最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作為一個父親，我並不是值得女兒為我驕傲的……一個父親……”
莫羽傑的眼中漸漸地濕潤起來：“不過我依然很幸運，今天能夠有機會，將這首《摯愛》送給我的孩子。雖然我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但我仍舊想要為我的孩子留下一份值得回憶的美好。這是我身為父親，也是身為歌手的一次人性，請大家原諒。”
“莫羽傑，我們愛你！”“羽傑，不要責怪自己，你做的已經夠好了！”粉絲們以為他說的是最近莫彩芯的事情，不由得紛紛回應道。
莫羽傑深吸了一口氣，面帶着微笑看着台下，眼含笑意，輕輕地回答道：“謝謝。”
他坐到了鋼琴旁，世界就像忽然失去了聲音一般寂靜。當第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莫曉冉的眼淚也突然從眼眶中滑落。
“這首歌……我記得……”